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有骨肉皮嗎？
一個下午，他倆都沒說什么話。主要是蘇之恩在忙著燒烤，方為，跟個死尸一樣躺了半天。
“你真的不來點嗎？”蘇之恩肆意地坐在有點濕潤的沙灘上，就在方為的躺椅旁邊。
她砸吧著嘴，臉頰兩邊都泛了點油光，鼓鼓地聳動著。
方為輕微地挑了挑眉。
“不吃，當(dāng)減肥了?！?p> 蘇之恩張大了嘴巴，驚呆了。
“還減啊，哥？你這很瘦了！”蘇之恩一口雞翅嫩肉還沒咽下去，抓著方為的小細(xì)胳膊驚呼。
方為扯了扯自己被拉著的手臂，若無其事地說。
“我還算一般瘦的，那些你照片上看著瘦的不行的藝人，實際私底下都瘦得跟鬼一樣?！?p> “啊？是因為鏡頭會把人拍胖是嗎？”
方為嗯了一聲，好像提起自己的事業(yè)，他的話匣子一下就打開了。
“太瘦，現(xiàn)實里看不好看，很怪。但是，鏡頭里看著就會剛剛好?！?p> “那你經(jīng)常減肥嗎？”蘇之恩非常好奇方為的一切。
他歪了歪腦袋，像是在想著什么。
“算是經(jīng)常減肥吧，我的形象必須得符合我的音樂。胖的話，很多造型就做不了?！?p> 蘇之恩嘴里含著半天那塊雞翅嫩肉，一直沒咽下去，想著還能再問點什么。
真的語不驚人死不休，蘇之恩問完下個問題，自己都想錘爆自己！
“我看網(wǎng)上爆料說你，在每個巡演城市都有骨肉皮？”
方為皺眉。
“什么是骨肉皮？”
蘇之恩還很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海量知識，給方為詳細(xì)解答了一下什么叫骨肉皮。
“骨肉皮英文翻譯過來就是groupie。”說完，她挑挑眉看向方為。
他一聽到英文翻譯，立馬反應(yīng)過來，輕輕地“啊”了一聲。
所謂骨肉皮，就是指流行樂隊迷，不是一般的樂迷，而是專指那些想與流行樂隊成員發(fā)生關(guān)系的少女。
這個詞上個世紀(jì)搖滾樂隊盛行的時候就有了，現(xiàn)在這個詞的所指范圍已經(jīng)很廣了，不只是流行樂隊。
凡是想和演藝名人發(fā)生關(guān)系，并且瘋狂追隨他們的都叫骨肉皮。
方為在網(wǎng)絡(luò)上的風(fēng)評好像還是不太好啊，起碼不是翩翩正人君子那類明星。
很久，他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個爆料既屬實又不太屬實。
他不想被眼前眼睛巴巴望著他的小妮子誤會，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
“不論以后你看到新聞上說我什么都好，不要相信，只信我親口跟你說的。”
蘇之恩呆呆地點了點頭，什么嘛，這不說了跟沒說一樣嗎？她要確切的回答！
雖然內(nèi)心潛意識里，她還是認(rèn)為自己沒有資格逼宮似的要方為嘴里所謂的真相，但是她還是很想聽到他說不是。
那就刨根問到底！
“那到底是不是每個巡演城市都有開好房間，等著你的骨肉皮嘛！”
半晌，方為的迷茫地望向黑漆漆的大海，喉結(jié)滾了滾。
沒有別的聲音，只有濤聲。
在浪濤退卻，聲音最小的時候。
蘇之恩清晰地聽見方為說：“我不想騙你，真的有，但是我并不是每次都會去?！?p> 失望！蘇之恩這是站在房子底下，親眼見到自己房子塌方了?。?p> 好尷尬。
為了緩解尷尬，蘇之恩干笑了兩聲，繼續(xù)低頭悶聲吃雞翅。
“哎呀，正常啦，男人都有生理需求的，我明白！”
方為低頭，漆黑幽深的眸盯著小妮子毛絨絨的腦瓜頂，大掌扶上。
“為什么你不說什么，要我一個有夫之婦以后潔身自好之類的話？”
她猛地抬起頭，一副“你在開玩笑吧”的神情。
“我有什么資格？”
方為被這句話噎住了。
突然，蘇之恩就不想吃肉了，而是要吐露出一些肺腑之言。
白日無邊的藍(lán)海，此刻連著黑夜，變成了無垠的黑海，只能聽見濤聲外，其他什么也看不見，像純黑色的沙漠。
“我一個拿X愛視頻威脅你，逼你娶我的女人，有什么資格以妻子的身份要求你潔身自好？”
方為不說話，蘇之恩接著緩緩開口。
“其實音樂節(jié)的時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p> “我算是之前就一直挺喜歡你的吧，雖然沒看過多少你的演出什么的，也不算是你的粉絲?！?p> “就是普通人對普通人的那種喜歡，沒把你當(dāng)成個明星?！?p> “但是，理智告訴我，你就是萬眾矚目的星星啊?！闭f著，還用手指了指遙遠(yuǎn)天際的一串耀星。
“而且我又有聯(lián)姻婚約在身，雖然我偶爾也會幻想一下，和你發(fā)生點什么?！?p> “然后逼著你和我結(jié)婚之后，夢想成真，反而真的是什么都不敢想了?！?p> “在這間別墅里，每天盼你回來，又怕你回來?！?p> “奇怪吧？”蘇之恩抬頭，對上方為墨色的瞳孔。
