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云玄國,一個偏遠貧瘠的山村。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柔軟的爬進了小山村。村里入目所及之處雜亂無序,矮小又破敗的房屋讓此地顯得更加孤零荒廢。如果不是屋頂三三兩兩溜出的柴火之煙,任誰也料想不到此處竟有人家。
初夏的早晨,山里的天氣算不上冷。但十二歲的林二娃上身卻依然穿著一件破洞鼓包大衣,下身一條略厚的大桶褲。把本就不高還瘦小的林二娃,壓得更加吃力的樣子。但林二娃臉上那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卻透著別樣的靈動。
林二娃的父母都是普通百姓,村里也沒有識字的,更沒有教書先生。所以,村里孩童大都由父母隨意取名。
例如狗柱,二娃子,大妮兒,此類的粗鄙之名。聽村里老人講,取這般粗俗之名的孩童打小便好養(yǎng)活。
清早,林二娃的大姐林大妮起床去茅廁時。路過父母的門前,無意聽到父母說話的聲音。習(xí)以為常的林大妮正要轉(zhuǎn)身走時,卻聽到父母好像在爭論著什么。
林大妮禁不住好奇,在門外偷聽了起來。
只聽林父說道:“他娘,你得聽我的。二娃繼續(xù)跟著咱啊,怕不得要餓壞。咱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很難吃飽了,每天的野菜糊糊,山藥蛋子。是一點油葷看不見,連只老鼠都逮不著,咱大人倒還可以將就著少吃茍活??啥拚情L身體的時候。吃這些可咋養(yǎng)得活?。俊?p> “哎………再加上今年老天爺真是造孽??!又是干旱,又是瘟疫?!?p> “咱村的人逃的逃,死的死,你又不是不知道。留下來的這些要么是老弱病殘,要么就像咱們一樣。沒有容身的地方可以逃活,沒有認識的親戚可以投奔?!?p> 此時的林母垂頭掩面,低聲啜泣不止,卻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林父見狀,愧痛又無奈的過去低聲安慰著林母。繼續(xù)說道:“他娘,怨俺沒本事,也沒辦法,對不住你們娘仨。哎……”
“他爹,我們娘仨并無怨怪你。你不要這般想,要怪只怪老天爺不憐窮家人。”
林父沉思了一會,又說道:“咱大妮倒好安置。畢竟女孩子家,年紀也不小了,可找個好人家嫁了。實在不行去富人家做使喚丫頭也是好活路?!?p> “可二娃就不行啊,他是男兒身,本就身弱體瘦。又不會識文明字,又做不了苦力工。如果咱現(xiàn)在不給他找個愿意要他的外地官富之家送去當(dāng)仆人,以后可怎么辦吶?”
林母紅著雙眼,抬頭看著林父不甘心的問道:“他爹,只能這般了嗎?”
林父面色沉重的點頭,林母也知道。只是不甘心,不舍得而已。
此時,門外的林大妮聽得清清楚楚,當(dāng)?shù)弥改妇谷灰炎约盒〉芩腿?,還是送去當(dāng)仆人時。
在門外偷聽的林大妮,立刻快速朝著小弟的房間跑去,看見小弟后,二話不說一把拉著林二娃就往門外大山上跑。不知真相的林二娃被大姐拉著一路疾跑,直到跑累了,林大妮才拉著林二娃躲到了一個較為隱蔽的山洞中。
林二娃茫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以為是大姐帶他玩鬧呢,便跟著大姐蹲在山洞中。
林大妮一直沒說話,坐在山洞中雙目無神的發(fā)呆。
林二娃疑惑地看了一眼大姐,也沒去打擾大姐。就在大姐的身旁,找了一塊較平的大石塊躺了下來。
直到傍晚時分,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林二娃忍不住問道:“大姐,天快黑了,我餓了,咱們回去吧。不然爹娘得擔(dān)心著急了!”
林大妮還是一言不發(fā)的低頭坐著,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又過了許久,天色已經(jīng)全部暗了下來,依稀可看外面的星宿時。
林二娃又忍不住再次問起了林大妮?!按蠼?,咱們今晚不回去了嗎?爹娘應(yīng)該很著急,很擔(dān)心的四處找咱們呢。”
“爹娘都要把你送人了!送去當(dāng)仆人!你還想回去嗎?”林大妮抬起頭對著林二娃大吼道。
林二娃一直都信大姐的話,因為大姐從未騙過他。但此刻的林二娃覺得大姐在騙他!林二娃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但是,之后林大妮帶著嘶啞的哭腔把在爹娘門外偷聽到的話。原樣的講給林二娃聽完后………無情的把林二娃僅剩的最后一絲僥幸摧毀了!
林二娃心中猛然翻涌而出悲痛,心寒。陣陣無力倦神之感襲上心頭,不由得身子一歪,就要倒下。
但內(nèi)心倔強的林二娃,硬是挺直了那瘦小的身板站立住了。林二娃的牙齒咬得吱吱作響,也包不住那眼睛里的淚水滴滴往下淌。
今晚的夜,顯得格外躁動。山洞外的風(fēng)呼呼亂叫,草木也在張牙舞爪,隱約還夾雜著林中的掙扎怒笑。
林二娃今晚的心,就如外面的夜。很躁!
