徐梅捂住臉渾身顫抖,當她看見自己丈夫李向東那雙如同暴怒公牛似的眼睛時一腔悲憤如同泄了氣的氣球瞬間不見了,只留下存留在記憶中的恐懼。
她捂著臉低喃著說:“你。。你別生氣了,那丫頭就是那性子。小時候怎么打她她就是不改,吃軟不吃硬。等我好好跟她說,她會聽的。”
李向陽狠狠的瞪著徐梅:“你教的好女兒竟然敢在家里與我頂嘴了?!”
徐梅想說她也是你的女兒,可懦弱讓她閉上了嘴巴只能細聲細語勸道:“她就那性子,你也別生氣了你看兒子都嚇哭了。”
聽到徐梅提起李星祖,李向陽的怒氣收斂了一些。
其實李星祖臉上一點害怕都沒有,從小到大這場景他看過不知道多少遍了。倒是旁邊坐著的二姐李燕華眼眶憋著淚,如果不是有凳子撐著估計都能縮到底下去。
他輕蔑的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的二姐,目光沒有在看向自己爸媽依舊心安理得的看著電視。
晚上,李梓巖沒有回家去朱曉家里住了一晚,朱曉她媽在她一歲的時候跑了她爸只能四處打工,如今已經(jīng)南下去了,朱曉從小她就跟著奶奶長大。
家里只有這么一個孩子,朱曉雖然生活不富裕但父親依舊盡力的提供一切她需要的東西。
看著頭頂用報紙貼的斑駁的天花板,透過清冷的月光李梓巖聽著朱曉的呼吸聲自己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一直在思考今后該怎么走。
十五歲是個尷尬的年紀,說小不小但又沒有到能夠自己獨立自主的年紀。
能做的事情有限,目前她唯一確定的就是她要繼續(xù)上學。
第二天一大早李梓巖就來到了鎮(zhèn)政府辦公室。
說明來意后,一個四旬的大姐接待了她。
“你說你想讀書?”大姐很認真,一邊拿著筆一邊詢問李梓巖。
李梓巖點點頭:“家里是有錢的,我聽到父母說他們存了錢過兩年就翻修房子。”
大姐見狀道:“我知道了,下午我們?nèi)ツ慵铱纯??!?p> 李梓巖縮了縮臉上帶著恐懼:“可。。可我爸知道我怎么做肯定會打死我的?!崩铊鲙r露出臉上昨天被打的巴掌,這一巴掌李向東下手很重,今天臉帶著駭人的青紫。
接著她又提起袖子露出里面的傷疤,其實這傷疤是小學時候背李星祖時燙的,當時她年紀小力氣更小,李星祖被喂得很肥,在肩膀上一蹦她一下子就抓不住手里的溫水瓶,半壺熱水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清楚的記得聽見哭聲的徐梅沖進來第一眼看的不是被燙傷的她而是身后的李星祖,見李星祖沒事之后才帶著她來到衛(wèi)生院。
傷疤雖然老但很嚇人,這婦女主任一下子表情就嚴肅起來,她先認真的問了李梓巖家庭情況后說:“孩子別怕,我會好好跟你父母說的。你現(xiàn)在還是未成年人你父母有義務(wù)支持你讀書。聽說你成績很好?”
李梓巖點點頭,其實她根本不記得自己高中的成績是多少。為了來這里還特地問了朱曉拿到了自己的成績單。
把成績單遞給大姐,對方接過一看面上露出驚喜的神色:“不錯,能考上二中還能考到第三名,比我兒子強多了?!毕肫鹱约也皇⌒牡膬鹤樱诳纯疵媲斑@個靦腆的小姑娘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學的?!?p> 看著語氣肯定的大姐,李梓巖低下頭露出一個微笑。
下午,四個人外加李梓巖來到了李家。
徐梅開門看見這么多人在自家門口當場就傻了,李向東出來后臉上也露出在家人面前從來不會出現(xiàn)的慌張之色。
大姐一馬當先說道:“這里有個情況想來你家里調(diào)查調(diào)查,我們是鎮(zhèn)政府的人員。”
徐梅反應(yīng)過來立刻側(cè)過身:“快請進。”
李梓巖沒有跟著他們進去,她在馬路對面的樹蔭之下一邊乘涼一邊關(guān)注李家小院的動靜。
一個小時之后,李家的門打開了,李梓巖跑了過去。
推開門四人正好往外走,大姐看見李梓巖笑了,招招手說:“快來,你父母同意然讓你繼續(xù)讀書了?!?p> 李梓巖走了過去,她先看了李向東與徐梅的臉色,李向東臉垮得老長但情緒比較穩(wěn)定,徐梅臉上則帶著些許尷尬。
看見李梓巖進來徐梅率先開口:“你這孩子怎么亂來?你要讀書跟我們好好說就是了,何必去麻煩政府的人呢?”說這話的時候,徐梅眼睛不停的往李向東那邊瞟。
李梓巖微微低頭說:“我著急?!?p> 大姐拉著李梓巖對夫妻二人說:“看看多好的姑娘能在二中拿到這種成績一定能夠上大學。我也知道你們養(yǎng)孩子辛苦,可想想也就辛苦這么幾年,等孩子上了大學畢業(yè)了你們好日子就來了。再說你大小也算是吃公家飯的,家里出一個大學生這是多讓人羨慕的事情?何必只盯著眼前這點得失呢?你說對吧?”
徐梅臉上尷尬更甚:“啊。。啊。。。對,主任說得對。他爸,你說呢?”
從頭到尾一直沒開口的李向東在無數(shù)雙眼睛的視線下終于開口了:“她想讀就讀,至于上大學這么遙遠的事情再說吧?!?p> 李向東說的籠統(tǒng)但話里的意思李梓巖聽懂了,他會供她讀完高中,應(yīng)該說十八歲之前礙于法律他會提供學費但十八歲之后就不關(guān)他的事情了。
李梓巖從來不認為自己這爹媽會供自己上大學,她只需要渡過這最麻煩的兩年便足夠了,等她到了大學自然有辦法讀完大學學業(yè)。
送走了政府的人,徐梅臉色一垮拉著李梓巖就罵:“你這孩子還拿不拿自己當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關(guān)起來商量不行么?一言不合就去找政府?你眼里還有沒有爹媽?”
看著神情激動滿臉怒火的徐梅李梓巖有些想笑。此時的徐梅才是她印象中的母親,從小到大她的溫柔只會給小弟。面對自己時她只有不耐煩與算計,好像自己是她的一個不得不帶在身邊的麻煩,一個迫不及待的想要丟掉換好處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