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衍之?dāng)?shù)五十

　　世界上最難擋住的物質(zhì)是什么？

　　太陽發(fā)出的光芒？

　　聲音？

　　水？

　　都不是。

　　是宇宙射線。

　　而要盡量遮蔽住宇宙射線，而用巖石阻擋是好辦法。

　　所以要打造一個最理想的實驗環(huán)境，就必須得滲入地下。

　　這里是福德實驗室，是世界上最“干凈”的地下實驗室，位于地下3600多米。

　　說是實驗室，其實更像是一個小型的城市，很多人生活在這里。

　　這里生活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各種物資儲備也很豐富，如果世界上爆發(fā)災(zāi)難了，那這個實驗室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以前，暗物質(zhì)、雙β衰變、中微子等等，很多研究領(lǐng)域都在這里進行。

　　現(xiàn)在，這里只有一個項目在運作，那就是異能研究。

　　為了項目的保密，在里面的人都被劃分了不同的等級，等級低的人只能在前幾層活動，等級高的人才可以進入更深處，那里是核心區(qū)域。最深處的那一層連這里的站長都沒有權(quán)限進去。

　　此時一個老人走進了電梯，腿腳好像不太靈。

　　他上身穿著非常復(fù)古的青色長袍，腳上蹬著一個黑色老布鞋，拄著一個拐棍，鼻梁上還架著一個黑色的圓形墨鏡，活像個古代的江湖騙子。

　　電梯里沒有按鈕，特定的電梯只能進特定的樓層。

　　而這個電梯就是通往最底層的。

　　電梯里的一個指示燈閃出了綠色的光芒，似乎是驗證通過了，然后電梯緩緩下降。

　　老人一瘸一拐地來到一個大門前，這里竟然有兩個全副武裝的守衛(wèi)。

　　守衛(wèi)看到老人過來面色如常，看起來對他很熟悉。

　　“請驗明身份?！币粋€守衛(wèi)開口了。

　　“好好好，下次就不用說了，這兒的規(guī)矩我比你熟?！崩先藖淼揭粋€探頭前，把眼睛湊了過去。隨后一旁的屏幕上顯示驗證通過。

　　守衛(wèi)還是搜了一下他的身，確保一切都沒有問題之后，大門緩緩地打開了，老人走了進去。

　　“哎呦哎，可算是到了……”老人把拐杖拄在身前，雙手交疊著放了上去，把重心放在拐杖上可以輕聲一點，他掃視了一圈，“你這連個座兒也沒有啊?！?p>　　房間很大，光線很足，但是沒有擺放任何東西，極為干凈，甚至沒有一點灰塵。

　　“怎么不說話啊？”老人抬起了頭，只見一個巨大的黑色球狀物體懸浮在空中，老人站在它的下面就像是一只螞蟻。

　　它的表面并不是光滑的，是有棱角的，像是很多個金屬塊拼湊成的。

　　它的身上還連接著數(shù)不清的電線，這些電線就像是它的血管。

　　有的地方還在閃爍著光芒，這似乎是一個巨型的光腦。

　　一個手機大小的光腦已經(jīng)可以滿足正常人的各種需求了，這么大的光腦，計算能力可想而知。

　　“你好，歡迎光臨?！币粋€機械聲想起。

　　“你還是不會聊天啊?！崩先耸?fù)u了搖頭。

　　“在我看來，聊天沒有任何意義，只會浪費時間?！?p>　　“那啥有意義啊，活著……真是的，我跟你說這個干嘛。那個人怎么樣了？”

　　“目標(biāo)信息模糊，請——”

　　老人沒好氣地打斷道：“徐敬之?！?p>　　“已接收到‘外來者’的任務(wù)?！?p>　　老人皺起眉頭，似乎有些擔(dān)心，“才一個多月，行不行啊……”

　　“以目前的數(shù)據(jù)推算，徐敬之死亡的概率為99.9685%?！?p>　　“你也會預(yù)言啊?！崩先诵α诵?，“那咱就比一比，看看是你的大數(shù)據(jù)厲害，還是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管用?！?p>　　“理論上只要數(shù)據(jù)足夠充分，我可以推算出所有事情的結(jié)果。”機械聲再次響起，這次聲音中卻隱隱有一絲驕傲。

