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落花有意
“明天,姐姐能否去道院一趟?”
任劍覺得有點(diǎn)難以啟齒,聲音隨之低下來,“去見一下我的講師……”
任盈盈明白過來:“被叫家長了?”
任劍沉默下來,像是在默認(rèn)。
“原因是什么?!?p> 想起自己在飛舟上想的理由,任劍不知道說了她會不會相信。他撓了撓頭,遲疑道:“我可以不說嗎?”
“可以。叫家長又不是什么大事?!?p> 任劍回到自己房間,看著抱在懷里的如意飛靴,愛不釋手。
輕輕鎖上房間的門,他決定穿上試試。
脫襪,輕嗅。
話說這仙人的身體是怎么回事,居然一點(diǎn)不臭。
把一雙白玉似的腳丫向飛靴靴口伸去,咦!竟然插不進(jìn)去。
如意如意,不應(yīng)該是大小如意嗎?居然還能不合腳。
差評。
任劍取出兩塊靈石,撓頭。
好歹是扮演個天少,怎能事事去麻煩老姐。
管它,直從靴口丟進(jìn)去。
稍傾。
靴口白霧彌漫,任劍恍惚間好像換了一個天地。
鼻尖一陣濃郁的花香,四望,自己竟置身于一眼看不到邊際的花叢之中。
那些花競相怒放,形態(tài)萬千,色彩繽紛。
許多大小花朵,不僅名字叫不出,連顏色似也從未見過。
花瓣上有露珠晶瑩閃光,忽有一對彩蝶自花間飛起,饒著任劍周身飛舞,狀極歡欣。
任劍伸手輕輕一捉,兩只彩蝶變成一對飛靴,四周的花海飛速縮回靴口之中,顯出了自己房間的環(huán)境。
真好,都舍不得穿了都。
任劍抱著飛靴,緩緩沉浸入夢鄉(xiāng)···
次日一早起來,洗漱,出門。
恰好趕上一班擠滿人的公交飛舟。任劍連忙上去,順著人流往里擠,找了個空位站著。
飛舟騰空而起,忽然不知怎地,晃動的厲害。
因?yàn)閼T性,任劍站得很不穩(wěn),抓著吊環(huán)還得踮腳,格外費(fèi)勁。一個懸停,他不受控地往前倒,眼看要撞到身前的老者。下一刻,有人揪住了他的乾坤袋,往后扯。
“這么老的飛舟,都幾百年了也不換!”
“哎呦我的老腰?!?p> 接連不斷的抱怨聲響起。
任劍伸長手,勉強(qiáng)地抓住遠(yuǎn)處金質(zhì)的扶桿。
在此光景之中,他抽了個空隙往后看,恰好對上了趙妙媛的眼。
少女的身高大約一米七,比他高一點(diǎn)。五官輪廓精致,是極美的,再往下任劍就不敢看了,明明用手摸過是人的肢體,偏偏看上去那么的驚悚。
趙妙媛一臉關(guān)切:“沒事吧?!?p> 任劍點(diǎn)頭,沒搭腔。
趙妙媛把自己位置騰給他:“你站這。”
她的雙臂細(xì)長,抓住那個吊環(huán)不費(fèi)力,任劍也沒客氣,說了句“謝謝”。
沉默。
過了半晌,趙妙媛憋出了句:“我聽赤明說,你被叫家長了是嗎?”
任劍看向他,不大痛快:“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說。”
“你昨天不是不一起去書庫嗎?我就問了一下?!壁w妙媛似乎有點(diǎn)緊張,“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我也被叫家長了?!?p> 任劍一頓:“你也被叫家長了?”
“嗯。”
“什么原因?”
一時(shí)想不到怎么回答,趙妙媛含糊其辭地說:“就上課不聽講啊?!?p> 任劍點(diǎn)頭:“我也差不多。”
“你怎么不聽?”
“太簡單了,都是教給凡人的經(jīng)義,用來下界開宗立派的。”任劍說,“不想聽?!?p> “···”趙妙媛撩了下頭發(fā),不動聲色道,“我也是?!?p> 任劍狐疑道:“但你上次大比不是排同年倒數(shù)嗎?”
有香汗順著趙妙媛的額角落下,她別開視線,握著吊環(huán)的力道收緊,面上的情緒卻淡淡的:“嗯。題目太簡單了,我懶得寫。”
似乎覺得這個解釋合理,任劍平靜地“哦”了聲,沒再說什么。
場面安靜下來。
安靜到有些尷尬。
趙妙媛輕咳了聲,主動打破尷尬:“你上次考多少名來著?”
任劍苦惱的皺眉:“我沒控制住,一不留神考了個第一?!?p> “……”趙妙媛咬咬牙,很快又松開,無所謂般地露齒笑,“行,我下次也考個第一玩玩。”
任劍上下掃視著她的臉:“你下次要拿第一?”
趙妙媛點(diǎn)頭,底氣少了一半:“……怎么了嗎?”
“沒,就是提醒你一下?!比蝿Σ⒉话堰@話放在心上,“先不說你能不能成功,就是別身在福中不知福?!?p> “……”
就這樣,兩人的處境似乎莫名其妙就變得敵對。
之后趙妙媛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對這方面,她一點(diǎn)經(jīng)驗(yàn)都沒有,也不太好意思厚著臉皮一直扯著尷尬的話題,也沉默下來。
蓬萊道院三面環(huán)山,院門前有一灣溪水流過。道院是一座四合院式的庭院建筑,前為大廳,后為紫陽講堂,兩旁為齋舍。四周建有亭臺等景點(diǎn),為道院的后花園。
看著不大,每一處建筑內(nèi)部卻又有獨(dú)立的空間,只有身處其中,才知它的廣大。
這樣的環(huán)境,簡直就是一座與世無爭的桃花源,任劍才剛體驗(yàn)一年,又怎么舍得離開。
而且,道院里很多仙人進(jìn)階的功法,他還沒有學(xué)到,他現(xiàn)在只是個最低階的仙民而已。
入寶山豈可空手回。
飛舟到站后,又是一陣抖動,才降落在道院前的停舟坪。
任劍率先下去,快步往道院走。
趙妙媛跟在他的后頭,絞盡腦汁怎么挽回局面。還沒有任何頭緒時(shí),恰好遇到一個認(rèn)識的女弟子。女弟子跟她打了聲招呼,很自然地勾住她的脖子往前走。
女弟子的步子大而快,很快就超過了任劍。
任劍略微一掃,捂眼。
這女弟子在他眼中,連個人形都沒有,蹦蹦跳跳的四條腿,頭上犄角高聳。
難怪走那么快。
趙妙媛回頭喊:“任劍,我先走了???”
任劍敷衍般地跟她擺了擺手。
那個女弟子也看了任劍一眼,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然后嘻嘻直笑。
趙妙媛抬腳踹他,視線總不自覺地往任劍那邊瞟。
“你有病吧。”
任劍并沒有注意她們在說什么。
他一個字也沒聽進(jìn)去,也完全不在意。腦袋里裝的東西,全是都在接下來的叫家長,以及腳下變化成普通鞋子的飛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