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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意平山海

第五十八章 御史來訪

劍意平山海 遠處白云生 3131 2021-02-22 17:14:37

  “常副尉雖說是上過疆場,”副院使高恭仍是不服,“可這伐國之勝負,乃出于廟算,并非全賴于邊軍將士也?!?p>  兵兇戰(zhàn)危,凡征伐之事,皆非輕易能成者。

  話到嘴邊,程樟又咽了下去,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搏殺之人,便是說得再多,人家也很難明白。

  “國家大事管他娘,”他只是笑了笑,“都不與咱們相干,只瞧著便好?!?p>  這一場雨,淅淅瀝瀝,連下了三四日。程樟只在進奏院中打坐修煉,翻看邸抄,哪里也不去。

  再就是,給遠在幽都的祁存道寫信,詳細分說黎安官倉之案情。

  曹愿有些瞧不過眼,小意提醒他道:“卑職冒昧,長史雖有祁公之舉薦,可是這幾日吏部那邊全無動靜,會不會事情有變?如今密王失勢,穆相或許未必能如往日一般,權傾朝野,倒是長史這回與應王殿下一道返京——”

  “多謝曹院使提醒,”程樟并未停筆,“不過這位應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冷面王,我去謁見他作甚?”

  “那么長史在長定、幽都之時,當與端王殿下有些交情?這位可是仁善熱心之人。”曹愿苦口婆心,“大人與兩位殿下,多多走動,總歸是有些好處的?!?p>  “端王殿下?”程樟終于擱筆,將書信封好,“他既是個賢王,則登門拜見之人,必定甚多。程某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這封信,還請院使著人,替某寄往幽都行臺去?!?p>  見程樟不為所動,曹愿只有搖頭嘆氣,接了信出了房門。

  常玉琨也有些吃不準,湊上前來:“大哥雖有祁公的舉薦,可這里畢竟是京城,有背景有門路的可不少——那幾位宰相,咱們的確是夠不著,可是這兩位殿下,一個熱一個冷,卻未必不能結交,將來或許對大哥,大有助益也?!?p>  “是他們助我,還是我助他們,如今可難說得很?!背陶翝M不在乎,負手而起,“親王不比宰相,咱們也犯不著巴巴地湊上前去。話說,要是吏部文書始終不來,常兄弟有何主意?”

  常玉琨撓頭:“難道,咱們依舊還回幽都去?”

  “胡說——既然來了,就算這京城官場,無有程某的一席之地,程某也斷然不會再回幽都?!背陶翐u頭失笑,卻又注視著他,若有所思,“說破天去,某也只是個五品,倒不如先將常兄弟,就留在這進奏院中,也署個副院使罷。方才我寫給祁公的信中,已經(jīng)提及此事。”

  “好,卑職都聽大哥的。”常玉琨無可無不可,不假思索點頭應允。

  見程樟注視自己,高恭回過神來,拱手應道:“常主簿留在此處,咱們都是十分歡喜的?!?p>  程樟這才滿意點頭。

  俟雨停之時,季文琛前來拜訪。

  “刑部查抄欽玉和京中宅院,然各屋箱柜皆空,所余者不過舊衣物爾。”季文琛告訴眾人,“刑部尚書商慶商大人本不欲繼續(xù)追究,左侍郎黃致恭則主張一力徹查之。他兩個為著此事,爭執(zhí)許久,誰也說服不了誰——結果督捕司都司郎沈庭柱,卻不聲不響對欽宅大管事馬有福動了刑?!?p>  “馬有福熬不住嚴刑拷打,招供出是工部營繕司主事胡全信秘來報訊,因此才連夜將財物,全都轉走?!?p>  “好家伙,”程樟挑眉,“不過想必這胡全信身后,還有朝廷大佬?!?p>  “長史說得是,督捕司又連夜出動人手,將那胡全信捉來,一頓好打?!辈茉?、高恭,連同常玉琨、杜桓兩個都聽得十分專注,季文琛面上卻并無半分喜色,“卻原來,示意胡全信悄悄去傳訊的,乃是工部尚書,鄭恒直?!?p>  屋內一片吸氣之聲,只有程樟神色淡然:“案子到了這地步,只怕是沒法再查下去了?!?p>  季文琛嘆一口氣:“黃侍郎不顧商尚書勸阻,一道封事直陳于陛前。至尊遂召鄭恒直,入宮詳問。鄭恒直只推托是自家一時說漏,卻矢口否認,曾指使屬下給案犯偷偷傳信。”

  “穆相入政事堂之前,執(zhí)掌工部近十年,鄭尚書可是他特意挑選出來的接替之人。況且,這位大司空還曾做過翰林院侍講學士,明了說,便是侍奉帝側,備為顧問?!背陶林敝钙渲幸Γ叭羰侵磷馃o意深究,刑部那位黃侍郎,又能如何?”

  “果然,至尊雖將鄭尚書嚴厲訓斥了一番,卻以為其不過無心之失。”季文琛深深嘆息,神情激憤,“其實自胡全信、鄭恒直乃至穆相,明眼人無不心知肚明。那兩位當朝一品,要是不曾收取欽玉和之賄賂,季某甘愿摘了這雙眸子,向天下人謝罪!”

