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循環(huán)
巨大的水幕出現(xiàn)在眼前，沈長軒意識到客船是從阿難江的瀑布上方墜落，當(dāng)即朝船舷外望去，看見瀑布兩側(cè)幾乎高聳的懸崖和懸崖下的萬丈深淵！
如若客船墜入深淵，一船旅客定粉身碎骨！
沈長軒幾乎是在剎那間動用攝拿之術(shù)，試圖借天地之偉力，抓住客船，防止它繼續(xù)墜落。
然而下一刻，沈長軒感受到船身上傳來的強橫力道，攝拿之術(shù)竟然不能控住客船，客船的下墜之勢也沒有一絲一毫變化，他不由得臉色微變，當(dāng)機立斷將補天劍術(shù)激射而出，把船身后方的船艙從船身上硬生生切下來。
緊接著，他用攝拿之術(shù)抓住船艙，抓住自己，脫離船身飛騰在空中。
只有這樣，才能令船中的旅客、船員和自己不至于墜入懸崖底，死無葬身之地！
值得慶幸的是，他做出這一切，沒有遭到阻礙，眼看被切掉一小半的客船翻滾著跌入無垠的深淵中，轉(zhuǎn)眼沒了影子。
他目睹這一切，保持著攝拿之術(shù)，胸口微微起伏，暗叫慶幸。
暫時安全了。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試圖破解這處秘境，帶著旅客和船員安全離開。
就在這一剎那，周圍空氣傳來一陣波動，緊接著天旋地轉(zhuǎn)，下一刻，他定睛望去，發(fā)現(xiàn)自己重新站在客船甲板之上，眼前是大浪滔天，周圍是惶恐的旅客。
竟然又重新回到了一炷香時間之前！
沈長軒有些意外，扭頭看見船舷上和自己一樣一臉迷茫的船家張如，定住心神，當(dāng)即用出攝拿之術(shù)將甲板上的旅客全部送到船艙之中。
而后，他看著滔天巨浪和起伏不定的船身，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想。
如果船墜入瀑布下的深淵中而船上的人得以生還的話，時間會倒流回客船墜入瀑布之前。
就不知之后的遭遇會不會和剛才一樣。
沈長軒稍加思索，當(dāng)即嘗試用攝拿之術(shù)穩(wěn)住船身，不出他所料，船身完全不受攝拿之術(shù)控制，忽而越上浪尖飛騰入云，忽而墜入江底，與魚蝦為伴，起伏之間，險象環(huán)生，洶涌的浪潮和劇烈的顛簸像是在針對他一樣，要將他埋葬在峽江之中。
狂風(fēng)逆著水流的方向撲面而來，寒意滲入他骨髓，要讓他膽寒，但他雙目堅定，夷然不懼。
他見著越來越?jīng)坝康乃?，猜想只要平安渡過峽江，應(yīng)該能夠從幻境離開，然而接下來出現(xiàn)的場景讓他心中一沉，隨即將這個念頭打消。
目力可即的峽江盡頭，滔滔江水忽然像是被截斷了一樣，紛紛下墜。
瀑布！
沈長軒收束心思，任由客船起伏著沖至瀑布中墜下，然后故技重施，將客艙從船身上斬落，而后注視著缺失客艙的船身墜入萬丈深淵，剎那之后周遭景象大變，又重新回到了峽江之中。
“艸！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船家張如惶恐地看著周圍，隱約猜到了自己陷入一個奇怪的循環(huán)之中，忍不住開口罵了句臟話。
和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甲板上的船員和旅客，在大浪沖擊之下，他們臉色都蒼白，或是驚叫出聲，或是茫然無措，有人甚至大吼大叫，然后一頭扎入水中。
此事過于突然，沈長軒雖有心施救，卻因浪高水洶，出手不及，眼睜睜看著此人被大浪拍在船身上，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團，不由嘆息。
人欲求死，救之無用。
他看著甲板上的其余人，心中有所擔(dān)憂。
這些人哪里見過這種怪力亂神的事，再經(jīng)幾次循環(huán)往復(fù)，說不定會受不了陷入癲狂。
更讓沈長軒擔(dān)心的是，有些身體虛弱的人，經(jīng)這么折騰，只怕會心驚而死。
他不是好管閑事的圣人，也沒有悲天憫人之心、救苦救難之志，但既然讓自己撞見了，不帶著他們脫離困境，實在于心不忍。
于是他定神，再次動用攝拿之術(shù)，將眾人送入船艙之內(nèi)，然后同樣閃身進(jìn)入船艙，關(guān)上艙門，任大浪滔天、船身起伏，鎮(zhèn)定地看著眾人，朗聲說道：
“想必你們已經(jīng)看到我的能耐了吧，若想活命，都給我靜下心來，聽我指揮！”
他此言如黃鐘大呂，傳入在場之人的耳中，眾人想起之前他的表現(xiàn)，頓時有所心安。
“他是仙人，他是仙人！”有人低聲私語，輕輕嘆口氣。
“有仙長在，我們，我們能得救！”另一人喃喃道，臉上恢復(fù)半分血色。
船家張如則咬了咬牙，當(dāng)即對沈長軒說道：
“我們聽先生的！”
于是所有人都異口同聲說道：
“我們聽你的！”
沈長軒聞言點了點頭，倏忽間閃身離開船艙，面對撲面而來的驚濤駭浪，迅速思索對策。
首先，他可以肯定的是，不能連人帶船墜入瀑布之下，否則船上眾人必然會死在懸崖下。
其次，不能被攝拿之術(shù)控制的船身落入瀑布下方，會觸動幻境的某些規(guī)則，令時間回轉(zhuǎn)，一切重來。
那么從邏輯上來說，改變幻境中的某種狀態(tài)，應(yīng)該就能跳出循環(huán)，脫離幻境。
沈長軒當(dāng)即想到，不讓船身進(jìn)入瀑布中就是一種解法。
但是他立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船身不受攝拿之術(shù)的控制，他無法阻止船身駛?cè)肫俨?，墜下萬丈懸崖！
凌冽的風(fēng)吹來，拂過他耳邊被江水打濕的發(fā)梢，寒意從貼著肌膚的發(fā)絲滲入他臉龐。
他深吸一口氣，注意到峽江盡頭的瀑布，瞳孔微微放大。
若是在船身墜入瀑布下方的懸崖之前，將船艙從船身上剝離如何？
沈長軒沒有猶豫，當(dāng)即用出補天劍術(shù)，將船身切開，然后用攝拿之術(shù)抓住自己和船艙，眼睜睜看著剩下的船艙駛?cè)肫俨?，心中一緊。
片刻之后，時光回轉(zhuǎn)，他重新出現(xiàn)在船身上、峽江中、巨浪面前，不由得微微皺眉。
失敗了……
同樣如他一般失望的還有甲板上的眾人。
“沒用，沒用……”眾人經(jīng)歷這一次的循環(huán)，對沈長軒便有了些懷疑，盡管不敢直接說出來，看向他的眼神卻充滿了不信任。
沈長軒無視他們的眼神，看著激蕩的浪花、上下起伏的船頭和被水打濕的甲板，目光落到甲板當(dāng)中的桅桿上，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有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