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見如儀
“白粽子!”看見這顆從墻邊露出來的腦袋,江深高興地叫了一聲。
白縱卻愣住了,似是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江深,直到江深跑出來,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小江,你怎么在這里?”
江深還沒來得及接話,身后卻傳來傅美人的聲音:“他現(xiàn)在是公主府的門客。白公子不好好在家待著,怎么又跑到這兒來了?跟你說過,京都不比別處,你這樣是犯忌的,總要為公主將來的聲譽(yù)想想。”
白縱聞言,本就略微佝僂的背,又彎下了些,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口中囁嚅道:“我……我知道了?!?p> 江深背對傅美人偷偷翻了個白眼,笑著拍拍白縱的肩膀,以實際年齡的老成口氣說道:“沒事沒事,這里又不是什么禁地,不找公主,也可以來找我玩嘛,大不了你也來做個門客?!?p> 他卻不知道白縱為什么來上陽,以及與公主的關(guān)系。
白縱神色慌張地看了傅長史一眼,看到那張本就漠然的俏臉上,隱隱有些怒色,不由垂下頭去,訕訕說道:“對不起,我這就走?!?p> “哎?你這人怎么回事,別走啊,再聊兩斤話?!苯羁粗卓v的背,覺得有點不對勁,疾走兩步,追問道:“白粽子,你住哪兒???空了我找你去!”
“我住宣平街寶勝坊對面?!卑卓v頭也沒回,沿著空落落的太平街往回走。
江深看著少年有些落寞的背影,隱隱覺得不爽。
“你,給我進(jìn)來!說說剛才是怎么回事!”傅美人忽然拎住江深一只耳朵,將他往門內(nèi)拖。
“哎哎哎!痛!別這樣,小爺不要面子的嘛!讓街坊鄰居看見多不好!”江深一邊嘴巴里喊著痛,一邊偷笑著往傅美人近在咫尺的胸口瞄去。
嗷!
懷里阿照忽然抬起爪就給了他一巴掌。
“淦!阿照你今晚給小爺睡床下!”江深痛極,右手連忙揉胸。
關(guān)上門,經(jīng)過傅美人一番單獨輔導(dǎo)后,江深總算明白了許多事情。
唔……很復(fù)雜啊,小爺怎么聞到一股濃濃的陰謀味道?江深摸了摸下巴。
小公主已去世的生母是員女將,這燕國皇族風(fēng)絡(luò)氏,竟然秉持著千年武道傳統(tǒng),每一代都有神武強(qiáng)者,偏偏小公主這一代,三位皇子,如今竟有兩位不適合修煉武道,皇帝自己卻沉迷于修長生。
這燕國皇朝有點內(nèi)憂外患、山雨欲來的感覺,難怪有人暗中開始搞事。
最讓他不是滋味的是,小公主居然被燕皇許給了白縱,雖然江深其實并沒有煉銅愛好,純粹欣賞的角度喜歡那個小妮子,但是一想到這兩人背后隱藏的陰謀氣息,就覺得很不爽,特別是想到赤風(fēng)城一夜伏尸十幾萬的慘狀,心里就壓不住地冒陰火。
“好了,你該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了,現(xiàn)在,輪到你給我說說早上這些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了。”
傅美人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瞇著,極好看又極危險地盯著江深的臉。
江深嘿嘿一笑,大概講了下三皇子來訪的經(jīng)過,只是略去了自己血液能療傷的秘密,隨便糊弄了一句身上有療傷圣藥。
傅長史聽完一陣后怕,皺眉斥道:“昨晚剛給你交待過,怎么今天一早就惹禍!”
“唉,姐姐你還不明白么,他們一前一后,明擺著就是來找事的,如果不是我這么一攪合,恐怕事情更加糟糕。”江深早已想好怎么回答。
“可是……”傅美人還想發(fā)火,想了想,卻嘆了口氣道:“算你這次歪打正著,公主后天去赴會,這件事情關(guān)系到殿下能不能參加武訓(xùn),在確定之前,你可千萬不能再惹事了,不然我肯定會把你踢出公主府!”
“放心放心,我這么機(jī)智。”江深右手習(xí)慣性地想去拍拍傅美人的香肩,伸到一半,被那雙眼看就要殺人的眸子給驚醒了,急忙轉(zhuǎn)而去撓了撓頭。
傅美人寒著臉站起身,丟下一句:“這兩天給我乖乖待在府里,哪兒也不要去。”
走出前廳的傅長史,好看的小鼻子抽了抽,心中覺得奇怪:什么味道這么好聞?那家伙身上抹了啥?
于是江深很聽話地在公主府待了兩天。
每天看書,吐納,逗逗阿照,逗逗小侍女,逗逗阿照,再逗逗小侍女……
可能因為公主府的靈氣足夠充沛,阿照身上的六個傷疤終于出現(xiàn)收縮的趨勢,也不再是一直病懨懨的,只是還是不肯下地自己走,始終賴在江深的懷里。
好在她不再跟江深要丹藥吃,這讓江深很是松了一大口氣,畢竟他現(xiàn)在大體知道了,阿照每一口,尼瑪都是吞下一座上陽城的豪宅啊!
雖然江深到底是舍得的,但是擋不住心在滴血啊。
這兩天也沒見小公主從內(nèi)宅出來,倒是傅美人經(jīng)常來前院巡視。說是巡視,其實前院總共就倆人,主要是看看江深有沒有乖乖待在府里。
另外,她確定,那討厭家伙身上有股味道,極是清新好聞。真是奇怪了,上陽城所有的胭脂水粉店她都去過,沒遇見過有這種味的,難道他是從齊國帶來的?
晚上,江深除了吐納,還做了許多事情。
比如,試著將腳埋進(jìn)地里。
曾經(jīng)穿透整座山崖的參須,輕松蔓延游走在太平街的地下,將他的部分感官散布到周圍百丈范圍,直到忽然碰見地下一層無形而危險的屏障,才觸電般收回來。
站在院子里的江深,收回參須后,驀然間有種被人窺伺的感覺,嚇得趕緊逃回屋。
那司天監(jiān)果然有點名堂啊。
這天上午,坐在前廳跟阿照玩親親的江深(主要是親親與被嫌棄,挨撓與懶得理你),一打眼看見小公主穿著身整齊的宮裝,在同樣一襲曳地宮裝的傅美人陪同下,出現(xiàn)在面前。
“公主,傅姐姐,哇,兩位打扮得如此傾國傾城,是要出門啊,走好!”江深抱起阿照,笑嘻嘻地說道。
傅長史看看江深,下巴往大門處點了點。
“哈?”江深沒明白,湊過腦袋去,美人姐姐下巴上沒有米粒啊。
傅長史美目一瞪,斥道:“駕車去!”
“駕車?”江深撓撓頭,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掌握這項技能。
于是,安靜的太平街上,出現(xiàn)一輛S形風(fēng)騷走位的馬車,以及囂張的“駕駕駕!哎哎哎?”
車廂里,傅美人努力保持坐姿,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眼中殺氣足可穿透車簾。
小公主卻忍不住,伏在她的腿上,笑得香肩一抽一抽的。
好在出了太平街,這輛馬車終于走上正軌。
“……給我一陣清風(fēng),吹開百花香……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像疾風(fēng)一樣……”
快樂的旋律灑滿一路。
“閉嘴!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