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夜游落夕鎮(zhèn)8
“我能試一試嗎?”安易看向臨川問道。
臨川來到安易身旁,坐下身子將酒瓶交到安易手上“你試試,這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味道?!?p> 安易拔開瓶塞,聞了一下。
“嗯...確實很特殊。像是...在醫(yī)院的走廊里聞熏肉...”安易努力找詞形容道。
在一股濃濃的消毒水氣味中,摻雜著較重的煙熏味,還有木炭、腐木和一絲咸咸的海風(fēng)氣息。
若是單拿出其中任何一種氣味,都不會給人愉悅的嗅感。
但是當(dāng)這些氣味混合在一起后,卻猶如汽車尾氣一樣,讓一部分人為之上癮。
“怎么樣?”臨川湊向安易身邊問道。
“你別說,雖然沒有你那么上癮,但我也挺喜歡的這個味道?!卑惨仔χ?,又聞了幾下。
“慢慢就上癮了?!迸R川笑著說道。
兩人說話間,朱曉迪將客廳里三人的杯子拿進(jìn)了錄音室中。
杯子已經(jīng)被朱曉迪清洗干凈,晶瑩的酒杯上,幾滴水珠沿著玻璃的高光滑落下來。
“我們邊喝邊聊吧?!敝鞎缘险f完,再次坐在了兩人面前的地毯上。
她拿過安易手中的拉弗格十年威士忌,低下頭向杯子里倒酒,頭發(fā)緩緩垂落下來。
朱曉迪盤著雙腿,穿著一條卡其色帆布休閑褲和一雙匡威鞋,典型的朋克女孩打扮。
帆布休閑褲上那帶有紋理的皺褶,延伸至裸露的腳踝。
而她脫去外套的上身,只穿了一件淺灰色的吊帶背心。
文胸的吊帶,與吊帶背心的吊帶早已錯位,而朱曉迪絲毫不在乎這些。
此時的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使得她身上那種冷淡的香氣,也溫暖起來。
“給你?!敝鞎缘蠈⒕票f給安易和臨川。
“這個味道呢,是在釀造威士忌的時候,用泥煤烘干麥芽而產(chǎn)生的。
這瓶拉弗格十年威士忌產(chǎn)自艾雷島,這個島就是泥煤味道的威士忌最重要的產(chǎn)地。
島上擁有優(yōu)質(zhì)的水源、自產(chǎn)的大麥和大量的泥煤,簡直就是為威士忌而生的島嶼。
泥煤是一種碳化程度很低的原始煤,以前被島上居民用于日常生活中的燃料。
主要是由島上的石楠、苔蘚、蕨類等植物腐敗后在地下經(jīng)過一千到五千年的沉積,
在隔絕空氣的條件下緩慢分解炭化,最后才能形成。
所以說啊,每一瓶酒真的都是時間的藝術(shù),而釀酒的人只是鐘表匠罷了?!?p> 朱曉迪看著手里的酒杯,將其放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一飲而盡。
三人早已處于微醺的狀態(tài),像拉弗格這種酒精度達(dá)到四十的酒,他們并沒有覺得很烈。
兩個小半杯下肚后,臨川的情緒越來越高漲,他跑到錄音室的電腦前,打開了一首歌。
那是一首來自查克·貝瑞(Chuck Berry)的《You Never Can Tell》。
強(qiáng)烈的布魯斯配樂搭配著來自上個世紀(jì)的特有的節(jié)奏型,可以讓任何地方瞬間變成舞池。
加上臨川錄音室那套價值接近百萬的英國“PMC”監(jiān)聽級音箱,帶來的高保真還原音質(zhì)——
讓人感覺不僅僅是歌手,仿佛整個樂隊似乎就在這間屋子里。
音樂剛打開的那會,已經(jīng)酒精上頭的安易因為這套音箱強(qiáng)大的音場,甚至產(chǎn)生了幻覺。
這首歌曾被用于《低俗小說》電影中的經(jīng)典扭扭舞場景。
臨川舉著酒杯站起身,模仿著電影中的舞步。
然后他扭著身子來到朱曉迪面前,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身。
一開始朱曉迪還有些難為情,但很快他們就笑著,一同跳起那蹩腳的舞步。
“伙計們有句老話‘活著就這熊樣’,生活這事兒,誰也說不準(zhǔn)...”
歌詞里,查克·貝瑞那慵懶、干燥的嗓音不斷地唱著,音浪拍打著安易每一寸皮膚。
要是放在平時,安易早就因為融入不進(jìn)這聒噪的氣氛而覺得有些尷尬了。
但現(xiàn)在有些喝多的他,根本不在乎剩下的兩人做些什么。
臨川也夠嗆,他試著抓了安易的胳膊幾次,卻都只是在空氣中揮著手臂。
不一會兒,朱曉迪突然從背后單臂勒住安易的脖子,不斷揉搓著他的頭發(fā)。
歌曲還在單曲循環(huán)著,安易能記住的片段越來越少,他看到有人向他的杯子里倒著酒。
此時那本來應(yīng)該刺喉的酒精,喝進(jìn)嘴里卻像是寡淡無味的白開水。
安易一杯又一杯地灌著酒,他記得自己抱著臨川和朱曉迪,卻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么。
他甚至摸了朱曉迪的臉和手臂,并將她緊緊抱住,看著她低下那泛著紅暈的臉蛋。
恍惚間,他看到臨川手里握著一把電吉他不斷地砸向地面。
威士忌喝完了,朱曉迪又用刀子插開啤酒罐,對著兩人的臉澆著啤酒。
本來說好,那瓶價值二十多萬的羅曼尼·康帝要醒酒三個小時才會有最佳口味。
而此時,幾個人用碗喝著那瓶里的葡萄汁,喝不下的就倒在盆里用來洗臉。
臨川是一個沖出錄音室的人,他捂著嘴沖向?qū)γ娴南词珠g。
安易也忘記是為了什么,朱曉迪開始對自己哭訴,并繼續(xù)不斷地喝酒。
兩人就這樣坐在地上,牛頭不對馬嘴地聊了快半個小時后,才想起了臨川這號人。
他們一起來到洗手間,卻發(fā)現(xiàn)臨川橫在洗手間與走廊之間手里拿著一瓶染發(fā)劑。
他非要讓朱曉迪將那漸變色的頭發(fā)染成黑色,喝多的朱曉迪當(dāng)然沒有拒絕。
幾個人就這樣站在鏡子前,開始染發(fā)。
他們用酒打濕朱曉迪的頭發(fā),便將染發(fā)膏抹在她的頭上,又用香檳給她沖洗。
本來干凈的洗手間,很快就流滿了一地的“黑酒水”。
再加上臨川光著腳來來回回的拿酒,很快就整個屋里就滿了黑腳印。
安易記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他吐了一馬桶的紅色液體。
“我可能要死了?!卑惨鬃е鞎缘系氖终f道。
“那些只是葡萄酒,你個慫貨!”朱曉迪說完哈哈大笑著。
然后安易就躺在了屋子里溫暖的地板上,意識越來越模糊,音樂的聲音也漸漸離他遠(yuǎn)去。
蒸汽波函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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