　　“機器就是機器，沒靈性?！崩先藫u了搖頭，沒了說話的性質(zhì)，轉(zhuǎn)頭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念叨，“大衍之?dāng)?shù)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隨著老人的離去，房間里的燈都滅了。

　　一個冷冰冰的機械聲在黑暗中回蕩，“開始靈性模擬仿真，第1次失敗，第2次失敗……第195456次失敗……”

　　……

　　徐敬之剛搞定一個任務(wù)正躺在床上休息。

　　他習(xí)慣性地掏出卷軸，看看圈子里的動態(tài)。

　　第一條就讓他非常震驚。

　　研究院最新研究成果，疑似發(fā)現(xiàn)可以人體增強異能強度的物質(zhì)……

　　什么？可以變強了？那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制造出強大的異能者了？

　　他興致沖沖地點進去，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內(nèi)容幾乎沒有什么干貨，就是個標(biāo)題黨。通篇都在強調(diào)“疑似”這兩個字。具體能不能增強還是不確定，唯一有用信息的就是那個物質(zhì)似乎是某種寶石。

　　他失望地退了出來，翻到下一個動態(tài)……

　　下一條。

　　湯姆斯·霍普金斯大學(xué)最新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聯(lián)邦因異能失控累計傷亡人員超過12.61萬……

　　好吧，聯(lián)邦那邊異能失控造成的傷亡數(shù)字還在穩(wěn)步增長。

　　不過想想也是，那邊“自由”嘛。

　　普通人自由，異能者更加自由。

　　如果自由不加以限制，一定會導(dǎo)致強者對弱者的剝削。①

　　我們這邊管制這么嚴(yán)還是有傷亡，不能五十步笑百步……徐敬之雖然這么想著，可是心中還是有些竊喜。

　　新的動態(tài)不多，很快就看完了。

　　可是總覺得還有什么事沒做……徐敬之心中還有點放不下。

　　哦，對了。今天答應(yīng)了劉庭樂的事給忘記了。

　　可是我也不認(rèn)識局里善后的人，這怎么打招呼呢？

　　徐敬之把頁面切換到我的那一欄，發(fā)現(xiàn)了今天接到的任務(wù)狀態(tài)變成了已完成，但是還有個備注按鈕是可以點擊的。

　　他點擊備注，輸入了一行字：希望善后的同志們在跟他家人溝通的時候，把他的去向解釋為從軍。謝謝。

　　怎么感覺跟點外賣似的……多加點辣？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對了，可以問問小鹿，它對流程這塊兒應(yīng)該門兒清。

　　他輕觸了一下耳機，“我這樣寫備注，后續(xù)處理這件事的同事會看到嗎？”

　　“會的。”

　　得到了肯定答案，徐敬之也放下心來，第一個任務(wù)就這樣完美結(jié)束了。

　　還行，挺簡單的，把人打暈帶回來就完事兒了。

　　可是剩下的任務(wù)該怎么選？先抓連環(huán)殺手，還是找那個能讓人猝死的異能者。

　　徐敬之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后者，因為那個線索稍微多一點，多少還有個人影。

　　……

　　臨江市，春雨綿綿，整個城市霧蒙蒙的，已經(jīng)好多天沒見過太陽了。

　　有人接連猝死的消息也傳出來了，但是對人們的生活卻并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人們都還是該干嘛干嘛。

　　也是，畢竟現(xiàn)在失控事件頻發(fā)，這點小事故根本就不算什么。

　　人類之所以能在這顆星球上活到現(xiàn)在，就是因為適應(yīng)能力。

　　現(xiàn)在的人們已經(jīng)適應(yīng)這些災(zāi)難了。

　　比起前幾年，異能失控事件剛出現(xiàn)時，大家都是惶惶不可終日，現(xiàn)在反而都放開了，享樂主義盛行。

　　現(xiàn)在的人都不買房子了，也不儲蓄，錢都用來娛樂，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看到明天的太陽。

　　有人喜歡打游戲，有人喜歡唱歌，有人喜歡喝酒，自然，也有人喜歡釣魚。

　　臨江市，顧名思義，臨著一條江，這里的水產(chǎn)很豐富，喜歡釣魚的人也很多。

　　老張就是一個資深的釣魚達人，他從小在臨江市長大，這里哪個地方魚多，什么時間好釣，他都門兒清。

　　太還沒亮他就醒了，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他不由得有些高興，因為下雨天對于釣魚來說其實是個好天氣。

