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益石咬了咬牙,道:“凈化方案就是把這個市里所有庚蟲都消滅掉,一點(diǎn)都不剩?!?p> “怎么消滅?”劉坤已猜到了一些,身上也有種寒意,可還是問著。
劉坤希望陳益石的回答不要證實(shí)他的猜測,他只希望那只是他的胡思亂想。
“目前只有用高溫才可以徹底消殺掉庚子血吸蟲,你們也是這樣做的。因此,領(lǐng)導(dǎo)決定,消滅所有滯留在市里的人口?!?p> “那么剛才那些人……還有以前的人,他們……“劉坤像是被電了一下,渾身顫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
他依稀想到了什么,可是卻不敢說出口來。
陳益石瘋了一樣,一把抓住劉坤的胸口,道:“對,對,你為什么不敢說?剛才一車人,還有以前通過檢測的人,都是被送進(jìn)毒氣室,全部都要化成灰,都要化成灰!“
卡車。毒氣室。這些只有在古史資料里看得到的東西,居然都是現(xiàn)實(shí)!
劉坤打開了陳益石的手,吼道:“那么,以前的什么檢測,現(xiàn)在的什么疫苗,都是騙人的?昂?都是騙人的?啊?!“
陳益石頹然坐倒,道:“是,那是騙人的。你知道,庚子血吸蟲是種變異很快的生物,幾乎和電腦病毒一樣,有極強(qiáng)的自我復(fù)制能力,也同樣要比人類免疫缺陷病毒要強(qiáng)的很,似乎可以針對檢測儀做出相應(yīng)的變化,人類實(shí)在跟不上。你也知道,你們研制的檢測儀是最先進(jìn)的,可也時常有檢測不出來的。為了不發(fā)生全國性的悲劇,必須讓這個城市做出犧牲!
一旦逃出去一個,那么,我們都是華夏族,人類的千古罪人!我們的文明也將要湮沒在茫茫的時空中,到時候,誰又能記得,在茫茫的銀河系第三旋臂的太陽系的地球上還有那么一個文明叫做人類文明!”
劉坤像被子彈擊中,幾乎是驚愕得張口結(jié)舌。
一千萬人口!這一千萬人口,全都不分青紅皂白,全部送進(jìn)了毒氣室!
劉坤喊道:“整整一千萬同胞??!一千萬同胞!全沒了,全沒了,這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
突然,劉坤想到一個問題。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劉坤大聲喊道:“你騙人的吧?你一定是騙人的。你肯定騙人了!
劉坤勉強(qiáng)的露出了笑容,希望一切就如同他所說的一樣。
劉坤的喉嚨口發(fā)出干干的笑聲。
老鐘,可憐的老鐘,如果他堅持要留在市里,那倒可能會多活一段時間吧。
還有那個趙乾,他被查出被感染,反而多活了幾天了。
劉坤站起身,握緊了拳頭,陳益石忽然站起身,臉上又帶著那種剛毅。
陳益石的手上,拿著一把小手槍,指著劉坤的頭。
“別以為那是個好下的決心,”他慢慢地說,“我想這件事辦完,我不死也會發(fā)瘋的??墒?,為了未來,這樣的決心也一定要下,為了我們的子孫后代。
我們不能吃祖宗飯,斷子孫路!
但是現(xiàn)在告訴你也無妨,這庚蟲,絕非自然產(chǎn)生!就好像這大自然,真的自然嗎?”
劉坤說:“你和我一起喝酒,不怕被感染么?說不定,我也早被感染了,哈哈,這一切真是可笑啊!可笑至極!”
陳益石的神色很古怪,似乎夾雜著痛苦,卻又堅定如磐石:“我已經(jīng)決定也進(jìn)入那無限期觀測的行列?!?p> “瘋了,”劉坤喃喃地說,“你瘋了?!?p> “也許吧?!标愐媸淅涞卣f,“你也可以進(jìn)入那隔離區(qū)。放心吧,那里地方不少,設(shè)施也很齊全,你不會有什么不適的,我曾經(jīng)看過一位叫姓劉的電工寫的作品,那是個三部曲《白堊紀(jì)往事》《吞食者》《詩云》,你也看過的,你會和那些被恐龍圈養(yǎng)的人類一樣的快樂,盡管很不同?!?p> “我不去?!眲⒗は攵紱]想就說。
劉坤極快地一把抓住陳益石的手。
劉坤雖然也受過軍訓(xùn),但劉坤知道他與陳益石那種正規(guī)軍校畢業(yè)生比,這點(diǎn)武術(shù)功底只像是玩笑,陳益石只消動動手指就可以制服劉坤。
可是,自幼那種桀傲不馴的性格讓劉坤絕不能接受那樣的處置。
可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陳益石卻沒有動,劉坤的手一扳陳益石的手腕,陳益石的槍馬上掉在了地上。
劉坤飛起一腳,正踢在他小腹上,他痛苦地蹲下身,而劉坤已拉開門沖了出去。
那些穿防化衣的士兵正從那兩間簡易房里抬出一具具身無寸縷的尸首,劉坤沖出陳益石的房間時,有兩個還抬頭看了看我。
陳益石捂著肚子,搖搖擺擺地走出門來,大聲道:“全營集合,守住出口!攔住他!快!”
