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誰在惦記本宮
大明官員對明太祖的感情復(fù)雜。太祖廢除丞相，弄出了錦衣衛(wèi)、廷杖，對官員極為不友好。
太子類太祖，對官員們來說并不是一種好現(xiàn)象。
一聽到監(jiān)生江瑢被東廠抓到詔獄，遂安伯立刻攜重禮登英國公府大門。
“請國公爺救我！”遂安伯一見到英國公便嚎啕大哭好不凄慘。
英國公淡淡地回了句：“遂安伯未犯死罪，何須本公救？”
“太子使人讓東廠把彈劾劉首輔的監(jiān)生抓了。太子城府之深，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彼彀膊ドw一軟跪在英國公面前。
英國公一腳把遂安伯踢開：“起來！瞧你這軟骨頭的樣！你是勛貴！成何體統(tǒng)！監(jiān)生被東廠抓與你何干？又不是你指使監(jiān)生彈劾劉健?！?p> 遂安伯再次爬到英國公腳邊，一邊哭著一邊求情。
“當(dāng)年劉吉惱了御史言官一次次的彈劾，興大獄，結(jié)果百官反彈強烈。劉吉官聲一朝盡毀，一輩子也洗脫不了污名。劉首輔又豈敢步劉吉后塵！必會妥協(xié)放人?！?p> “當(dāng)時你我都在場，太子殿下前后費了不過幾盞茶的工夫，便想出反擊的辦法擊中劉首輔七寸。我……我從頭到腳都不干凈，太子若想整治我，有的是辦法?！?p> “英國公，求您看在過世家兄的面上，拉我一把吧！”
英國公輕蔑地刮了一眼：“本公教導(dǎo)太子不過數(shù)日，與太子關(guān)系并不親近。且看李東陽、楊廷和，太子對他們下手時也沒手軟過。給你指條明路。太子有言，身邊不留無用之人。只要你有讓太子看重的才能，太子定會手下留情?！?p> “太子哪瞧得上我?！彼彀膊夏樢患t。
他原以為至少能給太子當(dāng)?shù)妒?。結(jié)果連端本宮的宮門都進不去。高公公明言太子瞧不上他。太子說他連受賄都能被御史抓到把柄，還能辦成什么事！
英國公指了指遂安伯送來的重禮：“把這些拿走！再加上半成送給高鳳。高鳳更了解太子，說不定能替你指一條生路。”
遂安伯無奈，帶著禮物離開。
李東陽從后門踱入：“如果太子殿下重視遵化冶煉廠，說不得真會有用著的后軍都督府都督的時候?！?p> 英國公嗤笑：“待太子知道遂安伯的都督是走宮里的關(guān)系弄來的，未必會要他。京中勛貴幾十家，不缺太子能用之人?！?p> “你我至今不知太子用人的標(biāo)準(zhǔn)。太子啟用楊廷和，也能用劉瑾、舒三等小人之流。太子更像是……唯才是舉?！崩顤|陽眉頭微皺。
英國公笑笑：“小人和賢臣一起用，倒是越來越像太祖了?！?p> 雖弘治帝曾極力掩蓋太子真正的出生時辰，但弘治朝早年皇帝勢力單薄，宮里有很多隱秘漏了出去。太子生于辛亥年甲戌月丁酉日申時，乃大富大貴之命，且與太祖類似。前代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曾言“太子生時皇宮白氣起廷中，以為兵象”。太子長大后，果然好武喜兵事。
京師聽過太子類太祖之言的人不在少數(shù)。以前很多人以為是皇后為了鞏固地位故弄玄虛，現(xiàn)在越來越覺得所言非虛。
“離立國已經(jīng)過去一百多年，世道變了。哪怕太祖在世，某些事情也要妥協(xié)一二。太子乃皇上親子，像太祖也像皇上。只要不惹怒他，性子還算溫和?！崩顤|陽實話實說。
英國公斂聲屏氣地注視對方：“李閣老今日找本公不是為了說這些吧？”
李東陽續(xù)娶了成國公府的小姐，本身又是軍戶子弟，和勛貴圈能搭上一半的關(guān)系。但身為內(nèi)閣閣臣，李東陽表面上和勛貴圈保持一定的距離。
“收到舅兄自南京的來信。南京某些人鼓動江南百姓圍攻糧倉阻止糧食北調(diào)。我以為不妥?！崩顤|陽深感憂慮。
江南乃是朝廷賦稅重地。南北兩京都在京察，消息不可能傳不到京師。偏偏南京的奏折在路上耽擱了三日，東廠也好像聾了一樣沒有上報。暴風(fēng)雨前的沉默尤其令人窒息。
英國公也在關(guān)注此事：“今早南京的奏折進了通政司，想必內(nèi)閣很快就能收到?！?p> 直隸官場因為年前瞞報的事大換血，南京最多也只敢往后壓兩三日送信。奏折送到，太子通過走私下海商人買的糧食同樣運抵京師。如果一切順利，一個月后占城的糧食大批運到，京師的缺糧危機徹底解決。
李東陽沒有英國公強大的情報，可他從東廠的反常狀態(tài)中洞察出一部分真相。他擔(dān)憂地道：“這只是前奏。下官擔(dān)心是之后的沖突。”
李東陽斟酌著開口：“太子類太祖，定會有人擔(dān)心太子暴虐。我猜有些人會故意找事激怒太子。只要是人都有脾氣。太子年齡尚幼，未必懂得控制情緒。下官想請國公爺在關(guān)鍵的時候規(guī)勸太子。”
在李東陽覺察到老首輔和太康公主的死有牽扯后，一直擔(dān)心事情會朝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
“李大人是不是覺察到了什么？”英國公急不可耐地催問。
李東陽打哈哈：“國公爺知道的應(yīng)該比下官多?！?p> 英國公煩躁地走來走去：“李大人既然擔(dān)心太子反應(yīng)過激，又為何不阻止？”
“因為，”李東陽喉嚨一哽，措詞圓滑地說，“因為下官能力有限。”
英國公呵呵一笑，直接把窗戶紙捅破，“誰不想在太子羽翼未豐之時徹底了解太子的脾氣秉性呢？一氣之下會縱馬出宮的太子，暴怒之時又是怎樣一副光景？”
太子畢竟不是皇帝。萬一太子暴怒結(jié)果不可控，還有仁厚的弘治帝。但若是等太子登基，一切就太遲了。
……
朱厚照單手撐頭做沉思做。
直覺告訴他必有大事發(fā)生。
腦海里有規(guī)律出現(xiàn)的關(guān)注度，突然在某一時刻之后大幅上升。
有一大幫人惦記他？！
囚牛寶鈔嗎？離二月俸祿的發(fā)放還有一段時間。
彩票？第三期生肖彩票二月二日開售。也還早。
飛梭織布機剛完成第二版的樣機，密云的紡織廠沒建好。一切只有謠言，江南的反應(yīng)不應(yīng)該很大才是。
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是太子他怕什么！
“黃獻(xiàn)，隨我去乾清宮?！?p> 辦報紙要大筆啟動資金，奈何端本宮缺銀子。等著大批家業(yè)繼承的朱厚照，無奈之下又要提前營業(y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