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臉上升起幾分怒意,張大嬸輕輕拍了拍徐行的手,給他遞了個眼色,然后滿臉堆笑地說道:“哎呀呀,萬二哥、閻五哥,這是我家遠房的小侄子,昨天剛來,還不懂事,你們別跟他一般見識!”說著分別包了五六個饅頭遞了過去。
“哼,算你這老虔婆還有幾分眼色!”
那萬二哥臉色稍霽,與閻五哥各自伸手接過饅頭,卻也不走,就在攤前吃了起來。
張大嬸挨了罵也不敢還口,依然滿臉堆著討好的笑容。
有幾個原本想過來買饅頭的客人,見到這兩人站在攤前,也都遠遠地避開了,不敢近前。
萬二哥拿出一個饅頭吃了幾口,將剩下的大半隨意丟在了地上,又沖張大嬸說道:“我說,你這個月的月錢,是不是該交了?”
張大嬸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陪著幾分小心,說道:“萬二哥,這是哪里的話,月初我不是已經交過半兩銀子了嗎?”
萬二哥的臉上露出了夸張的詫異之色:“是嗎?我怎么不記得?”
張大嬸明知萬二哥是在故意裝作不知,卻也不敢揭穿,一時有些囁嚅無言。
閻五哥插口說道:“月初是月初,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我們說讓你交,你就得交,哪來這么多話!”
張大嬸臉露愁苦之色,為難說道:“閻五哥,我賣一個月的饅頭下來,也不過才賺得半兩銀子,每月都交給了你們花蛇幫,現(xiàn)下委實沒有多余的銀錢了……”
這話說完,閻五哥還沒張嘴,萬二哥卻是已經惱了,甩手就把手中的荷葉包朝張大嬸的頭臉砸了過來,口中還罵道:“好你個不識抬舉的老虔婆,敢跟老子耍心眼,我看你這饅頭是不想再賣了!”抬起一腳,將桌案上的兩層蒸籠朝張大嬸和徐行蹬踹過來。
荷葉包著的三個饅頭砸在張大嬸的頭上,張大嬸下意識閉了眼睛。
徐行也沒料到這萬二哥居然會毫無征兆地翻臉動手,眼見那荷葉蓋在張大嬸的臉上,包著的三個饅頭彈飛落地,顧不得多想,一把拉著張大嬸就往后退開。
“呼啦”一聲,蒸籠掉在地上,里面盛著的饅頭也灑出大半出來,滾得滿地都是。
張大嬸被徐行拉得一個趔趄,險些跌倒,拿下臉上的荷葉之后,看到那滿地的饅頭,又是心疼又是憤怒,尖聲質問道:“姓萬的,你為什么要把我的饅頭都弄到地上去?”
萬二哥冷笑道:“把你的饅頭弄地上去?老子還要拆了你的攤子,我倒是要看看,從今往后,還有哪個店鋪還敢不交月錢!”說著,與那閻五哥一起,隨意抄起手邊的東西,就朝攤子上打砸。
張大嬸忍不住抹淚跺腳喊道:“你們不講理!我明明已經交過月錢的!是你們又再多要,不是我不交!”
周圍街上已經遠遠圍了一些人,紛紛交頭接耳,大多都同情張大嬸,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
萬二哥見此,神情越發(fā)得意,叉著腰說道:“哼,講理?誰他娘的跟你講理!老子跟你要錢,那是看得起你,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你要是不給,那就是不給老子臉面,老子就砸了你的爛攤子,燒了你的破篷子,讓這條街上的人都看看,什么叫做殺雞儆猴!”
閻五哥在攤子后面找到了一個小木匣子,打開一看,神情一喜,捧到萬二哥面前道:“二哥兒,你看,這里面怕是得有好幾百文錢呢!”
“你們把錢還給我!”張大嬸急忙上前,想要奪回小木匣。
閻五哥口中罵道:“滾一邊去!”輕蔑一腳,將張大嬸踹倒在地。
徐行去扶張大嬸,張大嬸眼中充滿了悲恨之色,大聲說道:“你們這樣欺負我,難道就不怕我家阿成回來以后,找你們花蛇幫算賬嗎?我家阿成可是在府城里做捕快的!我只是不想給他添麻煩,這才每月瞞著他給你們月錢,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了!”
