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激斗
“轟——”
伴隨滔天威勢,爆出聲震十里的轟鳴。
沙地隆隆顫動,一股遮天的塵土彌漫開來,天地間一片飛沙走石。
待黃霧滾滾散去,映入眼簾的,赫然是被炸開的一座十?dāng)?shù)丈方圓的深坑。
寧觀根本不怕傷及公輸治,此般霍君行極力挾持此人,趕赴此地,這里面定是大有文章。
他心中篤定,故而全力以赴。
這一招下來,也令全場之人無不贊嘆有加。
宗主太威猛了!
“宗主一馬當(dāng)先,爾等還在此愣著作甚,隨我殺!”
眾人隨著秦橫怒喝,齊齊舉起手中法器,朝著僅剩的符傀宗弟子奔去,一時聲浪滔天。
雙方甫一接觸,頓時殺成一片。
眾家弟子氣勢如虹,直將高于他們不少修為的符傀宗弟子,殺得卸甲而逃。
寧觀目睹此景,也是大為動容。
然而就在他松懈之際,飛沙中忽然氣飆狂旋,一道亮光自沙霧中爍出,凝成一束飛光,遒勁的鋒芒撕裂虛空,只眨眼之間便轉(zhuǎn)瞬即至。
“好快!”
寧觀眼芒抖閃,腳下一蹬,身形飄起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旋身而退,側(cè)過頭來,“唰”的一下,天轉(zhuǎn)神梭擦著他的臉頰憑空而去,那股冰冷刺骨的感覺令他心神一震。
他目光斜去,凌空一瞥,見那身后那束飛光,拐了個彎,又飛快的掉轉(zhuǎn)回來。
好家伙!
他身在半空,雙腳離地,袖子猛一鼓蕩,紛紛碎去,雙袖倏化金光之刃,繞袖一周,憑空浮動,如兩行劍翼雙刃一般,與那靈梭彼此周旋。
“鐺鐺鐺!”
一聲聲如刀劍相撞的震響,在一陣金銀異芒交織閃動下,無論是是那密密麻麻的梭影,還是流轉(zhuǎn)不停的金色劍翼,都各自你來我往,僵持不下。
對方的靈梭,千轉(zhuǎn)迂回,角度刁鉆,專破罡氣,顯然是一件五等術(shù)器。
若換作別人,恐怕應(yīng)對不下,但偏偏寧觀身具《道紋束甲》這等防御功法。此刻通靈聚變,化作一雙金色劍翼。
一時間斗的難解難分。
這時一道黑影從坑中縱身越出,他身形狼狽,帶著幾分佝僂,嘴角掛著幾股鮮血,衣冠不堪,雙眸已被血色覆蓋。
但怒目圓睜,煞氣逼人。
此刻的照妄門宗主霍君行,提著昏迷的公輸治,體內(nèi)法力即將耗盡,那驚天一擊并未將之?dāng)芈溆诖?,反而在服下儲物袋中幾枚靈丹后,他漸漸平復(fù)了激蕩的氣血,恢復(fù)了幾分戰(zhàn)力。
昱陽子則掙扎著爬出深坑,他與闞瑛瑛一戰(zhàn),照比后者傷勢要重得多,在中一擊,以無力迎敵。此刻一身法力去了七七八八,只得喘著粗氣,盤膝靜坐,披頭亂發(fā)。
一張俊面早已被鮮血掩蓋,他透過鮮血的眸子,凝注其面,露出騰騰殺機(jī)。
見那少年抗住了天轉(zhuǎn)神梭的攻勢,頓時目光一寒,伸手捏訣朝前一指,一股無形的神識控制著兩具黑白無常符傀,旋身朝著寧觀殺將而來。
寧觀腹背受敵,一道驚鴻劍翼,振開天轉(zhuǎn)神梭,整個縱身高高躍起,堪堪避過了兩具符傀的法器偷襲。
這兩具黑白無常,白者手持哭喪棒,黑者手捏勾魂索。
兩道法器一擊不中,隔空一甩,再度揮策而至,只見寒光臨空驟起,疾飛如電!
寧觀早有準(zhǔn)備,頂門之上青色光華大盛,極煉金纏劍當(dāng)空一縛,兩具傀儡“砰”的一聲,頓時合二為一。
豈料白無常張口一吐,猩紅長舌一躍千尺,宛若索命的鬼勾,一陣氣旋狂飆之下,朝著寧觀的心窩悍然殺來!
