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子借錢
此老伴非彼老伴！
稱呼太監(jiān)為老伴，是把其視為最貼心的人。
在另一個世界，老伴是另一半的意思。朱厚照改不了骨子里的習慣，只稱呼從小陪伴他的高鳳“伴伴”。
但是現(xiàn)在，以及以后，朱厚照打算縫李廣必叫老伴。
李廣腦子一懵。
太子抱他大腿！
太子稱呼他老伴！
一個泥坑里過日子的魚，容易相濡以沫。同理，皇帝對陪伴他一起長大的太監(jiān)最為親近。但千萬別忽略了限制條件，起碼得混過一個泥坑??！
弘治帝哪怕極為寵幸李廣，也從沒稱呼他為老伴。弘治帝口中的老伴專指一人，覃吉。
高鳳心里一陣難受。他妒忌了。
覃吉是高鳳的榜樣。高鳳一直在學覃吉，照顧小爺生活、督促小爺進學。就這樣，小爺都沒喚過他“老伴”。李廣輕易的得到了這個稱呼！
“太子爺快快起來。小人無福消受您的大禮?！崩顝V慌張地攙扶朱厚照。
朱厚照死抱著李廣的大腿不撒手。“老伴不幫本宮，本宮就不撒手?！?p> 李廣大急，一屁股坐到地上，與朱厚照平視。
“只要太子爺開口，小人上刀山、下火海，哪怕粉身碎骨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崩顝V并不覺得8歲大的太子能遇上什么不好解決的麻煩。
高鳳酸溜溜地跪在一側：“小爺快快起來?！?p> 高鳳不是滋味地想：小爺不會真想讓李廣施法點石成金吧？除了這個，高鳳想不到有什么是他辦不成的。
其實賞金很好解決。高鳳能輕易弄到鹽引，然后把鹽引高價賣給商家。根本用不到點石成金的法術！
朱厚照硬是擠出幾滴眼淚?？拊V道：“本宮見不到妹妹。老伴應該知道內(nèi)情的?！?p> 朱厚照話說得模棱兩可。其實他并不知道為什么不讓他見妹妹。那些嘴碎的沒提過。
李廣作為皇帝爹的親信寵臣，大概率是知道的。
朱厚照觀察李廣臉上的表情，確認李廣清楚內(nèi)情。余光看瞄到高鳳僵硬的臉，心下一沉。高伴伴也知道？為什么不告訴他？
這事有點大??！
“這……”李廣真難住了。
李廣知道內(nèi)情。欽天監(jiān)有人說太子和公主命格相沖。
但李廣不敢說。他只要告訴了太子，皇爺會立刻要了他的命。因為太子一旦深究下去，會出大事！
高鳳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小爺是不是聽到了什么？皇爺下了死命令封口，誰特媽活得不耐煩告訴小爺了？
門口裝做掃地偷聽的宮女渾身發(fā)抖，她是不是聽了不該聽的話？會不會被消失？
窗后手拿抹布的內(nèi)侍雙腿打擺。
朱厚照沒有繼續(xù)套話。他最頭疼的是關注度不足，近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他一臉沉痛地道：“本宮只想妹妹的病好起來。特響應固純郡主的號召，想拿出大筆賞金求得治療痘瘡的良方。但本宮一時嘴快，手上沒財物賞出去?！?p> “想請老伴借本宮一些錢財?！敝旌裾张e手發(fā)誓，“本宮立借據(jù)，一定會還的！”
“呼~”李廣長吐一口氣。要不是他修煉有成，非得噴出一口老血。
借錢就借錢唄！嚇掉了半條老命！
高鳳瞬間收回了妒忌心。小爺……高鳳一時間找不到詞語形容。
偷聽的人臉上的表情五彩繽紛。
朱厚照嘶聲力竭地大吼：“老伴，一定要幫幫本宮啊！”
李廣被嚇得心臟怦怦直跳?！疤訝斞灾亍；薁斮p賜了小人不少好東西，小人略有薄財。馬上使人送來?！?p> 李廣回過神想了想，借點錢真的不至于讓太子如此放下身段。
借錢應該是借口，太子的真實意圖顯而易見。
自從他得了皇爺?shù)膶櫺遥瑲J天監(jiān)的人處處找他麻煩。太子先求上了他，他正好借機報復欽天監(jiān)。
李廣打算大出血一次。
得了李廣的準信，朱厚照眉開眼笑，殷勤得親自給李廣上茶。直接把李廣嚇走。
李廣還沒膨脹到讓太子巴結的地步。宮里就這么一位皇子，太子之位比泰山還穩(wěn)。
朱厚照前腳把李廣送至清寧宮門口。后腳吩咐高鳳，“麻煩高伴伴給李榮李公公打聲招呼。待他有空，來一趟。”
高鳳嘴角抽得像羊癲瘋發(fā)作。
“小爺，真不至于！”
“高伴伴，本宮都向李老伴開口借銀子了。怎么能忽視李公公呢？李公公可是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本宮不開這個口，宮里人還以為本宮瞧不起李公公?！敝旌裾沾蟮览韽埧诩磥?。
高鳳一時無語，努力平復情緒，意圖解釋，“小爺，不讓您見公主是因為……”
朱厚照眨著大眼睛反問：“我知道妹妹得的痘瘡會傳人。不讓我見識為了我的健康著想。我關心妹妹，所以重金懸賞治療良方。有問題？”
“……沒問題?！?p> 楊鵬回到了東廠。
吃太子的閉門羹在他預料之中。
盤問了三天，沒查出太子身邊有不懷好意之人。太子在左順門的言論，也不是負責教導太子的高鳳所言。
楊鵬身上的擔子一輕。如果真讓有心人接近太子，他的廠公做到頭了。
如若沒有這次盤查，也不會發(fā)現(xiàn)8歲大的太子鬼精鬼精。
在宮里絕大部分人的印象中，太子只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所謂太子聰慧，是春秋筆法。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至少不傻。
楊鵬反思，以前為什么沒發(fā)現(xiàn)太子和普通小孩不一樣呢？
想了半天摸不著頭腦，楊鵬沒時間多想。
前方喜報，王越在賀蘭山大敗韃靼小王子。短時間內(nèi)，北方邊境無恙。
賀蘭山大勝結結實實打到了官員們的七寸?？垂賳T們還有沒有臉始弄什么死諫！沒有皇爺召回王越和汪直，這仗怎么可能打勝！
官員們怕汪直重啟西廠，一定不會坐以待斃。要加派人手監(jiān)視百官！
楊鵬有太多的事亟待處理，沒精力去哄太子。
“報！”底下番子來報。
“說。”
“太子召見李廣，李廣去了清寧宮？”
“嗯？！”
楊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太子不見他反而見了李廣？
“太子為何要見李廣？”
“太子隱約提及坤寧宮不讓他和公主見面?！?p> 楊鵬頭疼欲裂。
“然后太子開口向李廣借銀子?！?p> “？”
“李廣走后，太子差人去請李榮李公公。也是為了借銀子?！?p> “？”
“不久之后，司禮監(jiān)的韋泰偉韋公公、蕭敬蕭公公、戴義戴公公等諸公公們相繼被請到清寧宮。”
“太子全都開口向他們一樣借銀子？”楊鵬覺得匪夷所思。
“是。”
楊鵬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太子為什么沒找他借？還在生他的氣？會不會讓宮里某些人找到機會，把他從東廠廠公的位置上拉下來？
“報?！庇钟蟹觼韴?，“東宮管事高鳳帶著太子的借條而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