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淺被小玉扶著快步回了歲合院,李臻和洛云飛也跟著,自顧自的坐在前廳喝茶下棋。她梳洗后換了身青蘿小袖流仙裙,頭上只簪了一支翠玉花簪。她雖清瘦,身材比例卻是四六分,方才她從水中起來,濕透的衣裙顯出了她那纖長的雙腿。
她來到前廳朝他們二人欠身行禮,李臻隨和道:“三妹妹怎么說也與我同窗將近一年了,不必與我見外,坐吧?!?p> 又高聲道:“太醫(yī)進(jìn)來,給蘇小姐好好瞧瞧有沒有著涼?!?p> 太醫(yī)畢恭畢敬的行禮后,到蘇清淺身側(cè)跪下,蘇清淺將手放在茶案上給太醫(yī)把脈。
不一會兒一個侍衛(wèi)進(jìn)屋來,手中拿著好幾束青蓮,李臻微微抬手示意他送到蘇清淺面前。
蘇清淺淡淡道:“殿下,當(dāng)真不是我要這青蓮?!?p> 李臻柔和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只是想來你這樣的性子,該是喜歡的。而且這青蓮與三妹妹很相配?!?p> 洛云飛笑道:“殿下這是夸你呢?!?p> 蘇清淺忽然嚴(yán)肅道:“殿下,今日之事,是我算準(zhǔn)了她會為難我,故意讓小玉喚你來的。”
李臻反而笑道:“害,三妹妹真是沒趣,我又沒責(zé)怪你,你就不能當(dāng)做純屬意外嗎?還是說你覺著我送你這青蓮,是另有含義?放心,我就是夸你的,你本就像這青蓮般凈婷?!?p> 蘇清淺巧笑:“多謝殿下抬愛了?!?p> 李臻苦惱道:“你怎的還口口聲聲殿下,你就不能叫我聲二哥哥嗎?”
蘇清淺抿了抿嘴唇,太醫(yī)把好脈道:“殿下,蘇小姐沒什么大礙,只是身子有些虛弱,需要調(diào)理。小臣這就給蘇小姐開藥方?!?p> 蘇清淺道:“多謝太醫(yī)了,不過我與啞醫(yī)相識,已經(jīng)在按她給我開的藥方調(diào)理了。”
太醫(yī)失笑道:“江湖醫(yī)者怎可當(dāng)真,還是小臣為蘇小姐開藥方吧?!?p> 蘇清淺不再說什么,他想寫藥方就寫,她按不按照這個調(diào)理是她的事。
李臻卻開口道:“三妹妹竟然認(rèn)識名滿京城的啞醫(yī)?本王近日有些不適,能否請她來給本王瞧瞧?”
蘇清淺一笑道:“二哥哥既然說了,那二哥哥打算何時,在何處診脈?”
李臻笑得奇怪:“后日,我派車到那醫(yī)館門口去接,請她到我宮外的府里坐坐吧?!?p> 蘇清淺懷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就是啞醫(yī),不過話已出口只能應(yīng)了:“好。”
二人走后她便被祖母喚到福壽院,進(jìn)屋便是一巴掌:“我原以為你是個懂事的,沒想到這般蠢笨!”
蘇清淺跪在地上,卻絲毫不低頭:“請祖母明示,孫女何錯之有?”
老夫人氣得直拍桌案:“你姐姐因你被貶為妾室,這干系著整個蘇家,你還不知錯?”
蘇清淺苦笑道:“祖母啊,同是你的孫女,蘇櫻櫻要害我性命,你可曾有一絲心疼?我害她被貶為妾怎么了,我到底哪里錯了?她自小錦衣玉食,而我在這蘇府乞討度日,茍延殘喘至今自然惜命了?!?p> 老夫人雖有一絲愧疚,但更多的是怒氣,又要起身來打她。她竟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上頭寫著臻字,老夫人瞬間頓住。
驚愕道:“這,這是?”