萬二哥和閻五哥將木匣里的銅錢倒了出來,正在往口袋里裝。
那萬二哥聞言,手上動作略略一頓,嗤笑一聲說道:“你是說你那兒子張成?呵,告訴你吧,張成他回不來了!”
張大嬸聞言,身體一僵,繼而怒道:“你胡說!我家阿成好端端的,怎么就回不來了?”
閻五哥將最后一把銅錢塞進自己的懷里,心滿意足,哈哈一笑,說道:“老東西,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你那個做捕快的兒子真要是好端端的,我們哥倆又怎么敢來砸你的攤子?
“實話告訴你吧,府城三天前在追捕一個叫‘飛天猴’的獨行大盜,別人遇上這種事都是草草應付,能躲盡量躲,唯獨你那兒子一根筋,他緊緊地追著那‘飛天猴’不放,后來兩人一路追趕到了海邊的壺嘴崖上,等到后來的人追過去的時候,他們兩個早就不見了蹤影,府城的人為此找了整整兩天,最后卻什么也沒找著,估計是跟那‘飛天猴’一起掉下懸崖,喂了海里的鯊魚了!”
張大嬸神情有些怔怔,連聲說道:“你騙人,你騙人!我兒子阿成他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你說的都是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萬二哥說道:“消息昨天都已經傳到縣里了,估計今天就會有人來通知你了!你兒子這也算是因公殉職,估計能得不少的撫恤呢!可別說我們花蛇幫做事不講究,衙門里給的撫恤,我們可是不會向你討要分毫的!”說罷,又轉頭朝閻五哥說道:“老五,走,咱們哥倆今天到如意樓去吃頓好的!”
閻五哥有些遲疑道:“二哥,那個……咱們還要不要燒篷子了?”
萬二哥看了一眼張大嬸,見張大嬸兩眼無神,有些失魂落魄,嘴里還在反反復復說著“騙人”“假的”一類的話,便擺手道:“算了,今天咱們也算是拿到錢了,暫且放過她這一回!”
兩人正要離開,一個瘦小的身影卻是攔住了去路。
徐行手里提著生銹的砍柴刀,微微仰頭看著兩人,說道:“你們不能走,得把剛才拿走的錢放下,再賠償張大嬸的損失,還得跟張大嬸道歉?!?p> “嗬,小子膽挺肥啊!滾一邊去!”萬二哥伸手一巴掌朝徐行臉上扇了過來。
徐行低頭彎腰,往前一步,將手中的柴刀平平砍出。
一刀“平砍”,砍在了萬二哥左側的大腿之上。
萬二哥一巴掌打空,只覺得大腿一痛,低頭看見自己左邊的大腿外側處,已經被砍出一個數(shù)寸深的傷口,傷口處血水涌流而出。
萬二哥急忙伸手捂住傷口,嘴里卻忍不住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
徐行已經站在旁邊,神情冷靜地看著。
萬二哥抬頭看向徐行,眼中充滿了恨怒,大聲叫道:“老五,給抓住這小子!”
