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何為善，何為惡
程仕和李阿五就這樣，靠在宮殿的墻壁上看戲。
不得不說，一百兩黃金，三十個侍女的吸引力確實強大，至少在天迎這個小國里，值得眼錢這些斧頭猛士，前仆后起地朝著牟芝撲去。
好在牟芝的手下對她還是忠誠的，至少沒有因為桑柯的重賞而反水。他們奮力拼搏，抵擋三倍于自身的人數(shù)。
其實，當牟芝聽到，程仕不是乾朝使者的時候，她心里早有準備。
她已經(jīng)知道了。
那夜，程仕在院子里練劍，過于專注，并沒有發(fā)現(xiàn)，遠處有一棵大樹的背面，藏著一個黑衣人。
這個黑衣人就是牟芝的探子，暗中監(jiān)視乾朝的使者。
因為，牟芝已經(jīng)向程仕透露了要暗殺國王的念頭，萬一程仕連夜向桑柯告密，則將牟芝陷于極度危險的境地。
她判斷，只要乾朝的使者一夜不出門，挨過這個夜晚，第二天他們向桑柯告別的時候，也會依舊保持沉默。
但好巧不巧，程仕一開始只是尋常舞動劍法，之后卻將無形之劍和定梁劍合二為一，還召喚出了游走的黃龍。
這一切，都被監(jiān)視他們的探子，看得一清二楚。
目睹這些神仙畫面的探子，連滾帶爬跑去向牟芝報告。
牟芝是否相信探子所言，并不清楚，但是今天牟芝在現(xiàn)場，聽到程仕的解釋后，并沒有過多吃驚，看來是心里早已有了底。
只是，現(xiàn)在?？碌能婈牐诤退幕鞈?zhàn)，牟芝也沒有空閑來詢問程仕。
宮殿墻角里，李阿五正在目不轉(zhuǎn)睛地觀察在場上的局勢。
“道長，王后的軍隊寡不敵眾，估計要被滅了?！?p> 據(jù)他觀察，牟芝的軍隊人數(shù)占劣勢，雖然裝備精良，長矛的控制范圍也比比斧頭要大，但是長矛君面臨著斧頭幫的前后夾擊，局勢并不占優(yōu)。
已經(jīng)有好幾操持著斧頭的壯漢，沖入長矛陣中，牟芝被保護的范圍，被步步蠶食。
亂軍中，?？掳l(fā)揮了他的射術(shù)優(yōu)勢，熟練的張弓搭箭，一轉(zhuǎn)穿云箭，正中牟芝的大腿。
她應聲倒下，頓時血流如注。
“我們要不要出手救她！”李阿五焦急起來，拍了幾下程仕的胳膊。
程仕的胳膊，依舊是環(huán)抱在胸前。
定梁劍如同水中的一支荷花，靜靜地插在胳膊縫里。
“不急，他國的朝政，我們不要輕易摻和。你且繼續(xù)看戲就是?！?p> 天迎國的這出好戲，還在上演著，只是，照眼下的局勢發(fā)展下去，這臺打斗戲，很快就要來到尾聲了。
牟芝負傷之后的慘叫，讓長矛隊伍慌了神。
他們開始縮小隊伍，緊緊保護在牟芝身邊。
隊伍縮小之后，空地上，可以看見橫七豎八的長矛兵尸體。
當然也有?？碌母^兵，上百具尸體橫呈，血腥味在宮殿外圍彌漫起來。
“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下去，這戲就結(jié)束了。道長，快出手吧！”
李阿五顯然很同情牟芝王后的遭遇，他內(nèi)心的天平是傾斜的，傾斜向牟芝的一邊。
他看戲已經(jīng)看夠了，他知道，如果程仕再不出手，牟芝必死無疑。
刀劍無情，桑柯的弓箭雖然沒有集中牟芝的要害，但是他手下刀斧手的鐵斧頭，一斧下去，就能將嬌柔的牟芝劈成兩半。
“怎么，心急了？牟芝并沒有向我求助，我有何必摻和進去？”
程仕依舊是不為所動。
他打算看夠了戲，就離開天迎國。當然，在離開之前，還要拿走馬匹和糧食。
“阿五，此地不宜久留。戲看夠了，我們就走吧?！?p> 可就在他準備轉(zhuǎn)身離去的一刻，突然聽見牟芝在大喊：“程仙人，勞駕救我！”
程仕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阿五，方才可是牟芝在呼喊？”
“是啊，仙人，他喊你程仙人，要你去救她呢！”
李阿五很興奮，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處英雄救美的好戲了。
這個少年，心中有一個美妙的江湖夢，夢中，有一個大俠，重義氣，武功高，來無影，去無蹤。
可是，這是大俠不是他，或者說暫時還不是他。
畢竟他太小了，他瘦弱的胳膊，矮小的個頭，還支撐不起一個江湖大俠的人設(shè)。
自然也就，沒有美人輪到他去營救。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去幻想。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阻礙，能束縛住一個十四歲少年的幻想。
他幻想的對象就是程仕，他把自己，帶入到程仕的人設(shè)中，幻想有一天，他也能和這道長一樣，十步殺一人，百里不留名。
他幻想，他就是程仕，一劍下去，斧頭兵們，全都如草芥般撲倒。
之后，就是救出美人牟芝，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
李阿五的幻想的愿望是如此的急切，他死死揪住程仕的衣角，喊道：
“你快去救他，快去啊！”
程仕皺眉道：“我為什么要救她，你給我一個理由。”
“她是一個如此美貌的女人，難道你不應該救她嗎？”
“世界上漂亮的女人，我見過很多，不是每一個都需要我去救。漂亮女人，有自己的命，救不過來的?！?p> 李阿五不甘心，接著道：“牟芝被?？職⒘苏煞?，她的兒子也被貶為庶民。?？伦隽舜髩氖拢谴髩娜?，你難道不應該……不應該替天行道嗎！”
他絞盡腦汁，終于在他儲藏詞匯不多的腦子里，想到一個替天行道的詞語。
程仕笑了笑，不以為然道：“我只是一個道士，修道不為天，不為地，只為我自己。既然不為天地，只為自己，談何替天行道？”
“難道不應該懲惡揚善嗎，道長！”
李阿五又蹦出一個文縐縐的詞匯，看來他為了說服程仕，滿足他的英雄救美的幻想，可謂絞盡腦汁。
“那我反問你，什么是善，什么是惡？依我看，殺了?？拢幢鼐褪菗P善?！?p> “那你說說，什么才是？”
“既然?？潞苁芩用竦膼鄞鳎潜闶且粋€稱職的國王。我如果把他殺了，他的子民想來也不會高興罷。我們只是一個過路人，讓天迎國的居民不高興，便是做了惡。”
二人在一邊理論了起來，這一邊，牟芝身邊也剩下十幾個長矛兵了。
斧頭手包圍了他們，呈碾壓之勢，局勢已經(jīng)很明朗了。
牟芝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