她傲骨凌然道:“二殿下李臻的貼身令牌!先前那一巴掌是祖母處罰孫女,但祖母若是再動手,我必然將這仇算在蘇櫻櫻頭上?!?p> 老夫人竟然對她產(chǎn)生了懼怕,從去年壽宴開始,她就該意識到這丫頭難以操控。
她坐在軟榻上皺眉道:“你回去吧?!?p> 她起身清清冷冷行禮,道了句:“孫女告退。”
蘇策和老丞相從屏風(fēng)后出來,蘇策深思道:“母親,兒子如今覺得,阿淺許給何其遠(yuǎn)那小子,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老夫人扶額:“那你想將她如何?”
蘇策笑語晏晏:“二殿下竟然能將貼身皇令都給她,且如今我們也是二殿下這頭,不如將阿淺嫁于二殿下,或者攝政王?”
老丞相立即喝道:“休要讓這蛇蝎女子越過我櫻兒去!我櫻兒雖一時被貶,總還會升回去,且老夫會與二殿下談?wù)?,讓櫻兒為正妃!?p> 老夫人正坐道:“老丞相說的是,阿淺對蘇府有恨。若讓她得了權(quán)勢,我們蘇府必然沒有好果子吃。還是讓她嫁個狀元好擺布?!?p> 蘇策考慮道:“母親說的是,洛擇沛即使考了武狀元也越不過皇子去,何其遠(yuǎn)更是容易驅(qū)使。離科考時間也不遠(yuǎn)了,到時就看他們二人誰能高中?!?p> 老丞相猶豫道:“那若是這二人分別中了文武狀元該當(dāng)如何?”
老夫人嘆息道:“她問我可曾有一絲心疼過她,那就可憐她一次,讓她自己選?!?p> 蘇清淺臉上頂著巴掌印,小玉倒是一臉心疼,忙扶著她回歲合院。
雙兒咋呼道:“我要寫信告訴王爺!”
蘇清淺沒好氣道:“胡鬧!別讓他分心知道嗎?”
雙兒癟了癟嘴道:“知道了。”
蘇清淺又緩和道:“雙兒,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不是也害得蘇櫻櫻被貶為妾了嗎?”
雙兒眼淚汪汪的點了點頭,見她這樣蘇清淺也難過,又不知他到底還要多久才回來,他也不敢向別人打探他的消息。
去給李臻診脈的話,以他的機(jī)敏要么已經(jīng)猜到她就是啞醫(yī)了,就算他真的不知道,去了也一定會被他認(rèn)出來。所以她拎了藥箱衣服都沒換,直接戴個面具便上了來接她的馬車??此谕忸^沉迷酒色,可這府邸倒是雅致,竹林、書屋、小閣樓。當(dāng)看到他危坐于小樓圍欄,仰頭飲酒時,她才發(fā)現(xiàn)徒有其表,卻無法撐起其高潔的風(fēng)骨。
見她走近小樓,他亦回到屋中等她。她進(jìn)屋便立在遠(yuǎn)處,侍衛(wèi)關(guān)了門她才提著藥箱到桌案邊。
一邊攤開一邊道:“身子不適還喝這么多?”
他笑得眉眼彎彎:“原來你就是啞醫(yī)本人???”
她只管給他診脈:“手伸出來?!?p> 他含笑看著她,伸出手讓她把脈,與其說看倒不如說他似在欣賞。她把脈后又掰開他的眼皮檢查了一下。
一臉鄙夷道:“你心里應(yīng)該清楚身子為何不適?!?p> 他無奈道:“我哪里會清楚?”
蘇清淺只能坦言道:“煮些白蘿卜下下火吧,不怕精盡人亡???”
他囧了:“知道了知道了。”
她便提著藥箱就要走,卻被他喚住道:“你的臉怎么傷了?”
她頓了一下道:“無事?!?p> 這姑娘還是沒了禮數(shù)以后好,隨心隨意才是真性情,只是她不肯說,那她還需加倍努力。又請她吃了頓白蘿卜,才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