閻五哥有些忌憚地看了眼徐行手里的柴刀,從旁邊抄起一根木棍,揮手就朝徐行的頭臉揮舞了過來。
木棍帶起“嗚”地一聲短暫的風聲,徐行來不及多想,急忙抬刀,斜斜一刀上撩挑格。
“篤”一聲響,徐行到底是吃了人小體弱的虧,被震得退開兩步,險些握不住手里的柴刀。
“叮,您剛才施展的招式,與《柴山十八路》的其中一路刀法十分相似,達到領悟條件,是否進行領悟?【本次領悟不會消耗經驗值】”
徐行毫不猶豫,立即選擇了領悟。
在勉強擋住閻五哥的一棍之后,徐行就知道自己這次出頭有些莽撞了。很顯然,憑著他剛剛學會的三路刀法,想要對付手中拿了棍棒的閻五哥,是十分吃力的,此時能夠多掌握一路刀式,也就能多幾分應付的手段。
“叮,領悟成功,恭喜您習得《柴山十八路》之第四路‘斜削’,目前境界為【初學乍練】,熟練度為【0/100】?!?p> 閻五哥一棍打出,也看出了徐行似乎難以招架,頓時信心大增,當即又是一棍揮舞而出。
徐行的目光緊緊盯著揮舞過來的木棍,手中的柴刀迅速地斜斜削斬而出。
又是“篤”地一聲響,這一次,卻是閻五哥手里的木棍險些拿捏不住。
閻五哥只覺得自己揮舞出去這一棍的力道,在與眼前這小子手里的柴刀相碰之后,就忽然改變了方向,變得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原本閻五哥這一棍是打向徐行的頭部的,刀棍相交之后,棍頭卻是陡然上揚,力道竟是往天上去了。
而且,在木棍上面,還多了一道深深的斬痕。
一刀成功格擋,徐行心中大定,腦海中也收到了新的系統(tǒng)信息:“由于您與人對戰(zhàn),您對于《柴山十八路》之第四路‘斜削’的領悟加深,觸發(fā)了‘靈光乍現(xiàn),福靈心至’的效果,熟練度+8!”
看到這條信息,徐行心念一動,又調出此前施展“平砍”時的那一招信息,發(fā)現(xiàn)果然也觸發(fā)了“靈光乍現(xiàn),福靈心至”的效果,而且熟練度更是一次增加了22點!
閻五哥趕忙用另一只左手也握住了手里的木棍,這才使得木棍沒有脫手飛出去,心中一時有些不解,暗自低語道:“古怪……”存了幾分小心,兩手握棍,再朝徐行打來。
徐行又是一刀“斜削”,輕松化解,木棍上面又新添了一道刀痕。
閻五哥這次有所準備了,雖然再次感受到了刀棍相交時的那股古怪的力道,但好歹握緊了手里的木棍。
隨后兩人又是過了幾招,閻五哥覺得自己手里的木棍只要碰到徐行手上的柴刀,那揮出去的力道就會變得不受自己的控制,時而偏上,時而偏下,或是偏左偏右,就是無法照著他的心意往徐行的身上招呼。
幾招過去之后,徐行更加熟練了,甚至有些不想快速擊敗對面的這位閻五哥了,他在拿閻五哥練刀。
隨著兩人刀棍相交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兩人一個越發(fā)小心,另一個卻越發(fā)定神,這在旁人看來,就像是兩個人在彼此切磋練習,而閻五哥正在耐心地給徐行喂招一般,根本就不像是街頭斗毆。
萬二哥在旁邊借著牙齒從自己身上扯下一片衣襟,將大腿上的傷口纏住,見閻五哥還在與徐行一棍慢似一棍地你來我往,忍不住心生怒氣,大聲叫道:“老五,你在磨蹭什么呢!我叫你把這小子抓住,不是叫你陪他玩耍!”
閻五哥聞言,也不敢分神回頭,只是目光緊緊盯著徐行,大聲答道:“二哥,這小子有古怪!”
萬二哥見閻五哥跟自己說話連頭都不回,心中愈發(fā)有氣,罵道:“古你娘的怪!我看你就是在手下留情,根本沒把我當兄弟!”
閻五哥聽到這話,知道萬二哥對自己生氣了,心中一緊,便忍不住微微回頭說道:“二哥,你聽我解釋……”
正在這時,徐行一刀斬出,“嚓”地一聲,木棍被斬斷。
徐行趁機欺身近前,抬手一刀“豎劈”,砍在閻五哥的右肩之上。
這也就是徐行并沒有當街殺人的念頭,否則這一刀無論是砍向閻五哥的脖頸或是腦袋,他都有信心一刀要了此人的性命。
閻五哥慘叫一聲,手里的木棍掉落地上,急忙后退。
退開之后,閻五哥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肩頭的傷勢,只見傷口深入數(shù)寸,連骨頭都被傷到了,整條右臂已經不聽使喚了,幾乎半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