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原早上就收到薛蓓蓓送來的飛機票,說是聚會改成了一起去塞班島旅游,他樂壞了,收拾了行李屁顛屁顛就要去搭飛機,沒想到在機場的時候卻接到了一個酒肉朋友的電話,說是在弄星樓看到他們同學聚會。
白子原雖然傻,但不蠢,這個時候也知道被薛蓓蓓騙了,氣沖沖來到弄星樓,就看到所有人都在捧著寒橘恩,一問之下,立刻明白過來,薛蓓蓓支開他,就是怕他拆穿她。
他摩拳擦掌要去告發(fā),卻被薛蓓蓓死死攔住。
陳晨匆匆走過去的時候,白子原已經(jīng)推開了薛蓓蓓,大吼了一聲:“你們都聽我說,這個人就是個騙子!”
此話一出,整個包廂都安靜下來。
白子原的手直直地指向寒橘恩:“他就一男保姆,裝什么大款啊。”
班長劉丹看了兩人一眼:“白子原,別胡說八道啊,你得有證據(jù)。”
雪貝貝卻明顯興奮起來:“白子原,你盡管說……嘖……這年頭真什么人都有,假扮富商親戚,指不定是想騙錢,大家都警醒點兒。”
薛蓓蓓怒喝:“你給我閉嘴!”
陳晨站在原地很是茫然,手足無措,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子原呵呵一笑:“他是李佳峰家的保姆,我見過他。他開的那車,你查查車牌,看看是不是李家的車。你別看他今天穿得人模狗樣,搞不好連內(nèi)褲都是借來的?!?p> 周圍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陳晨第一時間跑過去,握住了寒橘恩的手,
對著白子原說:“不要再說了!”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眼光,給本少爺甩臉色,卻去倒貼小白臉!”白子原惱羞成怒,他對陳晨從來都是示好,這次算是徹底死心了,也就不顧及陳晨的臉面了。
陳晨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受傷,她又不是玻璃心,銅墻鐵壁,厚著呢。
她回頭看了看寒橘恩,他抿著嘴沒有說話,沉著臉,壓根兒無法看出他此刻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情。
很多人已經(jīng)相信了白子原,站在了他那邊,對著寒橘恩指指點點。
雪貝貝更是一臉遺憾:“陳晨,你還真是饑渴啊,都不看看是什么人,保姆你都下得去手,什么眼光???”
“雪貝貝,說話干凈點兒?!毖磔硪呀?jīng)氣得跳腳,要不是李佳峰拉著,指不定就要撲上去跟這女人大戰(zhàn)三百回合。
白子原看事情鬧大了,兩眼發(fā)光,勢要讓寒橘恩下不來臺:“你們不知道,這小子還敲詐了我十萬塊?!?p> 如果剛才是揭露真相,那這句話就是血口噴人了。陳晨氣得鼻子都在冒煙,實在是忍無可忍。
“胡扯,那支票明明被水浸糊了。”
白子原嗤笑:“那個紙團誰知道是什么玩意兒,反正我銀行里的的確確是少了十萬塊?!?p> 寒橘恩一直冷靜地看著白子原血口噴人,李佳峰想上前理論,卻被他制止住。這種把戲,不過是想讓他更難堪,在這個時候表明自己的身份,看著白子原吃癟,
當然解氣。可是擋在他身前那個小小的人,好像比他更憤怒更生氣,他突然很想知道,她會怎么做。
其實把自己撇干凈,說她完全不知道他是保姆,甚至站在白子原那一頭,看起來都更能全身而退,總比陪他被人誤會和唾罵的好。
然而陳晨哪里只是憤怒和生氣,要不是顧及寒橘恩,她早就沖上去,直接用暴力解決問題。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謾罵的人越來越無所顧忌。
“陳晨怎么認識這種人啊?被騙了吧?”
“還好弄清楚了,不然在座的指不定又得被騙幾個呢?”
