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杜公子口中連連稱好,猛的一把甩開靈兒的手腕,對著胡信惡狠狠說道:“你真是吃了豹子膽敢壞我好事!你給我等著!這件事……沒完!”
“我們走!”
他一腳踢開身旁的木凳,帶著手下就穿過手持棍棒的一行人,中途還狠狠瞪了胡信一眼,隨后憤憤出了這門。
“靈兒!”岳父見惡人走了,張著雙臂就去安撫著女兒。
“潭兄……唉,看來這杜陵縣咱們是待不下去了!”胡信走到我的面前,臉上表情思慮著:“我一會回去和我父母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什么辦法,哦!對了!”
“這是趙白!”胡信舉手指著那些人中,為首的一名男子,“這是縣北邊,金繡武館的大師兄,后面則是他的師弟?!?p> “潭縣丞,久仰久仰!”那趙白一身的腱子肉,皮膚黝黑,長相也十分端正,兩條粗黑濃密的眉毛特別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多謝趙師兄出手相助!多謝!”我拱手朝他鞠了一躬,又對著他那些師弟拱了拱手,點頭示意。
“應(yīng)該的,我最看不起這種仗著家中有錢,到處作惡的人!若是潭縣丞暫無它事,我便帶著師弟們回去了,師傅他老人家怕我出來惹是生非,還在武館擔(dān)心著哩!”
趙白為人大大咧咧,咧著個大白牙笑的很淳樸,配上黝黑的皮膚,十分貼合武者的形象。
“有勞了!”
我點了點頭,跟上前兩步,目送他們出了門。
再回頭看著內(nèi)堂,原本喜慶的掛飾,現(xiàn)在全部雜亂的躺在地上,滿地狼藉,我心中一聲嘆氣。
“岳父大人!”我朝趙老板點了點頭,再看向他懷中那虛弱的女子,小聲呼道:“靈兒……你……”
“潭公子……你剛才說的,真的是你當(dāng)時心中所想的嗎?”靈兒看著我的眼睛,眼里可以看出,她十分迫切的想要聽見我的回答。
趙老板和我身旁的胡信,都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看著我。
“我……我可以解釋,也希望你能夠相信我!”我心中苦笑一聲,自己是不是腦子抽風(fēng)了,才說出那話來拖延時間,早知道就不猶豫,直接動手就完事了。
靈兒沒有說話,看著我的雙眸楚楚可憐。
“其實我當(dāng)時只是想著讓他們放松警惕,再動手反抗來著,只是……我剛想著動手,胡信和趙白就進來了……”我說完后,自己都覺得解釋的有些蒼白無力。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也不奢求你的原諒,但……你只要知道,我不是那種人就行了?!?p> “是我沒有能力……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蔽业皖^向她柔聲說著,緩緩?fù)炱鹚氖帧?p> “該道歉的應(yīng)該是我才對,反倒是我的原因,才連累了你潭縣丞?!膘`兒苦笑一聲,站起身來,向前邊走邊說:
“這趙公子肯定咽不下這口氣,日后恐怕會加以報復(fù),實在不行……你們今夜就逃離杜陵縣,去往其他地方立足,我再去求情,讓他不要再追究!”
“靈兒說的有道理,我現(xiàn)在就回豆鋪拿些盤纏來,你們最好就連夜動身?!壁w老板也開口說著,隨即他將靈兒交于我,急忙走出了門外。
“潭兄!我回去問問父母,與他們商討一下!”胡信表情有些不安,像是在想些什么。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能幫你解決!”我在他出門那一刻,對他說道。
“嗯,放心吧!”
說罷,他手一拱,退出門外后。
場上便只剩下了我和靈兒。
“我扶你進去休息會吧?!?p> “呃……”靈兒似乎還有些驚魂未定,怔怔點頭應(yīng)道。
我撐著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內(nèi)屋,來到床沿邊。
“你先休息會兒,有我在別怕!”
靈兒沒有回答,該是精神壓力過大,躺在床上沒一會便睡了過去。
期間嘴中還喃喃自語,倒是聽不清在說什么。
……
太陽漸漸西偏,時間也快來到了未時。
我一直伴在床沿,看著面前熟睡的佳人,心中暗暗發(fā)誓。
今后,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一點點傷害!絕不!
叫醒她的,倒是門外呼喊著的岳父大人,靈兒一聽到他的聲音,連忙起身隨我一同迎接去。
門外的陽光比方才昏暗了不少。
“子明?。∥遗畠壕桶萃杏谀懔恕痹栏赣H切的叫著我的字號,緊緊攥住我的雙手,字里行間凈是無奈。
“爹……”靈兒和我換回了素衣,此時她挽著我的胳膊,滿是不舍的看著她父親。
我握住靈兒的手,點了點頭:“其實,岳父也可以和我們同去,我們可以在那邊再開一個豆鋪,重頭再來?!?p> “這就不用擔(dān)心了……你們走后,我也就沒有什么顧忌的地方了,也不怕那趙公子會怎么樣……”他遞給我和靈兒一人一個包袱,“這里是經(jīng)營豆鋪那么多年的積蓄,更何況還有我那好友幫襯,應(yīng)該夠你們在那邊立足了?!?p> “爹,我們一起走吧……”面對和親人的離別,靈兒紅了眼眶。
“唉!我意已決,要好好做好分內(nèi)的事情,以后還是有機會見面的。”岳父朝我們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見他此意已決,我點頭承諾自己一定會照顧好靈兒后。
隨后便帶著靈兒,緩慢遠離了我那生活三年的茅屋,向著縣城門走去。
路上看著身旁一步三回頭的靈兒,不禁向那老天抱怨,人善難道就該被人欺嗎?
