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問詢房里京都商行的徐掌柜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看起來很精干的男人,手里握著一串佛珠不停地轉(zhuǎn)著,看見李驍煜進來了,立刻站起來。
“知道為什么抓你來嗎?”一旁的趙春問。
徐掌柜搖搖頭。
“不知道?你們送給將軍府的河豚有毒,神武將軍被你們毒死了!”
“神武將軍毒死了?可是……河豚本來就是有毒的啊?!毙煺乒耧@得有點無奈地說。
“我們說的不是河豚之毒,是河豚肉里面被下了毒?!彼抉R嫣說。
“這個——”徐掌柜有點驚慌失措,“這個絕不是我們京都商行干的,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在將軍的宴席里下毒啊,各位大人明鑒!”
“你說一下工部尚書的管家是如何找到你們,和你們是怎么說的,里面的過程,所有的細(xì)節(jié)都說一遍。”李驍煜說,“如果我們發(fā)現(xiàn)這件事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自然會放了你?!?p> “好,我說,事情是這樣?!毙煺乒衤犓@么說,漸漸平靜下來,低下頭向他們說起了上午的遭遇。
今天上午的時候本來生意也不是很好,我正在低頭打瞌睡,突然這時候工部尚書的管家黃管家興沖沖地跑來了。他邊跑邊喊:
“各位,各位,大單子,大單子!”
我聽他這么說,趕緊起來迎過去問他哪里來的單子,他說:
“這是將軍府的,將軍府蒙皇上恩賜,都升官了,所以要狠狠地慶賀一下?!?p> 他這么說著,那天剛好東家也在,他就從里屋出來了,說:
“哦——,那太好了,都要什么呀?”
黃管家說:
“這個你要感謝我們尚書,我們尚書給將軍推薦的你們家,讓你們送河豚過去。越多越好,吃不完的后面再退回來?!?p> 東家說:“那太好啦?!比缓髮ξ艺f:
“掌柜的,別打瞌睡啦,趕緊吩咐吧,順便給配一個廚子過去?!?p> 我說:
“行!要了這么多東西,配一個廚子是應(yīng)該的,將軍府,一般的廚子過去做的不好會砸掉我們招牌的,那叫誰去好呢?”
東家這時候說:
“那就叫上次去我家給我做的那位。我吃過他做的菜,味道不錯,手藝我很放心?!?p> 這樣,去將軍府的廚子的人選就這么定了。這個廚子名叫:求大財。后來就讓他隨著送貨的一起去了。事情經(jīng)過大概就是這樣。
徐掌柜說到這里有點哭腔:
“我早知道這個求大財是這么個人,給我們捅這么大的一個婁子,我死活也不讓他去呀。”
“求大財,”趙春說,“我看叫求大災(zāi)吧,竟敢在將軍的菜里投毒,有幾條命?!?p> “求大財家里都有什么人?聽說有一個快要生的妻子?”司馬嫣問。
“他沒有妻子,只有一個常年臥床的老母親,兩個人相依為命?!?p> 司馬嫣聽他這么說吐了一口氣。
“你剛才說的你們東家,你們東家和這個廚子很熟嗎?”李驍煜問。
“我們東家和這個廚子很熟?!毙煺乒襁B忙點頭,“我們行里的許多要配廚子的生意,都是東家出面舉薦他的。所以我們平時對他也不敢怠慢。因為他背后有我們東家撐著呢。”
“你們東家是誰,他經(jīng)常去商行里?”
“我們東家很有名,叫:金不換。他平日里很少去,只是這幾天每天都來?!?p> “金不換?原來你們商行背后的金主是他?!崩铗旍险f,“這幾天每天都去,倒是挺有趣的。”
“這個金不換侍郎你認(rèn)識?”司馬嫣問。
“這個金不換就是號稱京城十六大才子之一的才子,金公子?!?p> “哦,你這么說我也知道了,他呀,據(jù)說是從賭場起家的,從賭場贏了一大筆銀子,然后就開了酒館?!?p> “就他運氣好,從賭場贏的銀子把家業(yè)做得這么大?誰知道?!壁w春說。
“有點羨慕嫉妒了吧,趙春?!彼抉R嫣說。
他們說著說著走出詢問房,李驍煜說:
“從這個掌柜說的來看,他對此事并不知情。現(xiàn)在肯定有參與的是這個廚子求大財,還有那個黃管家。但是這兩個人現(xiàn)在都找不到。有一點我有點好奇,這背后到底是管家直接授意廚子干的,還是另有其人?”
“我覺得不是,”趙春說,“我感覺這個管家其實不過是個跑腿的,授意者另有其人。”
“這一點我和趙春想的一樣?!彼抉R嫣說。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東家,金不換金公子會不會是授意者,或者至少是知情者?”李驍煜說,“按照這個掌柜的說法,黃管家來的時候并沒有說什么其他的,那為什么這個廚子會突然下毒呢,一定是中途有人授意,那誰能這么快找到這個廚子,這個廚子又對誰的話言聽計從?”
“另外還有一件事,為什么這個東家這幾天每天都去商行里?每天都去,是不是在等——什么?”
“侍郎你的意思是這個金公子有嫌疑?”
“我覺得如果他不是授意者,至少是個知情者?!?p> “但是我們現(xiàn)在手里沒有任何有用的證據(jù),我們抓不了他?!壁w春說。
“我聽說這個金公子平時除了做生意之外,還有一個愛好。你想,才子,平時最喜歡干什么,聽聽?wèi)?,寫寫詩——?p> “找找紅粉,逛逛青樓?!壁w春接著說。
“錯,這個金公子雖然有錢,但是聽說從不上青樓。他自己養(yǎng)了一個據(jù)說是京城里最好的戲班子,每天在院子里和戲班排戲,幫他們填填詞,調(diào)調(diào)曲,有時候還上去唱兩句。悠閑得很?!?p> “這個戲班子他只是養(yǎng)著給自己唱嗎?”司馬嫣問。
“金主嘛,就是任性,他只是養(yǎng)著給自己唱。他除了那個商行之外還有賭場和茶館。這個戲班子倒是也經(jīng)常會到他自己的茶館里唱一唱。所以,如果想要接近他,倒是可以去他的茶館去一趟。”
“怎么去?誰去?”司馬嫣問。
“當(dāng)然你去啦?!崩铗旍险f,“我們?nèi)ズ退f什么?!?p> “說得好像我去和他就有的說似的?!彼抉R嫣說。
“不是你和他有得說,是他和你有得說。你知道才子有什么弱點?喜歡裝。有點像唱戲,你必須給他一個角色去演。你去找他,你只要記住一點你能接近他?!?p> “什么?”
“你要把自己當(dāng)作一個非常愛好詩文的又幾乎一無所知的單純小女子,對才子非常崇拜。你要多問少說,他說什么你都一副非常認(rèn)真聽的樣子,他說得越多,你表現(xiàn)得越崇拜。到最后,你就一定有機會接近他的。當(dāng)然,第一天不行。你要不要試試?”
“這么說——”司馬嫣轉(zhuǎn)著眼睛想了想,“我可以試一試,去會會這個金不換金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