“這年頭,用臉騙錢的人還少嗎?就沖著我們這種還沒畢業(yè)的大學生呢?!?p> “李家也是的,怎么就養(yǎng)一個這樣的人???”
聽到這里,李佳峰嘴角一抽,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兒,得罪寒橘恩這種有仇必報的人,真是自己挖坑給自己跳。但寒橘恩不讓他有所動作,他看向寒橘恩,就見寒橘恩的目光依舊落在陳晨身上,眼里還帶著一絲探究。
李佳峰嘴角再次抽了抽,這家伙根本就沒有覺得屈辱,他壓根兒就是在看戲。
再看向陳晨,她此刻氣得都抖起來了。
這些腦袋裝豬油的家伙啊,陳晨終于暴走,一手拍向旁邊的飯桌:“統(tǒng)統(tǒng)給我安靜!”
突然爆發(fā)的女王氣場震懾了在場的人,離陳晨最近的寒橘恩被她的超音波穿腦而過,覺得自己此刻頭很暈很暈。
這么一巴掌拍下去,陳晨表示她的手很受傷,但為了氣勢,她忍。
陳晨看向白子原,目光凌厲:“你說寒橘恩拿了你的錢?可是當時在場的人都可以做證,是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主動給他錢,試圖收買他。”
白子原本來就是外強中干的貨一個,陳晨紅了眼要和他拼命的那副模樣,他看了就腳軟,更別提她身后還有薛蓓蓓和李佳峰。
白子原一慫,也就不開口了。
陳晨偏偏氣勢上來了,步步逼近:“如果你有證據(jù),你為什么不報警?你是那種息事寧人的人嗎?你分明就是在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白子原后退一步,徹底被陳晨突然爆發(fā)出來的氣勢嚇倒,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陳晨凌厲的目光從白子原臉上移開,掃了在場的人一眼:“我承認,小寒只是一個保姆,看起來并沒有多么金光閃閃前途無量,我們說謊,是我們不對,我在這里道歉?!?p> 說完,她對著周圍的人一個個九十度大鞠躬。
薛蓓蓓有些氣急敗壞地喊了一聲“陳晨”,陳晨卻置若罔聞。
陳晨的表情這樣嚴肅,可是沒有人能夠知道,她此刻心里的臺詞是: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她站直了身子,轉(zhuǎn)身緊緊牽住寒橘恩的手:“在我眼里,他是最好的人,他這樣好,你們這群眼里只有錢的人,根本不配和他一起吃飯!”
陳晨是真生氣了,干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她拉著寒橘恩的手轉(zhuǎn)身就走,被她拉著走的那個人,被人當面指責謾罵,臉上卻無半分惱意,倒是嘴角翹起,目光灼灼地看著前面那個渾身似乎都燃著怒火的人。
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了眼前這一團火光,獨一無二。
陳晨拉著寒橘恩沖出酒店,一回頭,果然看見薛蓓蓓和李佳峰跟了出來。
她怕了拍寒橘恩的手:“你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她飛一般地奔向了寒橘恩。
蒼天可鑒,陳晨是真的想當場掐死這個損友,薛蓓蓓真是電影看多了,還來這么一招青蛙變王子,可是王子沒變成,青蛙還差點兒被圍觀群眾的口水淹死。
陳晨把薛蓓蓓拉到一邊:“現(xiàn)在怎么收場?”
“什么怎么收場?你剛才不是威震四方了嗎?”
那是剛才!陳晨被她家的女王大人上身,才這樣威風凜凜,現(xiàn)在一出來,她覺得自己腿都軟了,還談什么氣勢啊。
陳晨耷拉著腦袋:“他沒答應(yīng)和我在一起,一定是預(yù)見了會有這種場面,小寒此刻一定心碎成渣渣,我要怎么安慰他?”
薛蓓蓓表情微妙地看向陳晨:“陳晨,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陳晨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什么真的假的?我是那種隨便玩弄感情的人嗎?”
