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戈壁灘
這安平關(guān)著設(shè)置得恰為好處，剛出關(guān)走了沒有二里路，地上就變成了寸草不生的戈壁鹽堿地。
雖然關(guān)內(nèi)中原地區(qū)，正直春季，南方北方都是春意盎然，大地復(fù)蘇，可程仕一行人走過的路上，卻依舊沒有從冬季的蕭瑟中清醒過來。
通過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攀談，程仕了解到，這只商隊做的是香料生意，來自蜀地，出關(guān)后一路向西，去往西域諸國。
在哪里，乾朝的香料是搶手貨，是當(dāng)?shù)厝穗缰迫忸惒豢苫蛉钡恼{(diào)料。
去西域路途遙遠，路上有諸多險阻，食物，水，天氣，還有強盜，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命喪他鄉(xiāng)。
但香料利潤的誘惑力，讓這些這些商人們蠢蠢欲動，他們采用結(jié)伴而行的方式，企圖抵御路途上的風(fēng)險。
一個隊伍里，少則三五人，多則幾十上百人。程仕所處的隊伍，人數(shù)并不多。
光頭漢子是領(lǐng)隊，也是強隊里說話分量最足的人。隊伍里除開程仕，都是和光頭一個村子里的，他們十多年前就一起出來做香料的生意。
“嗨，你是不知道，”光頭騎馬走在最前面，轉(zhuǎn)頭對程仕說道，“我們幾個剛做這行的時候，賣八角可賺錢了，隨便拉幾駱駝箱子八角，運到西域幾個小國，利潤都是三倍以上?！?p> “那現(xiàn)在呢？”程仕問道。
“現(xiàn)在？做這個的多了，利潤就薄啦，還得防著路上的馬匪。你是不知道，咱們這一趟，遇上要幾個要打點的馬匪，搞不好沒得錢賺，還得賠呢！”
光頭身后一個少年不高興了，嘟囔著說：“這才出關(guān)，你咋就說喪氣話？我雖然加入你們時間晚，但兩年里可一次馬匪都沒見到。你別老嚇唬人，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
光頭聽了這話，也有不高興了，故意板起臉，往空中狠狠抽了一鞭子。
“威風(fēng)？威風(fēng)個屁！你個毛頭小伙知道個球，爺爺我吃的沙子比你吃的米還多。當(dāng)年我被馬匪按在地上吃沙土的時候，你還在院子里玩泥巴！”
小伙子被光頭這么一懟，哼了一聲，不吭聲了。
程仕也是商人——至少之前是。他雖然只出過一次遠門，但是從小生長在程家大宅子里，不管是家人還是下人出遠回來，都沒少和他說道路上的見聞，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了不少道理。
“李哥說的是，出門在外，還是要多多小心才是，這戈壁灘人煙稀少，少有管制，乃是法外之地，我們雖然是結(jié)隊而行，也不能掉以輕心。”
“你聽聽，還是這位道長明事理。對了，還沒請教道長姓名？”見程仕為自己說話，關(guān)頭李對他的好感也提升了，繼續(xù)和他攀談。
“貧道姓程名仕，豫州人，去昆侖山是為找尋一個道友?！?p> “千里迢迢去昆侖山找人，想必此人對于程道長而言，是個重要之人咯？”
程仕笑了笑，點頭表示贊同。
“我們的隊伍只到西域的天極國，距離昆侖山最近的山脈不過百里。不知道長要去昆侖山何處，是否就是在天極國附近？”光頭李問道
“嗯……我也不清楚她具體在何處，但且先隨著你們走吧?！?p> 二人斷斷續(xù)續(xù)交談著，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暗。
就戈壁來說，它的氣候是極端大陸性的和干燥的，雖然已經(jīng)過了冬季，但是春季的戈壁灘干冷干冷的，一行人都取出包袱重厚厚的棉衣裹上，程仕準備不周，但道袍也能勉強能御寒。
他放眼看去這茫茫戈壁，植物非常稀少，偶爾的一個沙丘邊緣，有灌木似的矮小植被，稀稀疏疏，就像是男人禿了一半的頭發(fā)，一陣黃沙吹過，就能將其掩埋。
不過有趣的是，隨著夜幕漸漸降臨，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中，一些戈壁灘特有的動物的卻鉆了出來。
三只羚羊跑過，在隔壁沙漠中，它們比馬匹更適應(yīng)腳下凹凸不平的地形，和踩上去松軟的黃沙。還有一些齧齒類動物，比如旱獺與囊鼠，淅淅索索地在地上爬過，也不怕人，甚至站起來，打量著這些從中原來的遠行人。
此外還有少量爬蟲類，若不是借著點燃的篝火，程仕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一只壁虎爬上了自己的胸口。
一行人圍坐一團，篝火噼里啪啦地炸響著，鐵鉤上的水壺，熱氣騰騰。
這里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沒有樹林，也沒有山洞，頭頂就是空曠得可怕的夜空。
眾人開始搭建簡易的帳篷支架，劃出營地的范圍。
雖然程仕沒有帳篷，但是光頭李既然答應(yīng)要帶他去昆侖山，就不會丟下他不管。程仕被安排和另一人共住一個帳篷，就是那個和光頭李爭吵的少年。
少年有些不高興，憤憤不平地對光頭李說：“走之前不是說好了我一人住一間帳篷嗎，怎么還要和人合住，何況我又不認識他，我不住，要住你和他住去！”
關(guān)頭李來了火氣，上去就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殺傷力極大，響聲在整個營地回蕩。
少年呆立在原地，捂住臉，眼里閃爍著淚花。
“哎，孩子不懂事，老李你打他干什么，下手還這么重！”
“要不，我和這道士睡，你讓阿五和我換一下便是?！?p> “就是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這才剛出關(guān)呢，大家火氣都小點。”
眾人從聽見巴掌聲，紛紛從帳篷里彈出頭來，勸阻光頭李。
“他娘的，這小子也忒不聽話了，跟了我?guī)啄炅?，還是一個愣頭青。要不是看在他娘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他趕到戈壁里喂狼去了！”
光頭李越說火氣越大。看來，他們二人此前就有過節(jié)，關(guān)頭借著這一巴掌，發(fā)泄其不滿。
見此狀，程仕趕緊拉了拉少年的手，輕聲對他說：“趕緊我和進去吧，避避風(fēng)頭，畢竟在這里他說了算。”
他歉意地對圍觀眾人笑了笑，然后拉著少年的少進入帳篷里。
少年只是背對程仕躺著，也不說話，光生悶氣。臉上的巴掌印漸漸顯現(xiàn)出來，又青又紅。
程仕暗自一琢磨，若是因為此事，激發(fā)光頭李和少年之間的矛盾，引起團隊不和，到頭來吃虧的終究是他自己。
畢竟，他只是一個外人，出關(guān)前才頗為唐突地加入到隊伍中，一個人也不認識。
路途遙遠，去昆侖山的路，僅僅才走了個開頭。
若少年和光頭李的對立的情緒持續(xù)下去，保不齊其隊伍里其他人，把矛頭對準程仕。
他決定勸勸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