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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景神機(jī)子

第一章 彗星襲月

大景神機(jī)子 胖咕小裁縫 3141 2021-01-17 18:21:56

  景國,

  景泰十九年三月十六,

  兗州,

  陳留,

  李府。

  “水……”

  似醒未醒之間,李醒似乎聞到了一股藥味兒,他下意識(shí)地咽了口唾沫,只覺得嘴里又干又苦。

  三叔爺是給我喝中藥了嗎?

  李醒想把眼睛睜開,但因?yàn)檠劬苁歉蓾舷卵燮び窒袷钦车搅艘黄?,他只好用手揉了揉眼睛,還抹掉了一些眼屎……

  “嗯?”

  李醒揉了兩下后終于睜開了眼睛,最先看見的是燭火掩映中的鏤空花紋,隨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一架仿古的床中。

  這是哪兒?周叔家嗎?

  李醒一邊疑惑想著,一邊便想要起身,可他的頭只是向上抬了一下,就又“咚”得跌回了枕上。

  怎么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腦袋還暈沉沉的,該不會(huì)真感冒了吧?

  這時(shí)一個(gè)清脆的聲音驚喜地說道:“呃?呀!少爺你醒了!你這次都睡了一整天了,老爺夫人都擔(dān)心壞了!”

  李醒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了一跳,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床旁邊坐著一個(gè)穿著古裝的女孩,看她那副包包頭松散著、睡眼朦朧的模樣,以及那張包子臉上被壓出的紅印就知道,她是剛被聲音吵醒的。

  什么少爺老爺?shù)??這女孩是誰呀?

  “你……”

  李醒心有疑惑,可還沒等他多說些什么,他本就有些暈沉的腦袋忽然像針扎一樣疼,然后他腦袋一歪,又失去了意識(shí)……

  小丫頭一看,趕忙上前來一邊推一邊喊道:“少爺……少爺?”見少爺不回應(yīng),小丫鬟頓時(shí)就慌了神,她顫著把手指伸到少爺?shù)谋窍拢惺芰艘幌潞?,才拍著胸脯松了一口氣?p>  小丫頭一邊向門口跑去一邊喊道:“不好了!快去叫老爺夫人!二少爺他剛醒來一下,就又……哇!”