薛蓓蓓急了:“陳晨!寒橘恩不過是個小保姆,你不要太天真了,你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好嗎?要是你家陳先生知道你跟了個小保姆,不得
氣死!”
陳晨立刻橫眉豎目地伸出她的九陰白骨爪:“你什么意思?你也歧視他?”
薛蓓蓓一把拍開她的手:“你糊涂了?你不就是想用他來刺激路義希嗎?沒有必要假戲真做。我今天要他演這么一出,就是為了讓你名花有主的消息傳到路義希耳朵里,要不是白子原,事早成了?!?p> 陳晨想起薛蓓蓓之前沒有說完的話,突然有些蒙了:“你是說,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幫我刺激路義希?”
薛蓓蓓點了點頭:“不過你為了寒橘恩當場發(fā)飆,讓路義希知道了,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說不定,我們也算是沒白計劃一場。”
計劃?陳晨快哭了,她壓根兒就沒有什么計劃啊。
薛蓓蓓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陳晨,你和路義希這么些年,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不甘心,再爭取一下又怎么了?他如果在乎你,一定會回來?!?p> 陳晨抿著嘴唇,她貌似的確有那么一點點不甘,但是不代表她會利用寒橘恩的感情。她想再辯解,薛蓓蓓卻好像知道她要說什么似的,搶先截斷了她的話頭。
“你什么都不用說了,你不是圣母,陳晨,難道你不是也因為寒橘恩是一個小保姆,才選擇了他嗎?這樣即使你一走了之,他也沒有任何把握和能力可以留住你。其實在你潛意識里,你也是看輕他的不是嗎?”
陳晨怔怔地望著薛蓓蓓,只覺得她話里的信息量
太大,她說得對嗎?難道自己真的是這樣的人?
薛蓓蓓沒有再說話,只拍了拍安安的肩膀。
不遠處,薛蓓蓓的目光一直落在陳晨身上。李佳峰走過去,似笑非笑地問:“剛才一句話也不說,就讓人家女孩子替你出頭,你好意思?”
本來可以說出來的,把自己的真實身份亮出來,能把白子原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的臉給打爛去,可是他一直保持沉默,似乎很享受被人保護的感覺。
寒橘恩微笑:“我會補償她。”
補償?李佳峰被嚇了一跳:“怎么?真看上了?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啊?!?p> 寒橘恩沉默了一陣才開口:“我想試一試?!?p> 他想試一試,陳晨還能帶給他什么樣的驚喜,她的糊涂和莽撞是不是只是一種表象,這種表象之下,究竟還藏著什么有趣的東西,他想看看。
李佳峰還想說些什么,就見薛蓓蓓扶著垂頭喪氣的陳晨走了過來。
陳晨走近了,以很是決絕的目光看向寒橘恩:“小寒,我有話跟你說。”
寒橘恩愉悅地答道:“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p> 重要的話,要找一個安靜的地點說。寒橘恩繞了幾圈兒,終于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小公園,中途還停下來,給陳晨買了一大包糖炒栗子,這次他總算記得帶現(xiàn)金了。
陳晨捧著那包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坐在公園的木排椅上,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寒橘恩在她身邊坐著,兩個人安安靜靜,一時無話。
“小寒……”她看向寒橘恩,“關(guān)于我跟你告白的事情……”
寒橘恩用眼神鼓勵她:“嗯?”
他其實心里已經(jīng)做了決定,但還是想聽她再說一次,那時候,他會告訴她想聽的答案。
陳晨深呼吸一口氣:“關(guān)于我的告白,你就當沒聽過好了?!?p> “好,我答應(yīng)你?!编??好像有哪里不對,原本做好心理準備的寒橘恩一個愣怔,“你剛才說什么?”
他都準備好要接受她了,她居然說算了?怎么可以這么隨便?寒橘恩隨即便沉下臉來:“陳晨,你想始亂終棄嗎?”
