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火人
警方接到報案，是金芳園小區(qū)一起惡劣的縱火事件，消防部門已經(jīng)滅火，失火現(xiàn)場共發(fā)現(xiàn)兩具遺體，一具是男性，一具是年輕女性。
“起火點應該是廚房，這里的燃燒非常劇烈，幾乎要坍塌。”消防支隊的隊長身上沾滿了黑色的灰燼，這里的現(xiàn)場彌漫著焦爛的余味。
顧洲換上防護服和勘察組鉆進現(xiàn)場。
“幾乎在物品上，全部燒盡。”全場的灰燼映入眼簾，顧洲蹲下看了看廢棄一片的地面。
“廚房里有一個還沒有燒毀完全的燒烤架，就在廚房窗簾下面，我懷疑是死者在家里燒烤時明煙點燃了窗簾，窗簾這個易燃品面積過大，滅火難度太大才導致火勢迅速蔓延?！表n啟不知道什么時候換好了防護服已經(jīng)走了進來。
顧洲沒有贊同這個解釋，“他家房子的格局應該保留一個室外草坪才對，為什么會在室內(nèi)直接點燃燒烤爐？”
“最近幾天都是晴天，沒有道理室內(nèi)明火燒烤，再說這都是禁止的事情物業(yè)也應該不允許，煙味太大了?！表n啟揉了揉鼻子，扶正了頭上的安全帽。
“死者遺體呢？”顧洲打算放棄對室內(nèi)的猜測，死者身上應該有解開謎題的思路。
莫小年和其他法醫(yī)剛趕到現(xiàn)場。
“李法醫(yī)沒有來？”韓啟沒有看見主檢法醫(yī)師，對莫小年問道。
莫小年把口罩戴好，從車上搬運下來勘察箱，“師父前天請假回老家，走了兩天了?！?p> “好，”韓啟看見莫小年自己搬幾公斤重的勘察箱，順手幫了忙，“你小身子骨，還拿這個?！?p> 莫小年迅速接過箱子，“得了吧，我五年級還學過跆拳道呢，個子矮不代表沒力氣?！彼沂痔嶂渥?，身子略微向左傾斜保持住平衡，韓啟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像誰，但是又說不出來。
莫小年來到尸體暫存的地方，一股肉體糜爛的焦糊味在尸體所在區(qū)域內(nèi)擴散開來，兩具尸體的皮膚局部尸斑成櫻紅色，胸口上方明顯碳化，身體略微拳斗狀態(tài)，很明顯這是烈火焚身后的尸體。
“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了?！?p> 師父不在現(xiàn)場，這里資歷最老的法醫(yī)就是莫小年的老師。
“尸表油膩，皮下組織脂肪溢出表面，高溫烤灼后死亡?！?p> 人在遭遇高溫焚燒時全身肌肉會急劇凝固收縮，四肢呈現(xiàn)出一種拳擊比賽中防守的姿態(tài)，這就是燒死者常出現(xiàn)的拳斗姿態(tài)，這兩具尸體一具拳斗狀明顯，一具不太明顯。
莫小年打開了死者的呼吸道。
男性死者的呼吸道里幾乎沒有灰塵，而女性死者的呼吸道有灰塵，還有灼傷和充血的痕跡。
“他們兩個人的死亡方式難道不一樣嗎？”莫小年覺得有點奇怪。
“男性死者的呼吸道里沒有灰塵，說明他在火情出現(xiàn)之前，就已經(jīng)沒有生命體征了。女性死者的呼吸道有大量煙塵和灼傷，是在火場內(nèi)死亡的?！?p> 莫小年為了進行對比，同時打開了兩個死者的喉管。
和她一起解剖的老師蔡文斌認同她的說法，“單一從呼吸道看死因，還不是最確定的判斷方法，現(xiàn)在開胸腔，檢查肺部。”
男性死者的肺部干干凈凈，印證了莫小年剛才的說法，而女性死者的肺部充血，出血，很多器官的切面都是紅色的，還有一些灰塵從呼吸道鉆進了肺部。
莫小年有些興奮，她第一次有些主刀的感覺了。