快——
何止是快!
寧觀心念抖起之間,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眼見長舌襲心,他猛然旋身而起,避重就輕,那長舌噗嗤一下,直接洞穿了寧觀的肩骨,頓時間一股撕心裂肺的痛疼,令他渾身直顫。
更可怕的是,那長舌帶著逆勾,寧觀被他黏住了一般,在空中狂甩一通,寧觀頓時吃了幾口沙子。
“呸、呸”
寧觀吐出沙子,拼盡全力,不帶對方勾回,劍絲往上一祭,“錚”的一下切割開來,一陣劇痛令他背胛盡透,面白如紙。
身形晃悠悠的倒退了幾步。
這是他下山以來,第一次被人破開法衣的防御。
這受傷的感覺,好痛啊。
眾人也留意到了此處,闞瑛瑛登時疾呼:
“師兄!”
“砰——”
寧觀雙袖交叉,擋住天轉(zhuǎn)神梭的盤旋攻勢,身形倒退百尺,留下沙地兩行痕跡。耳側(cè)聽著眾人焦急的呼喚,他卻無暇回頭,尚無喘息之機(jī)。
《道紋束甲》凝成的法衣,倏忽之際化作一道道繃帶,纏住了全身上下的傷口。
此刻他左臂肩骨盡碎,已動彈不得,又被天轉(zhuǎn)神梭再度擊中,直直的垂落下來。
那兩具黑白無常又得昱陽子靈念,頓時掙脫了束縛,揮動各自法器,席卷而來。
殺機(jī)逼近!
忽然神兵天降,被小師妹一錘子掄飛出去。
兩具符傀正中紅心,頓時化作一片齏粉,只剩下幾縷殘軀動彈了一下,復(fù)又碎去。
引得昱陽子嗓子一甜,猛吐了一口鮮血,大為心痛。
小師妹卻也如泄了氣的皮球,毫無力氣的倒在了地上,直挺挺的昂起了頭:
“師兄,我餓了!”
哎呀,你還真是個憨批。
寧觀眉梢一挑。
此刻他虎口鮮血直流,以一人之力,確實難以招架兩名筑基真修,筑基的名號也并非浪得虛名。
這一次《道紋束甲》,也被對方破開了。
場面一度陷入了危機(jī)。
見后者所有手段已然告急,霍君行抖手甩去梭上的血漬,舔了舔嘴唇,咧嘴笑道:“區(qū)區(qū)煉氣小修,焉敢與我為敵!”
“我不管你是何人!擾我計劃,罪該萬死!”
他面對那黃袍女修尚有三分懼意,但眼見這玉面少年不過煉氣七層境界,頓時冷笑連連。
“我就殺了你,再拿你們的人頭祭血!”霍君行斷喝一聲,他求勝心切,借梭光往前一逍,暴虐嗜殺之意洶涌而來。
寧觀知他下一招準(zhǔn)備定下生死,反而悠悠一笑:
“尊駕怎知我沒筑基?”
“嗯?”霍君行來勢不減,見他面色鎮(zhèn)定,心中頓存狐疑,獰笑道:“將死之人,說什么胡話!給我死來!”
大敵當(dāng)前,殺機(jī)臨頭。
能否脫身,就在于此。
寧觀神情前所未有的鄭重起來,他雙手掐訣,捏來一個古怪的道印,朝前并指一舉,隨一聲“破”字,體內(nèi)的氣海如同太極氣旋,猛然切換到黑色丹田氣府!
這黑色氣府完全是由寧觀煉化的神秘玉簡所化,均衡了門派中所有弟子后凝固出來的修為——
如今一經(jīng)施展,頓時神威滔天。
就見障關(guān)一渡,乾坤獨步。
一股無形的氣機(jī)擴(kuò)散至整個腦宮,直至四肢,帶動全身肌肉骨血,齊齊顫動;
寧觀渾身上下光華暴增,法力大漲。
恰似汪洋恣肆,綿綿不休。
他長息一引,雙手抱元,稍一動念,便是靈機(jī)如潮,氣貫全身。雖無真煞凝聚,但全身清靈通透,氣意所至,千轉(zhuǎn)自如。
隨手一震袖袍,天地間只聞“錚”的一聲震響。
遠(yuǎn)處忽地傳出一陣低沉的磬音,清脆悠揚,雄渾繞轉(zhuǎn),聲勢赫然。下一刻射出金光萬丈,靈力攪動如潮,寶光沖天,仙云繚繞。
“筑基九重天!”