此刻，她的眼睛里似乎把剛剛看到的星光全都揉了進(jìn)去，亮閃閃的。
“為什么喜歡我？我是說，為什么以普通人之間的喜歡，喜歡我？”
“啊，你是想問為什么我之前沒有把你當(dāng)成明星一樣喜歡吧？”
“嗯......我十五歲的時候，看過你面試啊，和我姐一起?！碧K之恩歪著腦袋，詢問方為是否有那么多年前的記憶。
方為仔細(xì)想了，沒回憶起來。
“我不記得了?！?p> “那時候你，傻里傻氣，呆呆的，還遲到！說自己從小縣城，走了山路十八彎才來到面試。笑死我了！”
方為黑臉，完全不記得。
“你打動我的，就是那時候你特別堅定，眼里有光，說你是要做歌王的男人?！?p> “真夠呆的！”
方為真的不記得了，畢竟那只是他臨時編出來不想被懷疑的謊話。
蘇之恩想起當(dāng)時的場面，笑得都要在沙灘上打起滾來，眼里帶笑哭的淚花。
“你身上有我從來沒有過的東西，就是那種堅定?！蓖蝗?，蘇之恩定了定神，認(rèn)真的說。
方為聽到她這種語氣，知道她的肺腑之言又要來了，靜靜地聽著。
“因為家里的原因吧，我一直就是個沒主心骨的人。家里人要我怎樣我就怎樣，出國那就出國，讀經(jīng)濟(jì)專業(yè)那就讀經(jīng)濟(jì)專業(yè)，毀掉婚約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叛逆了。”
“什么都是在潛意識里做的，從來沒有追隨過本心?！?p> “家里人吧，好像很愛你，給你很多錢。但是關(guān)心呢？我經(jīng)常都取笑自己說，除了有錢，我和那些留守兒童沒什么兩樣！”
“父親只會開會，視察，上電視。母親只會和富太太們打麻將，參加社交派對?！?p> “哦，我也像那些頑劣的富家子弟一樣揮霍過時光的。深夜高速飛車、一晚上不要命地灌進(jìn)幾萬塊一瓶的黑桃A，然后去醫(yī)院打點滴。
“總之，夜夜笙歌，不學(xué)好，家里可以給你兜著，但就是不會給你關(guān)愛?！?p> “和那群仗著有錢老爹老媽就隨意揮霍的小孩一樣，我也是有錢人家里養(yǎng)的廢柴啦。”
蘇之恩說的很輕松，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像在說別人的事。
方為一直在靜靜地聽著這些相似的經(jīng)歷，一些不好的殘忍回憶就映入腦海，讓他一臉煩躁。
剛好被她看見了，以為方為一點都不想聽自己在這里瞎比叨叨這些破事。
“哦，說多了，不說了?！?p> “總而言之咧，我很羨慕你！雖說你是農(nóng)村來的，可能沒什么見識，但是你身上那種質(zhì)樸無暇的氣質(zhì)就是很吸引我?！?p> 方為黑臉，這個小妮子怎么能把“農(nóng)村來的”這幾個字安插在自己身上？算了，反正是自己挖的坑。
“我說了那么多真心話，你就沒什么想和我說的嗎？”蘇之恩向方為眨眨眼。
方為躲閃著神情：“沒有。”
蘇之恩撅著嘴，太冷淡了吧，合著就自己一個人在這叭叭地完了半天單機(jī)版真心話？
“我累了，要睡覺?！?p> 方為從躺椅上起來，準(zhǔn)備鉆進(jìn)一旁的帳篷里。
蘇之恩呆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
“?。拷裢碚娴乃瘞づ癜。课疫€以為那個帳篷只是休息用的?！?p> 方為正朝著帳篷走去身子突然扭過來：“不然呢?！?p> 接著，他拿起電話，用德語吩咐了幾句。過了一會，多洛塔就拽著“兩條蟲”從遠(yuǎn)遠(yuǎn)的別墅走來。
因為是沙地，她又拿著巨大無比，比她身子還高的“兩條蟲”，所以走得異常艱難緩慢。
“她拿的是啥?。俊?p> 方為沒看她，眼皮都沒掀動一下，上前去要幫多洛塔。
“還愣著干嘛？幫忙?！?p> 蘇之恩連聲應(yīng)著“哦”，一邊朝多洛塔走去。
這兩條蟲子原來是倆睡袋！一條橙色，一條綠色。
“我不要綠色，綠色給你。”蘇之恩看了兩眼，拿了橙色的睡袋就跑了。
他也不喜歡綠色的說......
多洛塔：“新聞預(yù)報說，今晚雖然沒雨，但是風(fēng)很大，二位注意保暖！”
說著，她使了個眼色給方為，方為接收到示意，往前湊近。
蘇之恩：“知道啦！家里的門窗記得關(guān)好哦！”
說完這句，她扯著橙色的大蟲，屁顛屁顛地就往帳篷走去。
多洛塔：“我下午去超市照著舊盒子買的?！笔掷锬昧艘缓邪咨L方體的物品塞到方為手里。
方為一臉黑線。
指了指手里的睡袋：“用睡袋睡覺，怎么睡？”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朝帳篷走去。
多洛塔瞪了瞪眼，嘴巴圓成了一個O，一副恍然大悟，又痛心疾首悔過的樣子。
原來，海邊露營真的不浪漫。
給自己長了長嘴：“哎呀！我真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