有個士兵從背后取下槍,瞄準(zhǔn)劉坤,劉坤情知不好,人一下伏低,一道紫光從他剛才站的地方掠過,正射在他身后一棵樹上,那樹被穿了個洞,倒了下去。
劉坤在地上翻了兩下,人閃在了一棟屋后。
腳下一空,卻摔下了下面的一塊雜草叢生的荒地里。
這個地方在市區(qū)北面,現(xiàn)在那些士兵都守在營房北面,防備劉坤·逃到正常區(qū)域吧。
劉坤伏在草叢中,看了看周圍。
營房用極高的電網(wǎng)攔著,別想能翻出去。難道,只能逃回市區(qū)么?
陳益石·帶著幾個士兵轉(zhuǎn)過來,嘴里道:“你們搜索這一帶,不能讓他逃到外面去?!?p> 陳益石轉(zhuǎn)身對一個軍官大聲下著命令:“朱上尉,如果過幾天我被確認(rèn)感染,這里就由你全權(quán)負(fù)責(zé),你把我當(dāng)作病人看待,然后迅速上報?!?p> 那個朱上尉打了個立正,道:“是,少校。”
劉坤伏在草叢里,聽著他們的對話。
不管劉坤心底對陳益石產(chǎn)生多么濃重的痛恨,可是他還是對陳益石有著十分的敬意。
什么樣的人能夠去主動沖上第一線,去抗擊庚蟲??!
好在那些士兵幾乎都守在北面了,那幾個士兵正在那些屋前屋后搜著,一時想不到劉坤會躲在草叢中。
劉坤伏在草叢里,輕輕地向南面爬了一段。
那是入口處了。
門口,有兩個士兵在站崗。
要劉坤把他們打翻才能逃過去,劉坤自知沒這個本領(lǐng)。
劉坤伏在草叢中看著他們,想著主意,忽然,他聽到了沉重的翻毛皮靴的腳步聲。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劉坤伏著的草叢邊上。
那是陳益石,陳益石拎著劉坤的那個皮箱,正看著手腕上的一塊表。
“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里。”
劉坤自知無法隱藏,爬出了草叢。
陳益石把皮箱放在地上,道:“你回去吧,能活幾天就活幾天,五天后我們將焚燒全市。不過,就算你能逃過大火,你也不會有幾天能活了。”
劉坤看著陳益石,道:“你一定要?dú)⑽??你大概過高估計我的正義感了。再說,那些一心以為有了生路的病人,死也不會信我的。左右是個死,當(dāng)然要往好里想?!?p> 陳益石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是個有正義感的人,也知道正義感也是有限度的。不過,你真不知道,你早就被感染了么?別再自欺欺人了。”
“什么?”
劉坤這才真正地大吃一驚。
劉坤的探測儀被那些保安打碎了,后來和老鐘在一起時,他們的探測儀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
只是,張峪被感染時,那探測儀的反應(yīng)卻出乎意料地強(qiáng),那實(shí)際上探測到的是兩個人么?
劉坤感覺他眼前的世界在一塊一塊的碎掉,像一塊玻璃一樣。
陳益石撩起手腕,露出上面一個小巧的探測儀,上面的兩個紅色發(fā)光管正在一閃一閃。
陳益石道:“我這是最新式的探測儀,上面顯示,你已經(jīng)是晚期了??赡?,孵化也就是幾天里的事。去做做想做的事吧!”
劉坤不語。
盡管劉坤想不相信陳益石,可他也知道,陳益石沒理由再騙他。
陳益石指了指皮箱,道:“你走吧。只是,你只能回去。我是軍人,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是在瀆職,可也只能做到這一步。真的,聽我一句勸。”
劉坤拎起皮箱,默默地走著。
走出那個營房,劉坤回過頭。
用著一種漠然的眼神審視著周邊的東西,奇怪的是他一點(diǎn)都不悲戚,反而還有一種解脫感。
夕陽中,陳益石的影子像石柱一樣,直直地站著,他的影子也一樣直而長。
劉坤把頭轉(zhuǎn)過去了,又繼續(xù)走了,沒有目的的向著未知的目的地走去。
一天后。
劉坤坐在那群人中,聽著他們的歡聲笑語,他垂下頭。
即使是黑黑的車廂里,他們似乎還沉浸在昨夜那種狂歡里。
兩個站在車后的士兵跳下車,有個道:“男女各一隊,先去更衣室消毒,然后接受疫苗注射?!?p> 劉坤跳下車,外面過于強(qiáng)烈的陽光讓我的眼都幾乎睜不開。
劉坤有點(diǎn)留戀地看了看四周,卻發(fā)現(xiàn)陳益石站在那兩幢圍著鐵網(wǎng)的簡易房外面,有點(diǎn)驚愕地看著劉坤。
劉坤笑了笑,朝他揮了揮手。后面那人有點(diǎn)著急地說:“快走啊,磨蹭什么。”
劉坤回過頭道:“好,好?!?p> 當(dāng)劉坤在走進(jìn)那建造得象個碉堡一樣牢固的簡易房時,又回頭看了看外面。
陽光普照,草木還沒有全部凋零,仍然還蘊(yùn)藏著無盡的生機(jī)。
劉坤笑了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憂郁,轉(zhuǎn)過身,走進(jìn)門。
臨溟老王
就這樣就完結(jié)了,有點(diǎn)草率,字?jǐn)?shù)都沒過十萬字,老王會攢思路開新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