蔡文斌解釋道：“女性死者的肺部大面積出血，她吸入了大量了一氧化碳，碳氧血紅蛋白在血管之間快速循環(huán)到各個器官，目前看來，心臟和其他器官已經(jīng)被高濃度的血紅蛋白充斥，所以顏色才這么鮮紅?！?p> 女性死者的肺部上還有黑色的斑點遍布在紅色的器官之上。
“這是熱作用呼吸道綜合癥?！?p> 蔡文斌贊許地點點頭，“老李帶你的速度，可比其他實習生學的東西多得多，判斷的準確性還是很高的，基礎不錯。”
莫小年帶著口罩和防護眼罩，她輕輕的笑了，但是蔡文斌沒有看到。
“所以我們需要知道案發(fā)地的情況判斷他們的死亡順序了?！?p> 正在他們出實踐報告的中途，顧洲已經(jīng)從案發(fā)地出來了，他們用警戒線把案發(fā)地圍得嚴嚴實實，周圍的群眾看不到里面。
“顧隊?！蹦∧昕吹筋欀蓿晳T性沖他打了一個招呼。
“怎么樣，有結果了嗎？”
“男性死者應該是先失去生命體征，再進入案發(fā)地被火燒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女性死者這邊，我和蔡老師統(tǒng)一認為，是火中喪失生命體征的，兩位死者的肺部，呼吸道，和其他重要器官都檢查過了，女性死者的熱作用呼吸道綜合癥更加明顯?！?p> 顧洲親自看了一眼死者的遺體，他同意這種說法，因為在案發(fā)現(xiàn)場，他們也發(fā)現(xiàn)兩個人的死亡時間應該不統(tǒng)一。
起火點處于廚房，在這個高檔小區(qū)，也分房區(qū)的三六九等，死者家位于小區(qū)東南邊的別墅區(qū)，每家別墅都會分給二十平米的房外面積，用于住戶的個人使用，死者家外面的地只是做成了草坪，沒有圍欄也沒有放置其他東西，廚房門正對著的就是草坪區(qū)域，廚房里找到了還未燃盡，但是已經(jīng)剩下脆弱支架的燒烤爐，在廚房的灶臺上還有沒有使用過的食材，絕大部分已經(jīng)成為灰燼。
“房屋內(nèi)不允許使用違規(guī)的明火，何況一個別墅，死者沒有理由在廚房就點燃燒烤爐，使用明火直接制作，廚房一出門，就是可以露天燒烤的?！爆F(xiàn)場的勘探人員把起火點從頭至尾梳理了一遍。
莫小年有一個疑問：“死者死亡前的天氣你們知道嗎？”
“是晴天，不會影響燒烤?！鳖欀藁卮?。
“我們發(fā)現(xiàn)，燒烤爐的誤燃不是偶然，它是通過某種液體燃料進行加工過，也就是說，燒烤爐自燃的可能性不大，是有助燃劑的存在把火勢放大的。”
韓啟補充道：“死者家是做名酒經(jīng)銷商的，家里專門有酒柜放置自己的各種酒，幾乎都是一個廠家出來了，他就是這個品牌的經(jīng)銷商，這個助燃劑可能就是出自于家里這些酒?！?p> “什么牌子？”莫小年有些好奇。
韓啟打開手機，從相冊里找到一張圖，“我在臥室看到的，井天酒業(yè)的酒，一瓶最便宜也得一千多，現(xiàn)在人們買來都不喝，都在等著升值，這種酒升值空間大，成本低，銷量好利潤高?！?p> 莫小年之前從不了解酒，這么一聽，覺得酒還是低成本的暴利產(chǎn)品，“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韓啟假裝不屑地“切”了一聲，“我是誰啊，我買基金的好吧，白酒前幾天瘋漲我入手了好幾份。”
“噢——”莫小年故意拉長尾音，應承韓啟的得意。
顧洲打斷了韓啟的沾沾喜氣，“好了，現(xiàn)在就開始一步一步查液體助燃劑和死者被害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