  剛跑到門口,小丫頭的叫喊聲變成了一聲驚嘆。

  她那包子臉上的表情略有呆滯,抬著頭,張著嘴,睜得大大的眼睛映出夜空,眸中有流光劃過。

  與此同時(shí),小丫鬟身后,一道金色的流光在李醒的眉心一閃而過……

  ——————

  陳留原本叫陳留郡,有位皇子被封為陳留王后,陳留郡就變成了陳留國。

  據(jù)說這位陳留王年方十六,文采斐然,曾被陛下贊為麒麟兒,極受圣寵。

  不過這些對(duì)于陳留而言,似乎并沒有什么的影響,畢竟原本便在兗州治下,現(xiàn)在很多事依舊是由兗州代管,無非是改個(gè)名而已。

  但這對(duì)于原陳留太守楊德祖而言,影響頗大。

  楊德祖所在的楊家,也算是官宦世家,不過在他之前的楊家人多是官至縣令而已。

  雖說他占個(gè)國姓,硬要說也算沾皇親國戚的邊兒,但這并不算什么,畢竟和他跟腳相似的,還有靠賣草鞋為生的呢~

  在這種情況下,他楊德祖能在三十余歲,官至一郡太守,才華能力可見一斑。

  不過……原本若無意外,他若想再進(jìn)一步,可就難了……

  但他楊德祖的運(yùn)氣不錯(cuò),一年多前事情有了轉(zhuǎn)機(jī),三皇子楊煜封到了陳留。

  楊德祖的官職也從陳留太守,變成了陳留相,“相”比“太守”多了些權(quán)利,比如說,直奏景都洛陽。

  雖說自此以后,他的身上便被打上了三皇子陳留王的標(biāo)簽,但這絕非是什么壞事。

  要知道,自從景泰二年,太子昂早夭以來,東宮之位已經(jīng)足足空懸十六年有余。

  偏偏皇帝子嗣也不多,就算算上先太子昂,也僅有四位皇子而已。

  剩下的三位均為庶出,二皇子楊丕,年十八,封瑯琊王,王貴妃所出;三皇子楊煜,年十六,封陳留王,謝淑妃所出;四皇子楊恪,年十四,尚未封王,蕭德妃所出。

  而蕭德妃為前晉宣帝幼妹,楊恪注定無緣大統(tǒng),未來的國君十有八九是在楊丕、楊煜二人之間產(chǎn)生。

  在這種情況下,成為楊煜一派的一員,非但算不上壞事,還是個(gè)機(jī)會(huì),所以說,他楊德祖能怎么選?跟本沒得選嘛~

  ……

  這一天是景泰十九年三月十六,天氣不錯(cuò),午時(shí)末,楊德祖剛從洛陽回到陳留。

  他之前參加了三月十四的國慶大典,并光榮的在皇宮大殿外站了一天。

  他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衙門,處理完慶典期間積壓的事務(wù),才發(fā)覺天色已晚。

  下衙的時(shí)間很快到了,楊德祖的府邸離衙門不遠(yuǎn),他和平常上下衙一樣步行回家。

  回家的路上,有人打招呼時(shí),他卻尋常不太一樣。

  路過一個(gè)酒肆?xí)r,店家和他打招呼道:“呦,大人,您下衙了,小店今天新到了一批好酒,您來嘗嘗?”

  楊德祖似乎在想著什么,說道:“哦,鄧?yán)喜 涣恕彼麛[了下手,并未停步,繼續(xù)向家走去。

  鄧?yán)喜孟襁€要再說什么,卻沒說出來,只能接了句:“唉……那我給您留著啊~”

  鄧?yán)喜粗鴹畲笕诉h(yuǎn)去的背影,有些奇怪。按以往來說,大人都會(huì)來嘗上兩口,再贊上兩句“好酒”,或是吟上兩句他聽不太懂的詩,最后花錢買上兩壇拎回家去。

  可是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感覺心事重重的?想到此處,他邊往回走邊喊道:“虎子——虎子!”

  “哎~來了!”一個(gè)虎頭虎腦的半大小子跑了出來,憨笑一聲說道,“嘿嘿,爹,啥事兒???”

  鄧?yán)喜噶酥笚畹伦娴谋秤?,說道:“嗯,你去,把今天新進(jìn)的酒,拿上兩壇,給楊大人送去?!?p>  虎子疑惑問道:“呃……楊大人今天沒買酒嘛?”鄧?yán)喜讼潞?,說道:“楊大人都沒進(jìn)店來,不知在想什么事?!?p>  虎子想了想說道:“嗯……楊大人想的一定是大事!”鄧?yán)喜牧讼禄⒆拥暮竽X勺,說道:“嗨!這還用你說?還不麻利的去呀!”

  “哦——”

  虎子撓了撓腦袋,說道:“楊大人都沒買,興許是今天不想喝……”

  啪——

  “哎呦~”虎子剛捂住了被他爹迫害的腦門,就聽見:“讓你送你就送去,別廢話?!?p>  虎子揉了揉腦門說道:“哦,知道了?!苯又D(zhuǎn)身,慢悠悠的走著說道:“讓我送就說嘛,拍我腦袋干嘛,拍傻了咋整……”

  “嘿!”鄧?yán)喜x得不遠(yuǎn),作勢(shì)又要伸手,虎子一溜煙跑進(jìn)店里,邊跑邊說:“我馬上就去,馬上!”

  虎子拿了酒壇,拎著就要跑出來,就聽見他爹說道:“唉……你慢點(diǎn),別摔了?!被⒆勇犃撕┬σ宦?,說道:“嘿嘿,我不拍摔?!?p>  鄧?yán)喜藗€(gè)白眼說道:“我可不知道你不怕摔,你那皮糙肉厚的,我是怕你把酒給摔了……”

  虎子怔了一下,抬頭望天,不知道為什么,虎子忽然覺得,今天的天空很藍(lán),天空是蔚藍(lán)色的呀~

  ……

  楊德祖回到家中,正準(zhǔn)備和夫人吃晚飯,就見下人送上來兩壇酒,他笑著說道:“是鄧?yán)喜业陌???p>  楊夫人給他倒了一杯,說道:“方才鄧?yán)喜膬鹤铀蛠淼??!?p>  楊德祖拉過夫人的手,說道:“這幾天我不在家,辛苦你了?!睏罘蛉肆?xí)以為常的說道:“這有什么辛苦的?你才辛苦?!?p>  楊德祖抿了口酒接著說道:“這幾天,家中有什么事嗎?”

