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喜慶加紅色

　　我成為一個私塾先生，原是個意外。

　　我阿娘，阿爹，祖母，都說：“阿云吶，你命好，出生在一個好時代。”

　　或許是吧，皇上治國有方，提倡男女平等，皆可上私塾，女子上私塾還有補貼呢！

　　我呀，這輩子，最大的感想就是天空好大，我好小。

　　生我那年，阿娘在淮河邊上煢煢孑立的身姿，定然的凄美動人的，不然眼前廖府的聘禮是怎么來的呢？

　　“阿娘，這箱子紅紅的，大大的，里面是什么??？”我站起來，指著那笨重的箱子，望向梳妝的阿娘。

　　“云兒，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而且，阿娘相信，以后云兒的聘禮，肯定要比阿娘要多呢！”阿娘說。

　　“聘禮是……”什么？我還沒有說完，一陣鋪天蓋地的喜樂鑼鼓聲鏘鏘入耳，阿娘讓李奶奶捂住我的耳朵，又對李奶奶說了些什么，就被一個侍女恭敬的蓋上了一個紅紅的蓋頭。

　　李奶奶抱著我去了后院。

　　后院很安靜，我們坐在石階上，李奶奶像變戲法兒一樣，從身后拿出許多糕點果子。

　　阿娘說，她當(dāng)年無依無靠，身無分文，孤身來到淮河邊，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走投無路，還是李奶奶收留了她哩！

　　李奶奶沒有子女，當(dāng)年撿了個小乞丐，好不容易拉扯大，參軍，死了，連個養(yǎng)老的人都沒有。

　　我問李奶奶怎么不再去撿一個？兩個也行！

　　李奶奶說：“我都年過半百了，現(xiàn)在去撿一個也來不及了，你阿娘性子好，我認她當(dāng)個干女兒也是一樣的，至少有人說說話兒，不至于死了還沒人知道?！?p>　　我立刻起身，往她嘴里塞了一塊糕點，“阿娘說那個字不吉利，李奶奶以后不要說了好不好？”

　　李奶奶一拍腦袋：“誒呀，呸呸呸，我這記性越來越不好了，今天可是你阿娘大喜的日子，我擱這兒說什么話呢！”她又打了一下嘴巴，慢吞吞將糕點吃完，然后給我講起了我以后去了新家要怎么做……

　　什么吃飯的規(guī)矩，見到什么人要行什么禮的規(guī)矩，要怎么喊人，去了該和誰親近，噼里啪啦一大堆話，砸的我頭暈眼花。

　　“李奶奶，那我以后能和阿娘睡嗎？”我早就聽的發(fā)困，終于問出我心里的話。

　　“阿……這……”李奶奶有些為難，一個四五歲的女娃子，一個人睡不安全，晚上踢被子怎么辦？滾下床怎么辦？半夜要如廁怎么辦？

　　終于，她說：“到了地方去認人，要嘴甜知道不？你阿娘可能暫時不能和你睡了，那大宅院子，你這丫頭多半是要跟老夫人住了！”

　　“可是我會想阿娘的?！蔽胰嗔巳嗄X袋。

　　“傻丫頭，你每日要請安的，怎會見不著你阿娘呢？”李奶奶捏了捏我的包子臉。

　　“而且那老夫人可善良了，當(dāng)年鬧饑荒的時候，我還去領(lǐng)過她施的粥呢！”李奶奶接著道。

　　后來我知道了，老夫人是真的仁慈，也極富同情心，眾多兄弟姊妹，除了我阿娘，獨她和二姨娘最最最疼我。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李奶奶把我塞進一個紅頂轎子里，我規(guī)規(guī)整整地坐著，不多久，阿娘和那個侍女也上來了，阿娘和我坐里面，那侍女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