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故交
那時候此案前前后后牽扯甚廣,韓太傅首當(dāng)其沖受到牽連,按照律法本來要被判斬首示眾。
當(dāng)時,還是他的母后余皇后,帶著年幼的他長跪御書房門外不起,才求得了父皇開恩,把韓太傅的斬首改為了發(fā)配流放。
只是韓太傅本就年老體弱,在被發(fā)配的途中又感染了風(fēng)寒,不幸病故。
他那時候年幼,所記不詳,只隱約知道韓太傅一家死的死,賣的賣,偌大一個家族很快就沒落了。
他原本以為箏兒也已遭遇不幸,不在人世了,不想今時今日,卻在這里見到了她。
玉箏見太子認(rèn)出了她,頓時莞爾一笑,“太子哥哥,好久不見!”
“的確是很久了,不想當(dāng)時的女娃娃已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p> 晏子風(fēng)的神色還處于迷茫中。
他原本以為這假扮成鳳七的少女,蓄意接近他是有什么陰謀,未料到卻是故人。
清風(fēng)樓的老鴇瞧見這一幕,抬手用衣袖抹去了臉上的汗珠,整個人從緊繃的狀態(tài)轉(zhuǎn)為了放松。
今晚過得真是驚心動魄,不僅一波三折,還跌宕起伏。
就在剛才,她真的以為她們清風(fēng)樓要完了。
還好玉箏和太子早就認(rèn)識。
她就說嘛,玉箏雖然狠毒刁鉆,最見不得別人好,卻并不是個沒腦子的。
怎么可能明知太子的真正身份,還去做那會招惹來滅頂之災(zāi)的事情?
想到這里,老鴇眼珠一轉(zhuǎn),殷勤地開口道:
“哎呦,太子殿下,原來您和玉箏是舊相識啊,這可真是虛驚一場!不如我去備些酒菜,您和玉箏坐在一起好好敘敘舊?”
余光瞥見微張著小嘴兒,還傻愣愣站在原地的鳳七,晏子風(fēng)點了點頭,“也好,你們都出去吧,鳳七留下?!?p> ……
等酒菜上桌,屋里再沒有其他人后,晏子風(fēng)、鳳七和玉箏三人坐到了桌前。
瞟了一眼神色莫辨的晏子風(fēng),和兩只眼睛恨不得都粘在晏子風(fēng)臉上的玉箏,鳳七默默垂下了眼簾。
她原本以為,玉箏又是像以往的無數(shù)次一樣,成心要和她作對斗法,才會裝扮成她的模樣來誘惑太子殿下。
卻不想,原來她竟然是太子殿下的青梅。
只是不知,這青梅是不是太子放在心尖上的人?
想到此,鳳七心里有些酸酸的,就好似是被泡在了醋里一樣。
此刻,玉箏的心里也很忐忑,太子能夠認(rèn)出她,給了她新的期望。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將太子當(dāng)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太子哥哥”,玉箏心里掙扎了片刻,伸出纖纖玉手,抓握住了太子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這些年,玉箏甚是思念你?!?p> 鳳七瞧見玉箏和晏子風(fēng)兩人的親昵,心里一塞,忙低下了頭,假裝什么也沒看到。
晏子風(fēng)原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看到鳳七并不在意的樣子,眉頭一擰,就這么任由玉箏拉著他的手。
玉箏見了以為太子也對她有意,頓時心中大喜,便拉著太子一起回憶幼時,韓太傅在的時候,他們一同求學(xué)、一起玩耍的時光。
談到韓太傅,晏子風(fēng)還真是有幾分懷念。
他幼時,父皇政務(wù)繁忙,母后又因長姐晏鳳珠失蹤之事日夜難安,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和恩師韓太傅待在一起。
韓太傅遵守禮法,恪守本分,雖說平日里對他非常的嚴(yán)厲,卻也是真心地關(guān)愛他。
眼見玉箏和太子兩人越說越多,越聊越投機,鳳七坐不住了。
她倉皇地站起身,“我、我先回去了!”
她說著,低頭疾步向房門處走去。
走到屋門口,她又折了回來,“我、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的房間……”
看鳳七丟下他起身就走,晏子風(fēng)本有些氣惱,見此又不由被氣笑,
“本殿下有說讓你走了嗎?過來,乖乖坐好!”
“坐好作甚?難道要繼續(xù)看你們你儂我儂嗎?”
鳳七小聲嘟囔了一句,卻還是聽話的走回桌前坐下。
晏子風(fēng)耳力好,自然聽到了鳳七之言,明白鳳七原來還是在意的,心情不由大好,
“好了,莫要鬧小脾氣,本殿下有正事要同你商議?!?p> 商議什么?
難道是要她將今天的洞房花燭夜讓給玉箏?
鳳七心情復(fù)雜,挑眉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說吧!
你若說出來,我就成全你們!
晏子風(fēng)瞥了一眼明顯想歪了的鳳七,直接說道:
“本殿下想將你和玉箏贖出清風(fēng)樓,不知你可情愿?”
“贖、贖身?”
鳳七從小在清風(fēng)樓長大,從未曾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要為她贖身,帶她離開清風(fēng)樓。
“沒錯!”
晏子風(fēng)頷首。
他初時是想先使銀子將鳳七包下來,這樣鳳七就不用再接客。
等時機成熟,他再為鳳七贖身,接到東宮安頓。
可如今他遇到了恩師韓太傅的孫女。
韓太傅對他有教導(dǎo)照拂之恩,他不能任由他的孫女流落青樓。
短暫思慮后,他決定這次便將她們兩人一起帶回去。
相比于鳳七的糾結(jié),玉箏在聽到太子說要為她贖身后,卻是激動地?zé)釡I盈眶。
老天保佑,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天。
以往的屈辱和不甘,好似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
清風(fēng)樓的老鴇聽到晏子風(fēng)說,要為鳳七和玉箏兩人同時贖身時,當(dāng)時就哭了,
“哎呦,太子殿下啊,她們兩人可是我們清風(fēng)樓的臺柱子,您把她們帶走了,我這還怎么做生意?。窟@、這……”
老鴇話未說完,就被一沓厚厚的銀票堵住了嘴。
銀票的誘惑自然是大的。
老鴇的眉毛跳了跳,眼睛在銀票上瞄了一眼,見是一百兩銀子的數(shù)目。
她又暗暗用手輕輕掂量了一下,估摸這沓銀票大概有五六十張,算起來有五六千兩銀子了。
她便合上了大張的嘴,默默將銀票塞入了懷中,又命人取來鳳七和玉箏兩人的賣身契,交到了晏子風(fēng)手中。
老鴇也不傻,即使太子一分錢不掏硬要將人帶走,她還敢攔不成?
如今雖是買斷的生意,也好過人財兩空。
見老鴇沒有異議了,晏子風(fēng)便要帶著鳳七和玉箏兩人離開。
玉箏亦步亦趨緊跟在晏子風(fēng)身后,生怕他中途會變卦。
而鳳七卻猶猶豫豫的邁不動腳,一會兒提出要回屋去收拾細(xì)軟,一會兒又要求將貼身丫鬟春桃一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