  楊夫人回道:“浚兒來了封信,報(bào)了個(gè)平安,一會(huì)兒把信拿給你看;靈均說,謝家小姐要在下個(gè)月月初辦一場(chǎng)詩會(huì),邀了她去……”

  楊夫人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再就是二妹家的小醒……說是病剛好了兩天,結(jié)果昨天又倒了?!?p>  楊德祖皺了下眉,說道:“孫道長可去看了?”楊夫人道:“嗯,看了,還是和以前一樣,給開了些藥?!睏畹伦嬲f道:“嗯,明天我去看看?!?p>  ……

  晚飯就這樣在夫妻二人的談話中過去了。楊德祖好像沒什么胃口,沒吃什么,酒倒是喝了一壇。

  下人進(jìn)來正要收拾桌子,他拎著剩下的一壇酒,對(duì)楊夫人說道:“夫人,我去亭中賞月去了?!?p>  楊夫人知道,他有什么事,就喜歡去院子中的亭子里想,也看出,他似乎是帶著心事回來的,就對(duì)下人說道:“把這幾個(gè)菜端到亭子里去,再拿副碗筷和酒杯?!?p>  接著又跟楊德祖說了句:“別太晚了,少喝點(diǎn),小心夜涼?!睏畹伦嫘χf道:“知道知道,夫人放心。”

  ……

  院里的亭子中,楊德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看著東方初升的月亮喃喃自語:“人常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看來果真如此啊。”

  原本他晉升艱難,只需安陳留一郡之民即可,或許有些事,會(huì)受到謝氏等世家的掣肘,但他有底氣去反駁,去為陳留爭(zhēng)來一些東西。

  三皇子封在陳留后,他成了陳留相,他本以為是機(jī)遇,但一年多來,他卻發(fā)現(xiàn)他失去了某些事的話語權(quán)。

  有些事,他明知道陳留王的外家謝氏,在打著為陳留王好的旗號(hào),為自己牟利,但他失去了去反駁、去爭(zhēng)的立場(chǎng)。

  他感覺自己成了謝家的手中的割肉刀,成了傀儡,還是可以被換掉的傀儡。

  這很不好,他一杯一杯的喝著酒,偶爾吃些菜,思考著該如何破局,忽然聽見譙樓傳來更鼓聲。

  “哦……已經(jīng)二更天了。”他說道。

  他活動(dòng)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腿,抬頭看了下月亮,忽然覺得星空有些異樣。

  他定睛一看,瞳孔微縮,接著猛地站起,無暇顧及被不小心撞倒的酒壇,只是瞪著眼睛看向夜空,看著彗星的光芒掃過月亮,向東劃去。

  他的臉色有些發(fā)紅,不知是燭光映的,還是酒氣上頭。他扔下酒杯,要向書房跑去,卻因腿有些麻木險(xiǎn)些跌倒。

  這時(shí)聽見酒壇落地聲的管家點(diǎn)著腳過來,扶住楊德祖道:“老爺,您慢……”楊德祖沒等管家說完,就打斷道:“福伯,快扶我去書房?!?p>  福伯腿腳有些不好,但走的卻是不慢,他架著楊德祖來到書房。把燈給點(diǎn)上后,福伯回頭就見楊德祖正在研墨,隨后提筆,一氣呵成的把奏折寫完。

  楊德祖吹干蓋印后,把奏折遞給福伯道:“立刻,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陽?!?p>  福伯應(yīng)諾而去,在門口等了一會(huì)兒的楊夫人方才進(jìn)來,剛開口要問:“夫君……”楊德祖便抱了過來,開懷笑道:“哈哈哈,無事了,夫人,無事了!”

  楊夫人趕緊掙開,用胳膊懟了下楊德祖,示意他看書房門口,楊德祖一轉(zhuǎn)頭,就見一個(gè)小腦袋探出門口,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

  她見楊德祖看過來,連忙擺了擺手,說道:“爹爹、娘親,我什么都沒看到,你們繼續(xù)……”話沒說完,扔下她的貼身丫鬟,轉(zhuǎn)頭就跑。

  “唉……靈均!這丫頭……哎呦,夫人,你別掐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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