　　水里氧氣少，但是雨點會給水里帶來大量的氧氣，魚兒都會往上邊游，說不定會釣到不常見的魚。

　　正所謂寧釣早晚一刻，不釣中午半天。

　　他早早地起床了，因為早上五六點是上鯽魚的高峰。

　　再者他年紀(jì)也大了，醒得早，不像那些年輕人，能睡到九點多。

　　他穿上蓑衣，戴上漁具，興致沖沖地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河邊。

　　春釣淺灘，秋釣深潭。

　　春天氣溫回暖，水淺熱得快，魚兒自然就到淺的地方來繁殖。秋天氣溫變冷，深水處的水溫高些，魚兒自然聚集在那里。

　　現(xiàn)在正是春天，這個小河較淺，正適合釣魚。

　　這是他新發(fā)現(xiàn)的“寶地”，沒人過來釣，魚還多，他打算自己先釣過癮了再喊朋友過來一起釣。

　　他精心找了一個好的釣位，坐了下來。

　　這里坐著舒服，視野開闊。

　　接下來打窩子。

　　這打窩子可有講究，特別是在野外，因為魚的嗅覺只有小小的一立方米。

　　窩子打得不好，自然聚不來魚，只靠魚鉤上的那一點釣餌想釣到魚那就得全憑運氣了。

　　這可不比在魚塘，那魚都是魚塘主人放的傻魚，見餌就咬，它精著呢。

　　老張打窩子就很有一套，用的是他獨家制作的酒米，每次都能引來一大群魚。

　　這東西的制作方法他好幾個釣友想學(xué)，請他喝了好幾次酒，他都忍住沒說，這可是他的不傳之秘。

　　窩子打好了就可以下鉤了，他把魚餌也沾上酒米的味道，因為味道相近，魚自然分辨不出來。

　　不一會兒就有一條魚上鉤了，通過魚竿傳來的力道，他知道這個魚不小。

　　這魚勁兒挺大啊……他站了起來，雙腳穩(wěn)穩(wěn)地抓在地上，雙手持竿，魚竿被拉成了一個半圓。

　　魚折騰了一會兒也漸漸沒了力氣，他迅速將魚線收了回來。

　　此時他正沉浸在魚上鉤的喜悅中，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旁邊多出來一個人。

　　“嘿！終于上來了。”老張把魚拉上岸，放進桶里。

　　“釣到一條好魚啊?！迸赃吥侨俗ＹR道，聲音卻是十分平靜，不帶一點情緒，仿佛是機械合成的聲音。

　　“呦，老弟，你也來這邊釣魚啊?！崩蠌堖@才發(fā)現(xiàn)旁邊也有個人在釣魚，習(xí)慣性地打了個招呼。

　　那人穿著黑色衣服，帶著一個黑色鴨舌帽，把臉遮了個大半，不過年紀(jì)應(yīng)該不算很大。

　　奇怪的是他就坐在潮濕的草地上，下雨天不穿雨衣也不打傘，任由雨滴從帽檐上滑下。

　　老張見那人沒有回話，主動問道：

　　“啥時候來的啊，我咋沒看見呢？”

　　“剛來。”那人的聲音就像是雨滴一樣冰冷。

　　剛來？難道是剛才魚上鉤了，我太興奮，沒注意到？

　　“我剛釣到了一條魚，你看。”老張把桶口往那人的方向一推。

　　那人卻并沒有扭頭，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也釣到了。”

　　“上鉤了？快快快，提竿啊，讓我看看?！崩蠌埧聪螋~漂的位置，興奮地說道。

　　那人卻沒提竿，反而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老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眼中冒出詭異的綠光。

　　怎么不提竿呢……老張疑惑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向那個人。

　　他驚呆了，這個人的眼睛怎么——

　　那人回頭看向自己的魚竿，往上一提，只見一條草魚在魚鉤上極力掙扎。

　　旁邊的老張倒在了地上，竟像只離水的魚一樣，在地上上下翻騰。

　　那人看都沒看老張一眼，仿佛老張是一只微不足道的魚。

　　他把老張桶里的魚倒回河里，將自己釣上來的魚放進去，提著桶消失在了茫茫煙雨中。

　?、伲阂粤_翔老師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