陳晨窘了,他們沒有始亂,哪里來的終棄?可是……他剛才要答應(yīng)她什么?
“咳,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fā)生第二次了。”陳晨低著頭,是她不好,讓寒橘恩無端端陷入這么一場旋渦,好像自從認識她那一天起,她就各種連累他。
寒橘恩依舊沉著臉:“你覺得我丟了你的臉?還是你在欲擒故縱?”
陳晨憂愁地捧住了腦袋,要怎么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自己鬧出來的又一場烏龍。薛蓓蓓說得沒錯,雖然冠冕堂皇地說著要忘記路義希重新做人,但她還是在無意間利用了寒橘恩,把自己的同情當施舍。
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寒橘恩。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十惡不赦。
她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理智起來:“是我太草率了,沒有考慮清楚……一周之后我就要回歸正常上學了,學校對我的特別“假條”要失效了。”
偷偷抬眼看了看寒橘恩,陳晨努力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些:“GH和SZ離得那么遠,為了避免發(fā)生異地戀這種悲劇,我覺得我們還是應(yīng)該揮劍斬情絲,從此相忘于江湖。”
寒橘恩被她繞來繞去,繞得頭暈,女人心真是海底針,用磁鐵都撈不著。
他試探地問:“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一直在同一座城市,才可以在一起?”
她篤定地回答:“對!”
寒橘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陳晨站起來,捧著慢慢冷下去的糖炒栗子,有些支支吾吾:“那……既然說清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了?!?p> 寒橘恩抬起頭,公園里的燈光很暗,陳晨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寒,再見了?!?p> 隔了一陣,才聽到寒橘恩平靜的聲音響起:“再見?!?p> 就這樣?
陳晨有些不可置信,雖然她所希望的最好情況是,他對她沒有太多感情,那么因為她而受的傷害就能少一點兒。
但是,難道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淡薄成這樣?她想好的勸詞都沒派上用場,好歹挽留一下啊。
陳晨一步三回頭,然而寒橘恩還是坐在那張木排椅上,一動不動,似乎化成一座雕塑。
陳晨一咬牙,終于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走回家,她腦海里紛紛擾擾,不得安寧。這絕對是她過得最荒唐最凌亂的一個暑假了。
陳晨一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就沒有留意到,后面有一輛車,保持著適當?shù)木嚯x,跟了她一路。
寒橘恩看著她站在小區(qū)樓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小臉皺成一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其實從來沒有看透過陳晨。
她給了他一個跌宕起伏的暑假,那么接下來,是不是輪到他來給她驚喜了?他看著她垂頭喪氣地上樓去,笑著啟動車子,慢慢消失在街角。
陳晨站在樓下憂傷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捧著那一包涼透的糖炒栗子上了樓。
一進門,旺財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撲了過來,在她的腳邊團團亂轉(zhuǎn)。
女王大人笑著湊了過來:“陳晨啊,來,和媽媽聊聊人生。”
換作平常,陳晨早就狗腿地湊過去求撫摸求寵愛,但此刻她正忙著悲春傷秋,只朝女王大人擺了擺手:“我沒空,你找旺財聊吧。”
陳先生捧著陳晨最愛的蛋撻出來:“乖女兒,咱們邊吃蛋撻邊討論一下人生觀戀愛觀婚姻觀吧?”
陳晨推開陳先生湊過來的老臉:“不要,你給旺財吃吧?!?p> 女王和陳先生同時悲憤了:“陳晨!”
陳晨卻頭也不回:“我又失戀了,我想靜靜,你們也不要問我靜靜是誰?!?p> 說完,陳晨耷拉著腦袋進了房間,留下無比震驚的女王和陳先生。
又?失戀了?怎么一眨眼女兒都失戀兩回了,女王大人和陳先生執(zhí)手相看淚眼,果然時代還是發(fā)展得太快了啊!
獨孤九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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