  程樟瞧著季文琛眼中無奈之意,挑明說道:“朝廷當日以工部侍郎聞馳,出為主審官,這事就已經(jīng)透著蹊蹺。鄭尚書在京中通風報信,那聞侍郎則處處與季御史爭鋒相對,盡力阻撓,如此分工協(xié)作,十分默契,幕后是誰,不問可知——如今瞧著,至尊已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意,想來除卻欽家,只怕其他人都會安然無恙也?!?p>  “是,欽家家產(chǎn)抄沒,全部發(fā)配西羌道元蠻府?!?p>  元蠻府位于西羌道首府益寧城之南千余里,距京城有五千里之遙。再往南,是人跡罕至、終年積雨、陰森恐怖的茫天連雨山,越過此山,則是陡峭壁立的黑鯊海。

  那是一片真正的蠻荒絕遠之地,常玉琨等人聽得那欽玉和如此下場,倒也都松了一口氣。

  只有程樟思忖說道:“應王殿下強行參與此事,雖不能撼動大局,可是依程某想來,他也絕不會就此放過了那聞馳聞侍郎。據(jù)程某推測,他這般強勢干預黎安官倉大案,不是沖著密王,便是沖著穆相。如今密王失勢,穆相卻安穩(wěn)不動,應王決不會就此收手?!?p>  “應王向來狠厲果決,眥睚必報,”季文琛深以為然,“如今想來,他繞道至黎安,亮明態(tài)度,終究還是逆不過至尊之意——不過據(jù)季某揣測,想必過了這幾日,就會有參本遞往紫宸殿?!?p>  “只是,下官明日便要出京往谷州去,”季文琛又嘆息一聲,“至尊會如何處斷,某只有從邸抄之上聽候消息矣?!?p>  “那咱們就不用理會這些,”程樟拊掌笑道,“既是御史今日前來,便由程某做東,安排筵席,算是為季兄餞行罷?!?p>  “哪里能教長史大人壞鈔,”曹愿、高恭兩個連忙起身,“季御史今日光臨,那便是咱們進奏院的客人,理當款待,咱們這就吩咐廚子,預備好酒好菜?!?p>  “也好,”季文琛長吐一口郁氣,起身拱手,“今日便叨擾了。”

  他轉頭注視程樟,兩人彼此心照不宣地微微點頭,他們都明白,黎安官倉欽玉和之案,已經(jīng)就此草草結束了。

  季文琛離開京城的次日,便是四月初十,休沐之日。

  羽林軍的三位武將,以檢校師將霍金麟為首,還有石忠定、圖里至兩個,聯(lián)袂前來敦厚坊,拜訪程樟。

  曹愿和高恭兩個,都不在院中,只有一個值守的書吏,慌忙將幾位將領引入正廳,畢恭畢敬回話:“程大人今日一大早,便往安喜門出城去也,說是,拜訪故友?!?p>  石忠定大覺詫異:“程賢弟昔日在京城所居不過月余,又與石某朝夕相處,他何時在城北有了故友,某竟全然不知?”

  那書吏瞠目以對,茫然不知,三人面面相覷,只得起身告辭,復又返回軍營。

  自敦厚坊向西,從履順、道光二坊南面街道,直至含嘉門,穿過神都官倉,便是紫微宮北面的玄武城軍營。一路之上,圖里至低聲絮叨:“那是甚么要緊人物?咱們與程典尉,是一道出生入死的交情,他也不留在那進奏院中,等著咱們?”

  石忠定忽地一拍腦袋:“某知道了,其實是——”

  霍金麟跟著點頭:“某也知道了。”

  兩人彼此對視,沒有再說下去,圖里至愈發(fā)不解:“霍師將、石兄弟,你們打甚么啞謎呢?”

  “此事與咱們不相干,還是不必知道的好。”霍金麟心緒復雜,他先安撫住圖里至,卻又低聲對石忠定說道,“咱們幾個,身份不同,若是去了,于殿下有害無益。待程長史回來,咱們也不必問起。”

  石忠定不出聲地嘆一口氣,點頭應道:“霍兄提點的是,石某知道了?!?p>  他們兩個猜測的是,程樟借此旬休之日,往莽山皇陵,探看誠王殿下去了。

  莽山雖郁郁蔥蔥,山勢其實算不得十分高大,只是神都城外,皆是平原,便顯得這座山脈頗為險峻奇崛。再者,大楚皇陵建造于此,有寬闊的神道直通向山中,來往也算便捷。

  程樟領著常玉琨、杜桓兩個,便在麗日晴空之下,騎馬信步而來。

  以他們的身份,自然不能輕易進入皇陵,距離大門尚有數(shù)里之遙,便被一隊守陵的官兵給攔住了。

  為首的那個隊官覷著程樟的五品袍服,很是遲疑了一陣,才上前詢問,然后,又吩咐一名哨長,打馬奔回駐防軍營,向上官稟報。

  幾人足足等了三刻工夫,守陵兵馬的主將,騎尉方兆興騎著一匹異虎,由一伍騎兵護衛(wèi)著,不慌不忙趕來,瞇眼將程樟上下打量一番,鼻孔里冷哼一聲:“某不管足下何人,既無敕令,就請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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