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又是寒冬。
今年的冬天似乎來的特別的早。這才剛剛十二月啊,北風就呼呼的刮個不停,刮的整棟樓的玻璃都跟著哐哐做響。凜冽的北風刮了一整夜,不僅帶來了冬日的訊息,也帶來了氣溫的驟降。明明昨日的溫度還有十七八度,溫暖宜人,今天早起打開手機一看,好家伙,這溫度就直接變成個位數(shù)了。
無奈,真是不想出門。可是課還要上,飯也要吃,這些都逼著我們不得不出門。
盡力從衣柜最深處挖出厚實的衣服穿上,把自己穿成了大狗熊的模樣,才放心出了門。
北風呼嘯了一夜,這會兒消停了不少??墒悄秋L一吹啊,我這暴露在空氣中的臉依舊像刀割一樣疼。我那可憐的小鼻子啊,每吸進一口冰涼的空氣,都仿佛被人拿針扎著我的鼻腔一般難受。風拂過我的眼眶,頓時眼淚充盈了我整個眼眶,再配合上我這紅紅的鼻頭,可真像被欺負了剛大哭一場還沒完全止住的可憐模樣。
沒有口罩也沒有圍巾,縮手縮腳的艱難撐過了這一天。本以為沒什么,可是再一覺醒來,我的身體就完全不對勁了。
我可憐的鼻子完全堵住無法呼吸,我嘗試著捏住鼻梁兩側(cè)上下摩挲,可是平日里很管用的通鼻的方法此刻完全失去了作用。一開口,嗓子也已經(jīng)沙啞。不能開口,開口就能感受到嗓子眼傳來的陣陣疼痛。腦袋此刻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漿糊,反應(yīng)遲鈍不說,還什么事兒都記不住。明明前一天郝一康還說下午三點有事找我的,我這一覺醒來就忘了個干凈。
當天下午,當我瞇著眼睛,捧著一大罐熱水,獨自在寢室有一口每一口的啜飲著的時候,我完全沒有意識到郝一康約我的事。等我開水喝完,又趴在還有余熱的茶水杯上打瞌睡的時候,郝一康大概終于等的不耐煩,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喂,你干嘛呢?不是叫你三點出來找我嗎?”
“?。俊蔽颐悦院谋犻_眼睛,用力吸了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啞著嗓子問,“什么?叫我三點出去找你?什么事???你什么時候說的啊?我不記得啦!”
那邊原本有些不耐煩的聲音一頓,立刻換了語氣,試探著問到,“怎么了,你是林然嗎?聲音都變了?”
“哦,嗨,沒事,今天早起發(fā)現(xiàn)自己重感冒了。這正趴在桌子上喝熱水呢。沒事,撐就好就好了,呵呵?!?p> 我這笑的無力又勉強,似乎聽到了對方在聽筒那頭隱隱約約的嘆息聲。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多喝熱水。我晚點找你?!?p> “好?!惫郧傻膾炝穗娫挘餐耆藛査椅揖烤故裁词?,就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了。
等我一覺再睡醒,這下完了!冬日里睡覺最忌諱趴在桌子上啥也不蓋就睡。寒氣入體啊,這會我的感冒是越發(fā)嚴重了。
“哎呀,我不會發(fā)燒了吧?”自言自語的艱難撐起身子,舉著手背像模像樣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額頭。嗯,好像不燙嘛,那沒事,沒發(fā)燒就好??磥砦疑眢w不錯,這樣折騰都不會發(fā)燒,都有點佩服自己了呢!
時間指向五點,郝一康再次給我打來了電話。
“林然,在寢室吧?下來,我在你們宿舍樓下?!?p> “啊,好,我馬上下來?!辈恢浪烤褂惺裁词?,可是馬上下去就沒錯的。
一搖一擺的抱著重新灌上熱水的杯子下了樓,遠遠就看到了在門口等著我的郝一康。
我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跟郝一康打了個招呼?!班耍∧愫醚?!找姐姐我有什么事???”
郝一康看了一眼病歪歪的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第二秒左手就伸出來摸上了我的額頭。
“你發(fā)燒了?這么燙?”
“???不會吧,我剛自己摸了我額頭啊,不燙很正常啊!”
按郝一康往日的性格,這會少不了諷刺貶低我一番,可是今天的他卻一反常態(tài)。他并沒有反駁我的話,而是再次摸了一下我的額頭確認,然后不由分說的就推著我往前走。
“哎哎,去哪兒啊?”
“去醫(yī)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郝一康這簡短的三個字里包含著許許多多的急迫。
一路推著我到了校門口,郝一康招來了一輛出租車,把我頭一嗯,直接塞進了車后座,他自己則往前一步坐到了前排,吩咐司機師傅快點開。
司機師傅也是挺話,一路風馳電掣的就到了醫(yī)院。往日里二十分鐘的車程,這回愣是十五分鐘就到了。
郝一康抓著我進了醫(yī)院,一路掛號問診,陪我抽血做化驗。我因為腦袋瓜子是懵的,也就被他拎著從這里走到那里。他說坐下我就坐下,他說伸胳膊抽血我就伸胳膊抽血。
好不容易結(jié)果出來了,醫(yī)生給開了兩瓶水,冷冷的來了一句,“把兩瓶水掛完再走啊!”
郝一康對著醫(yī)生護士連連道謝,再次拽著我坐到了輸液室。
這輸液室我打十歲后就沒見過了,突然再見實在有些不好意思。我捅了捅郝一康的胳膊,乖巧了一路的我首次提出了抗議。
“你知不知道,吊水對身體很不好。外國人都不吊水的。其實我拿點藥回去吃一下是一樣的,醫(yī)生小題大做了,我們走吧!”
郝一康坐在一旁斜斜的睨了我一眼,“今天不掛完你就別想走了?!?p> 看郝一康這語氣,這架勢,我要真跑了估計他能一拳給我打死。算了算了,我如今還病著,也沒那個力氣和他斗,就這樣吧。
于是我安安靜靜地坐著輸液,他呢,也安安靜靜地坐在我旁邊玩手機等著我輸液。等我輸液結(jié)束,已經(jīng)天都黑透了。
拔了針,他再次摸了一把我的額頭,“嗯,燒退了。醫(yī)生還給開了藥,記得回去吃。”說著順手拉我起來,兩個人又慢悠悠地往醫(yī)院外面走。
“哎,郝一康,其實我這么大個人了,身強體健的,一點小毛病真沒必要跑醫(yī)院還打點滴的?!被謴?fù)了精神的我,終于腦袋清醒,開始跟郝一康抗議了。
“哦,是嗎?等你燒傻了再去醫(yī)院不遲是不是?”這會的郝一康不知怎么的又恢復(fù)了毒舌本性,開始全力回懟我。于是在回校的一路上,我倆就這么你一句來,我一路往的互相掐了一路。
等到了我宿舍樓下,郝一康從懷里掏出藥遞到我手上,“按醫(yī)囑吃藥,不記得怎么吃吃多少再給我打電話。我還有事先走了?!闭f完也不給我個回應(yīng)的時間,拜拜手消失在夜色中。
我捧著藥,本來有些感動想跟他道個謝的,可他終究跑的太快,我這道謝的話卡在了嗓子眼,到底沒有說出口。
有些話,不及時說,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這許多年過去,這一聲謝謝,到底也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