林大妮也明白小弟心中的感受,面帶疼憫的過來輕輕地拉著林二娃的手。往山洞里摸索著走,隨地找了一個背風(fēng)的大巖石,便抱著林二娃靜靜的坐了下來。
林二娃此時內(nèi)心也平靜了下來,大概是今晚姐弟倆都比較累了。林大妮就這樣抱著林二娃蜷縮在一起,兩姐弟坐著坐著,就這樣靠著大巖石的石壁睡著了。
深夜,山洞外所有聲音都莫名消失了。林二娃突然從夢中驚醒!那稚嫩的臉龐上還掛著淡淡的淚痕。
山洞外,皎白的月華之光從洞口內(nèi)照射進來。林二娃看了一眼還在疲憊沉睡的大姐,睡意頓無。隨后便輕手輕腳的起身,手摸著石壁,朝著洞口外慢慢的走去。
林二娃也不知為什么,在內(nèi)心莫名的驅(qū)使下,就是想出去走走。
林二娃來到山洞外,看著月光下自己被那破洞鼓包大衣壓迫的影子。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難受;自己這個年紀什么也做不了。
難受;自己現(xiàn)在什么也還改變不了。
難受;這件破洞鼓包大衣是大姐縫了又縫,補了又補,不知手上被扎了多少針。仍還滿山去撿掉落的羊毛,然后給自己大衣縫塞得鼓包鼓包的。
林二娃就這樣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另一個全然不熟的山頂頭上。突然,林二娃一不留神,腳下一滑。
“撲啦…撲啦…”
那件破洞鼓包大衣卷著林二娃瘦小的身子,就這樣向腳下的的山底滾去。
噗通一聲!
林二娃滾落到無名山底一個水洞旁,滿身刮傷的林二娃,輕輕揉搓著又痛又濕的身體,眼睛里帶著無畏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四周。
轉(zhuǎn)眼……
剛才的水洞竟然下沉,嚇得林二娃忘乎了自身的處境。
林二娃一雙活見鬼的大眼,直勾勾的盯著那下沉的水洞。
確切來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之為水井。那下沉的水洞,慢慢形成了一個好似林二娃自家院里的水井。
林二娃硬著頭皮,壯著膽子。慢慢地把身子湊了上去,一雙靈動的大眼往這奇異的水井中看去。
這一看,只見井中似乎有一個炙熱的太陽,井外的天又掛著一輪皎白的明月。
黑夜生晝?日月同輝?
林二娃又見這井中的太陽好像在蠕動?這神異的景象簡直駭人聽聞!而這井中的太陽似乎還在不停的蠕動想從這井中爬出來,似乎是有某種東西在吸引著這井中的太陽出來。
而這井中的太陽的確從井中爬了出來,隨后與井外的一輪明月相印交輝。散發(fā)出一陣驚天的黑白光影交錯后,瞬息消散。而后,這混合了太陽與月亮的黑白光影竟縮小成一個類似人眼的灰色珠子。還未等林二娃反應(yīng)過來,這灰色珠子轉(zhuǎn)瞬之間跳到了林二娃手心里。
而這灰色珠子,跳到林二娃手心吸收了林二娃從山頂摔傷留下的血珠后。竟成了一顆毫不起眼的普通珠子!隨后,這珠子猛然從林二娃的手心鉆入。順著筋脈血液自下而上流動,直沖林二娃的大腦。
林二娃瞬間頭脹欲裂!還未開口叫出聲,就此昏迷了過去。
而后……此地仿佛回到林二娃從山頂摔下來之前,沒有水洞,沒有水井。沒有任何痕跡,沒有任何氣息,一切仿若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小弟?小弟?醒醒??!別睡了!……”
林大妮一邊叫著林二娃,一邊搖晃著林二娃的身體。
“啊!”
林二娃突然起身坐地大叫。
嚇得林大妮急忙拉著林二娃的手。
“小弟,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林二娃一臉茫然不解的看著眼前的大姐。
自言自語道:“難道真的是夢?”
“小弟,你說什么呢?那么大人了還說夢話呢?”
“啊,大姐。沒什么!沒什么!”
“沒什么就好,那咱們下山回家吧,估計爹娘不會把你送去當(dāng)仆人了?!?p> 說著,便滿心歡喜地拉著還在一臉茫然不解的林二娃就往山下跑。
下山的途中,被大姐拉著的林二娃。腦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那無名山底水井發(fā)生的神異之事。林二娃越想越覺得此事詭異,正要開口和大姐說出此事時。
驚恐發(fā)現(xiàn)自己被大姐拉著的手上,竟有摔傷刮破的血痕!這讓林二娃張開的嘴,瞬間緊閉!
慕忱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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