當(dāng)時的我或許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境,已經(jīng)悄悄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我與靈兒走到了大街上,靈兒甚至都圍了圈白頭巾,以防被那杜公子府內(nèi)家丁查詢到蹤跡。
“等一下,我們?nèi)ヒ惶撕偶摇!彼呀?jīng)回去了好些時間,我心中突然有陣莫名的擔(dān)心。
“嗯?!膘`兒很是乖巧,挽著我的手就拐進了巷子中,為了躲避街上的人群,我們專挑小路行走。
許久后,我們來到了胡家大門口,誰知這門口早已圍滿了人。
“這里發(fā)生什么了?”我拉著靈兒,擠進人群內(nèi)側(cè),隨口問向身邊的一位大叔。
那大叔先是回過頭,隨意看了我一眼,就在他剛打算扭回頭時,突然一臉震驚:“哎呦!是潭縣丞!你可算來了!”
他的表情變的焦急,我連聲安撫到他。
“就在不久前,那趙公子帶著一大幫人,氣勢洶洶的沖進了胡縣丞的府上,到現(xiàn)在都還沒出來,我們中有人去官府報案,可人家衙役嘴上應(yīng)和,卻遲遲不派官兵前來,你說說……這可怎么辦吶!”
這大叔臉上盡是無奈。
胡信平日與人交談也是和和氣氣,完全沒有一點官架子,因此他在這杜陵縣內(nèi)也是受人愛戴。
“您先別急,我現(xiàn)在就進去看看!”說罷我轉(zhuǎn)身對著靈兒說:“你現(xiàn)在這里等我,我馬上就出來!”
“潭公……相公小心……”靈兒說道一半改了口,估計也是看見我眼中的堅定,沒有阻攔我。
聽見相公二字,我突然一愣,心中像是開了花一樣,隨機點了點頭輕聲應(yīng)道。
隨后抽出靈兒挽著的胳膊,也不顧他人目光,從懷中掏出那東西。
TMD!反正自己都要跑了,今天我就算是為民除害了!
“哐”的一聲,我踢開了大門,只身沖了進去,來到了院中。
“沒人?”我看著院內(nèi)的桌椅都完好無損,心中不免生疑。
胡信的家不算大,在往里走便接近了主屋,我一只手小心翼翼推開門,另一只則是握緊了手中的東西。
“潭兄……快走……有……詐!”
我剛進門,就看見趴在床前的胡信,用著極其虛弱的語氣朝我提醒道。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滿臉是血,臉頰與額頭上的肉已經(jīng)向外翻出,背上的衣服像是被皮鞭抽打過,已經(jīng)爛成一縷縷碎布條。
其衣內(nèi)更是用血肉模糊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見到眼前的情景,我大為震撼!
能夠明顯感受到,自己的心臟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呼吸也控制不住的急促起來,耳旁也是陣陣微鳴。
“你先別動!”我朝他喊道。
三步并兩步跑到他身前,定睛一看其身旁,更是驚的說不出話來!
只見他妹妹被剝?nèi)チ艘挛?,與她父母那慘白的尸體,像物品一樣,被堆在其身后的角落里頭。
血液肆意流淌開來,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畜生!真是沒有人性的畜生??!”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大聲呼喊起來。
“潭兄……快走……”胡信看起來終于堅持不住了,話還沒說完就頭一歪,垂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杜正文!刀疤臉!你們給我出來??!”
我想是發(fā)了瘋的一樣,咆哮著就要往門外沖去,剛轉(zhuǎn)過身,便看見了那張臉。
“哼!你果然會來,真是兄弟情深啊!”杜正文一邊鼓著掌,一邊冷笑著走進門來,身后與外面窗戶處都站滿了人。
不知道是不是憤怒過了頭,我現(xiàn)在看著眼前的趙公子,就如同看見的是一個死人一般,就是連一個字都不想和他說。
他見我沒有回答,有些惱怒,“刀疤臉!給我把他眼睛和舌頭挖出來!”
“好嘞!公子!”刀疤臉轉(zhuǎn)動著手腕,配合著那猙獰的面目表情,走上前來。
他打聲一喝,又是舉起那破拳頭向我沖來。
“我說的沒錯,你死前最后看見的人……”我舉起手中已上膛的手槍,眼神冰冷無比,嘴中一字一頓的吐露道:“還是我!”
“嘭——”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緊接著是一顆彈殼落地的清脆聲。
應(yīng)聲而倒的,便是那刀疤臉,只見他還保持著揮拳的姿勢,除了額頭上多一個手指大小的血洞,以及后腦勺爆裂開一個大窟窿外,其他沒有什么不同,臉還是一樣的腫……
一秒
二秒
三秒
靜!死一樣的靜寂!對面所有人眼睛都瞪得老大!除了那杜正文杜公子。
因為他就站在刀疤臉正后方,腦漿與血水融合在一塊,濺的他全身都是,他嘴巴張的老大,像是想要呼喊,卻怎么也喊不出聲來。
我再次提高槍口,對準(zhǔn)了杜正文,直接開槍?
不!那樣太便宜他了……我要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