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竊書
瞎眼道人推算朝天闕的時候,竟然推算不出它的因果,甚至還遭到反噬。
這就叫沈長軒有些意外。
‘是朝天闕本身的特質(zhì),還是破壞它的人故意布置的術(shù)法?奇怪,朝天闕上究竟記載了什么,至于如此嗎?’他暗暗想著,意識到朝天闕免疫占卜的特性與自己有些相似,這之間說不定有某種聯(lián)系。
他稍加思索,看見瞎眼道人臉色惶恐、惴惴不安,于是問道:
“你為何跟蹤我?是誰指使你的?”
瞎眼道人的回答卻讓他頗為意外:
“那個……其實我今天推算大仙的命數(shù)遭到反噬后,害怕得罪了大仙,所以倉皇離開。
“沒成想跑到這朝天嘴,還是又碰上大仙你。至于跟蹤,那我是萬萬不敢的。只不過發(fā)現(xiàn)上仙你在打聽朝天闕的事,好奇之下,多偷聽了兩句而已?!?p> 這么巧?沈長軒有些不信,又問:
“你既然推算不出朝天闕的因果,怎么知道它的存在?”
瞎眼道人趕緊說道:
“我是從書上看到的!”
“嗯?”沈長軒不由凝眉,“你一個瞎子,如何看書?”
瞎眼道人聞言立即指了下自己雙眼,說道:
“老瞎子雖然眼睛瞎了,可開了‘心眼’,能用心看書?!?p> 他說到這里,見沈長軒不做聲,便繼續(xù)說道:
“江州府城的筆記小說記載,兩江交匯的地方有一面朝天闕。我一向?qū)θ碎g建筑很感興趣,聽說了朝天闕后,就親自到朝天嘴考察,卻發(fā)現(xiàn)朝天闕只剩個基座,而筆記小說對此竟完全沒有記載。
“我后來查閱資料,發(fā)現(xiàn)即便是官方刊行的府城志,對這件事的記錄也語焉不詳,只說百年前就被毀了,至于怎么毀了,完全沒說。
“后來,我偷偷潛入府城衙門保存資料的文書樓,想著翻看當年的文書記錄弄明白真相,誰成想才翻到一半就被路過的公門高手發(fā)現(xiàn),差點被當場逮住。后來再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擅闖文書樓了?!?p> 沈長軒靜靜聽著,待他說完,又問道:
“公門的文書對朝天闕有記載嗎?”
“當然有!”瞎眼道士當即說道,隨即又露出分猶豫之色,道,“只是怎么被毀這件事,我還沒翻到就碰上公門高人了?!?p> ‘如此說來,我還得到文書樓借閱一番了……不行,文書樓里中有許多公門機密,江州知府不會同意我進入文書樓?!蜷L軒根據(jù)瞎眼道士的講述,暗暗想著,決定等天黑下來后潛入文書樓中,拿到與朝天闕有關(guān)的資料。
“大仙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沒有了,小的就告退了。”瞎眼道士見沈長軒沉思不語,心里惴惴不安,想要立刻離開,于是試探地問道。
沈長軒看著他,突然展露笑容。
瞎眼道士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察覺到他的異樣,不由心下一緊,隨即聽見他說道:
“你這一身修為從哪里來?”
瞎眼道士聞言心中咯噔兩聲,說道:
“老瞎子原本是河里的老龜,因為偶然在水底摸到一張前人刊刻的真訣,誤打誤撞修成人形。這些年替人算命,趨吉避兇,雖然沒什么功德,好歹從來沒害過人,請大仙明鑒!”
沈長軒見他將自己的來歷和盤托出,于是將信將疑問道:
“果真如此?我如何知道你沒有害過人?”
瞎眼道士咬了咬牙,忽然從兜里拿出一本破爛的書籍,說道:
“這本《淵源》便是我修行的真訣,它的修煉真意和別的真訣不一樣,講究的是替人消災,積累功德。我若做了害人的事,和修行真意沖突,早就走火入魔了!”
沈長軒拿過書籍,簡單翻閱兩遍,想起《道理》中記載過世間有以功德造化為修煉基礎(chǔ)的真訣,想來瞎眼道士所言不虛,于是說道:
“我就姑且信了你這話。若你有所欺瞞,或者以后做了害人之事,我必親自拿你性命!”
瞎眼道士聞言松了口氣,口上不停說著“謹遵教誨”的話,心中暗叫僥幸。
沈長軒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他握緊白幡,準備離開,卻見沈長軒沒有將那本名叫《淵源》的真訣還給自己的意思,一時有些糾結(jié)。
‘算了,給他一本真訣,總比把命給他好!’
他咬了咬牙,說了聲告辭,然后倉皇離開。
沈長軒這見瞎眼道士挺上道,也并未阻攔。
他隨即從此處山巖前離開,問明了府城衙門的位置,然后到府衙后門的街道上找了個茶館喝茶,等天黑后再行動,同時翻看手中的《淵源》。
這本真訣同樣缺失嚴重,不適合他拿來修煉,不過其殘存的四種法門倒頗有意思。
其一為卜算術(shù),能看清三十丈內(nèi)任何人的命數(shù);其二為耳聰之術(shù),可以探聽三十丈內(nèi)的一切聲響;其三為目明之術(shù),可以看清三十丈內(nèi)所有動靜;其四是攝物之術(shù),可以隔空攝拿三十丈內(nèi)的物品。
隨著修為提升,四種法門的作用范圍還會繼續(xù)擴大。
于沈長軒來說,卜算術(shù)和耳聰之術(shù)、攝物之術(shù)用處不小,而目明術(shù)則因與他那能看穿迷霧的雙眼功能重復,作用還要小很多,相對來說就沒有多大用處。
他左右無事,便暗暗推敲真訣真意,掌握卜算術(shù)、耳聰、攝物三種法門。
大約半個多時辰之后,府衙后門陸陸續(xù)續(xù)有官差離開,又過了一段時間,有差役將后門關(guān)好,想來除了值夜的差役外,大部分官吏都離開了。
沈長軒到隔壁面館吃了碗面,付了錢,見天色已暗,便拐入府衙高墻下的一條小巷中,見左右無人,就用出神行術(shù),翻了進去。
之前喝茶的那段世間,他同茶館中的其他人談天說地,通過旁敲側(cè)擊弄清楚了文書樓的位置。
此時用上神行術(shù),身影如風,轉(zhuǎn)眼間就抵達文書樓外。
正如他所料,掌管文書樓的小吏已經(jīng)離開,文書樓大門緊鎖,樓中不見燈光,想來已空無一人。
文書樓大門進不去,沈長軒自然選擇迂回包抄,準備用神行術(shù)攀上樓頭,從二樓的窗戶翻進去。
正當他準備行動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一點風聲,定睛看去,一道身影從眼前一閃而過,沖進文書樓二樓的窗戶,消失不見。
這……沈長軒不由微微搖頭。
看來有同道中人前行一步了。
他不知這位竊書客是何來歷,要做什么,自然不愿意同其打照面,當即找了個隱秘角落,躲了進去,靜待此人離開后自己再探訪文書樓。
他在角落里待了一陣,不見那人離開,反而看見文書樓正門方向走來三個人,其中竟然有兩人他認識。
大道學宮江州學社大夫子饒思遠和公門夜行人董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