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安
老周氏的曝脾氣真的要忍不住了。
本想放小兒媳一馬,結(jié)果這個不著調(diào)的,竟然縱著閨女上山都不攔,真的欠修理。
“娘,我錯了,”小周氏邊跑邊討?zhàn)垼澳銊e打,下次上山一定跟你說?!?p> “竟然還想著下次!”這話,成功地讓老周爆發(fā)了,“混賬,往常欺負(fù)荀逸也就算了,竟然連小魚兒都不放過,老娘打死你!”
為了一口吃的,竟然不顧閨女生命?老周家少了她口糧?
越想越氣,老周氏的動作也更加狠戾。
疾速關(guān)完門回來的荀逸,看到小周氏被婆婆追著滿院子打之后,忍不住勾起嘴角,全身都升起愉快的泡泡。
“奶,你別怪娘,她也是怕小魚兒餓到?!?p> “對對對,”小周氏連忙應(yīng)下來,“我只是怕小魚兒餓?!?p> 這樣一說,老周氏更氣,“孽障!要不是你把她蛋羹搶了,小魚兒怎么會餓肚子?”
說完,下手越發(fā)狠戾。
小周氏今天的做法,真的觸及到老周氏的逆鱗。
小兒子年紀(jì)輕輕去世,只留下這么一根獨(dú)苗苗,若是出意外,殺了兒媳都不解恨。
心里發(fā)了狠,任憑小周氏怎么撒潑都沒用。
察覺到越發(fā)亂的場面,柳瑜果斷開口,“奶,火要滅了?!?p> 柳瑜會燒灶,且經(jīng)驗豐富,這么做只是想找個借口別讓老太太揪著小周氏別放。
雖然親娘各種不靠譜,但畢竟是親的,總要護(hù)著點(diǎn)才行。
“小魚兒,別動,放著我來。”
老周氏說完,狠狠剜一眼兒媳才離開,滿滿都是等下再算賬的意味。
“娘,”人走后,荀逸關(guān)切地問,“你還好吧?”
“還活著,”小周氏靠在門板喘氣,有些不解,“你奶今天吃了炮仗?平時也沒這么大反應(yīng)!”
聞言,荀逸無害地笑了笑,“娘應(yīng)該渴了吧,我去給你端碗水?!?p> “去吧,”小周氏擺擺手,有些不耐煩,須臾,咧著嘴嘀咕,“兔崽子,都不知道給老娘搬個凳子過來,疼得走不了路了!”
柳瑜完全不知道后續(xù),老太太進(jìn)廚房后,看到她把所有山藥都煮了,嚇得立刻滅了本就搖搖欲墜的火苗。
“乖乖,你怎么全給煮了?省著點(diǎn)加在野菜糊糊里,至少也能撐兩三天呢。”
“奶,本來也沒多少,家里那么多人,一人幾口就沒了?!?p> “不成,煮兩根,不一根就好?!?p> “這樣多浪費(fèi)柴,”柳瑜真的很無奈,“奶放心,山上還有,吃飽了才有力氣挖,不用省,再說了,爺和大伯他們下地干活,老是吃不飽也不行?!?p> “真的還有?”
“嗯,”柳瑜很確定,“山上有好幾片,在地下埋著,村里人不認(rèn)識才被我撿個便宜。”
“什么叫被你撿便宜?”老周氏很不滿意這說辭,“東西就在山上,咱們又沒有攔著不讓他們挖。”
說著,瞇著眼打量下周圍,壓低聲音囑咐,“小魚兒,你可別亂說話,這種東西沒人見過,誰知道會不會有毒,咱們先為大家伙試試,確定沒毒再告訴他們?!?p> 這番誘騙孫女,老周氏心里沒有一絲愧疚。
在她看來,自家發(fā)現(xiàn)的東西就該進(jìn)自家鍋里,至于那些外人,先等他們吃飽吧。
“奶放心,保證不亂說?!?p> 柳瑜心里覺得好笑,卻也沒有較真,很順從的答應(yīng)了。
“乖魚兒!”老周氏滿意地瞇起眼睛,慈愛地摸了摸孫女毛茸茸的腦袋。
日漸黃昏,老柳家的男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原本略顯寬闊的農(nóng)家小院,一下子擁擠起來。
“老婆子,小魚兒病好了些沒?”柳老爹滄桑中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
“爺爺,”柳瑜驚喜望著門口,“你們終于回來了!”
“嗯?”柳老爹有些不太明白這話,“我天天都是這個時候回來,怎么突然這么說?”
“她想跟你顯擺呢,”老周氏笑著解釋,“小魚兒今天去山上挖了一些吃的,早早就煮好,只等你們回來?!?p> “才不是,”柳瑜很不滿意這說辭,“我想讓奶先墊墊肚子,是你一定要等爺?!?p> 柳瑜有點(diǎn)難受,本來說好的給老太太煮山藥,結(jié)果煮好了她卻死活不肯吃,非要等家里人全回來。
“小魚兒又上山了?”柳老爹聽到這話,眉毛立刻緊緊擰起來,“病還沒好,亂跑什么?老婆子,你怎么不好好看著?”
對于小兒子留下來的唯一子嗣,老爺子恨不得走到哪都放兜里揣著,生怕磕著碰著半路夭折。
“跟皮猴似的,根本看不住,”老周氏也很無奈,“下次干脆拿根繩子拴脖子上,省的又亂跑?!?p> “脖子?”長孫柳時不可思議地驚嘆,“那豈不是栓狗?”
聞言,柳大伯沒好氣地給兒子一腦殼,“胡說什么呢?敢把小魚兒說成狗,想挨揍不是?”
“爹,這話又不是我說的……”
“都趕緊進(jìn)屋,”老周氏輕咳一聲打斷孫子的話,“今兒煮的吃食多,都能吃飽?!?p> 說完,老太太卻發(fā)現(xiàn)大家并沒有多少喜意。
心里一個咯噔,不安地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聞言,人群頓時靜默起來。
須臾,柳老爹沉著臉開口,“明天開始,小魚兒一起下地,跟著我學(xué)種田!”
“憑啥?”老周氏聲音陡然尖銳,“老頭子,小魚兒才十歲,路都走不穩(wěn),你讓她跟你種地?虧不虧心?”
悲從中來,她忍不住哀嚎道,“娘苦命的三兒啊,娘對不起你啊,沒讓你投個好胎,年紀(jì)輕輕就去了,留下孤兒寡母還被老子兄弟欺負(fù),可憐小魚兒……”
似曾相識的畫面,柳瑜隱約認(rèn)識到親娘跟誰學(xué)的~
“別嚎了,”柳老爹很頭疼,“家里誰不疼小魚兒?還不是被逼的?”
“誰敢?”老周氏惡狠狠地轉(zhuǎn)過頭,“敢糟踐小魚兒,老娘跟他們拼命!”
“爺,”柳瑜看著臉色慘白的大堂嫂,若有所思,“可是大堂嫂有了身孕?”
因為連年征戰(zhàn),大昭人口和稅收銳減,朝廷不得不采取各種措施,強(qiáng)制早婚、鼓勵寡婦再嫁之外還會強(qiáng)制分戶,明令禁止四代同堂。
違反者,收繳家產(chǎn),徙一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