霍君行立時止住身形,駭然而立于原地,被這般異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昱陽子也是面色凝固,呆若木雞。
更別提不遠(yuǎn)處的一直袖手旁觀的風(fēng)雷門宗主——云封禪了。
所謂旁觀者清,他是最先感受到對方強(qiáng)大的威壓,這是筑基九重天的境界。
這般境界,已經(jīng)不是他能匹敵的存在。
寧觀飛身而出,臨空蹬踏,徐徐落下。
重新回到了當(dāng)初的位置。
三人見他七光交陳,背繞紫霞,一副仙人之像,往眾人面前一站,已經(jīng)是威勢凜凜。
“天光、異象、聞響……”
“宗主居然是筑基修士……”
“而且已經(jīng)大圓滿了……”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眾人震驚無比。
闞瑛瑛卻習(xí)以為常,她掙扎著坐起,雙手環(huán)胸,連連頷首:
“我就說嘛,我?guī)熜衷缇徒鸬ち恕?p> 張景游雙手緊握,一臉亢奮:“宗主神功蓋世,神淵派一鳴驚人!”
“宗主神功蓋世,神淵派一鳴驚人!”
由張景游帶頭,人海中掀起一陣?yán)撕0愕穆暆?p> 張道年卻有些慚愧:“老朽有眼不識泰山,原來宗主早就筑基了……”
秦橫也是一陣唏噓:“是啊,寧兄瞞了我們好久。我還以為今日之戰(zhàn),絕無生還可能……”
“可不,剛才害得我小心肝差點蹦出來了呢?!笔媛硬[著眼睛笑道。
眾人言辭亢奮,氣勢如虹。
連半路相遇的公輸羽也被感染,振聲揮拳,為宗主吶喊助威,一臉激動之態(tài)。
對面三人臉色陰沉,符傀宗眾人更是心情墜入谷底。
一個個還沒分出高下,便紛紛作勢投降。
見此一幕,霍君行盯了滿臉挫敗的昱陽子一眼,心中啐了一口,暗罵一聲無用之徒。
目光閃爍,朝著不遠(yuǎn)處震聲道:
“封禪道友,你我恩怨日后再算不遲!如今大敵當(dāng)前,生死攸關(guān)?!?p> “道友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情形逼迫下他不得不聯(lián)手對敵,霍君行為人狠辣,行為乖張,當(dāng)即點破這一點。不過云封禪猶豫再三,仍是有未見出手的意思。
霍君行卻咬了咬牙,將公輸治猛地往寧觀人群中一推,獰笑道:“你百般算計,追逐而來,不就是為了此人嘛。如今此人已到他人之手,我看你還怎的袖手旁觀?!?p> 云封禪見狀勃然大怒,他出于某種理由,誓要奪回公輸治,眼見霍君行這老狐貍將之拋還了毀去,頓時怒不可遏。
就欲出手擊殺霍君行。
霍君行卻一不做二不休,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道:“我已喂他服下千古奇毒,我若身死道消,他亦活不久已。你現(xiàn)可殺我,你們皆可殺我!
但若我活著,我將公輸家的小子雙手奉上,絕不討還。昱前輩我愿許你一門煉器法門,乃我派中秘術(shù)。
今日殺劫將至,你我皆可逃,但此去之外,再無顏面在廣緣走動。但若我等三人聯(lián)手,未必?zé)o法誅殺此人?!?p> “諸君請隨我一戰(zhàn)?!?p> 照妄門宗主霍君行,這口才了不得。
瀕危之際,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將其中利害闡述的明明白白,就連寧觀也是大為心驚。
立時右袖一震,分出一縷金光倏忽間化出一面玄光大盾,如城池一般擋在眾人身前。
筑基修士開始拼命。
這已經(jīng)不是他們能插手的戰(zhàn)斗。
不論是秦橫、還是張道年俱都屏住呼吸,為宗主默默助威。
就在這時,寧觀儲物袋中的古棺禁制松動,其內(nèi)透出陣陣興奮之色:
“這么多年了,本魔君終于要重見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