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多虧你提醒,你爹燒了我爹的寨子?!蓖快`嬌沒好氣道。
韓非夜干咳一聲:“滄浪山,日后還是岳父的?!?p> “那我可以在那重建涂家寨嗎?”涂靈嬌支起手臂趴在他身上道。
“有何不可?”
韓非夜的唇角微微勾起個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都好似泛著柔軟的光。
他看著她,像是看著一朵守護了千年才綻放的睡蓮,落進房內的月光似乎都浸滿溫柔。
“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涂靈嬌看著他都要癡了。
“傻丫頭?!彼麚硭霊?。
“我不放心你獨自前往,但只奈何分身乏術。南海迷宮暗礁遍布,嬌嬌,你要保護好自己。”韓非夜輕聲耳語。
“等我回來。”
“嗯。等你回來?!?p> 第二日,涂靈嬌沒同韓非夜告別,她覺著告別這樁事著實叫人傷情。
便趁著韓非夜浸藥浴時,收拾了輕裝帶著涂滿與鐲子走了。
“我以為此等攸關性命的大事你會央著韓少君一同去?!?p> 明新立在寒月谷出口,一身莫蘭勁裝,腳踏皂靴單手握著腰間佩劍道。此刻的她半幅身子浸在日光中,颯爽英姿?!胺且病U且驗榇藭r兇險,我才不能讓少君陪我去?!蓖快`嬌搖了搖頭。
“為何?他若去便多一分勝算?!?p> “少君為我做了太多,眼下傷勢未愈,著實不能再讓他有半點損傷。況且,我已將他看作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人,我不能也不愿他再踏入危險半分?!蓖快`嬌望著她堅定道。
“你對他竟癡情至此?!泵餍掠犎弧?p> “也許吧,換作是你,明大人,若明知前路兇險,你可還會帶郡主同往?”涂靈嬌笑著回問。
明新笑而不語,自是不會。
“再聊下去天都黑了,走不走了?”
不遠處那棵老香樹下,一個玄色勁裝的少年郎,他抱著劍,斜靠在樹身側目看他們。
“茴大哥!”
鐲子喜出望外,高呼道。
“少君要我護著少夫人走一遭南海,另有精良暗衛(wèi)同往。少夫人,涂前輩,請?!避钪馈?p> 韓少君,他思慮如此周全。涂靈嬌回頭望了一眼半隱在山林中的竹屋。
“那少君他…”茴之是他的左右手,若隨她去了,那少君身邊就沒人了。
“少夫人不必憂心,不日少君便啟程回玄水養(yǎng)傷。屆時有北堂前輩以及玄水精羽衛(wèi)相護,少君他不會有危險。”這也是茴之放心跟隨涂靈嬌走的原因。
“韓非夜,等我回來?!?p> 涂靈嬌的手探進衣領深處,摸了摸那枚銀鈴,微涼的觸感提醒她,他一直在她身邊。
“走吧?!?p> 她的唇角微微揚起,一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山道盡頭。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韓非夜才輕輕吸一口氣,對著空無一人的她的方向,微微地笑。
傻丫頭,要保護好自己。
他的眼角安靜地彎起,偏著頭,發(fā)絲間閃過凝水的光。
“夜兒,剛浸罷藥浴,快些進屋歇著?!北碧脺Y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是。師傅?!?p> 春山城主將遠航的船只準備妥當,為掩人耳目眾人扮作行船商賈。也準備好了說辭,經(jīng)過南海時上岸采買補給。
帆起航頭,緩緩駛離碼頭。小郡主慕容云音雙手合成圈架在唇上高呼:“一路小心,我等你回來!”
船上的那位微頷首,默道:“照顧好自己,音。”
“明大人,少夫人有請?!?p> 身后有人叫她。
“好?!泵餍率掌饌€人情緒,轉過身仍是那位雷厲風行的明大人。
矮身進了船艙,只見涂靈嬌早已吐的七葷八素,斜靠在涼榻上緩勁兒。
明新略皺眉:“行船不過了一炷香功夫,你原是個不會乘船的?”
“是,是啊?!蓖快`嬌沒動,雙眼只睜開一條縫兒看她。
卻見茴之從懷間摸出個漆黑的小罐放置在她身側矮幾上,涂靈嬌以食指揉著眉心道:“這是什么?”
“少君吩咐的,說是可以緩解行船疲勞。”茴之道。
聽是韓少君給的,她撐著手臂坐起身去打開那只漆罐,里頭是一些蜜餞,且是她最愛吃的那幾種:干青梅,桃干。
拾起一顆塞嘴里,酸甜味充斥在味蕾之上。確實大大緩解了暈船的惡悶感。
“想不到一貫清冷孤傲的韓少君竟也這般體貼,呵。”明新笑了一聲,“少夫人,你是獨一份?!?p> 涂靈嬌感慨于韓非夜事無巨細都替她部署好了,仿佛此行他就在身邊。不由輕笑一聲,這個人啊,真真是令她愛到不行…
“不知少夫人叫下官所為何事?”
狗糧吃過了,明新正色切入主題道。
“哦,是這樣的。”涂靈嬌合上罐子,趿拉著繡花鞋到方桌旁,其上布了一張羊皮圖卷,上頭繪著的正是十方城全貌。
群城之以南便是南海迷宮地域,岸上的行船若想平安度過這片海域須得同迷宮打好商量,而這商量不過是費些銀錢疏通放行。之所以讓他們扮作商賈,正是為的能順利且不引人注意地到迷宮里去。
涂靈嬌執(zhí)筆在迷宮所在島岸畫了個朱紅的圓圈。
南海迷宮并非指一座宮殿,而是一片海上城池。因南海島嶼眾多,又大小不一,且借了水利才使得十方城的諸位城主投鼠忌器,不敢動,單靠兵力要想將整個迷宮收入囊中簡直難如九天摘星。
曾也有善戰(zhàn)的兵將出征南海,卻連人帶船無一回來。到后來便形成了這不成文的規(guī)定,岸上的管不了水上的,水上的也要給岸上的行方便。
恰好涂滿將沏好的茶水提進船艙,瞧見了桌上的地圖。他擱下茶壺看了片刻,指著一處朱紅圓圈道:“迷宮主殿就在這。”
“是。而我同爹商量了,就往這處靠岸,但通行文牒并不在此處,上了岸須得換一套說辭。”。涂靈嬌分析道。
“不慌,此事有內應,屆時她會安排我們進主殿。”
“自然好,不過涂老,接應的此人是誰,信的過嗎?”明新思慮片刻,遂問。
“是嬌嬌她娘的右護法裳素,待上了岸我會去尋她相助。”涂滿道。
“爹,這個裳素真的還能為你所用嗎?”涂靈嬌不放心道,“娘都聯(lián)系不上了,這個護法怕也是兇多吉少的?!?p> “那該如何是好?!蓖繚M心一急便忘了這層。
“此行抵達岸口還需三日左右,不急。總是有法子進去的。爹,你可還有繼續(xù)聯(lián)系娘那邊?!蓖快`嬌擱下筆問。
“有,但白鳶將信帶去又原樣帶回來了。”白鳶,是南宮湘留給他傳信的信鴿,南宮湘那只叫灰鳶。
涂滿此刻憂心忡忡,也不知南宮湘究竟如何了。
“爹…”涂靈嬌想安慰他,但眼下她也是萬分焦灼不安的,說不出什么安慰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