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白日做夢

　　“十二區(qū)新城區(qū)玄武湖路188號?！?p>　　雷諾掛了電話，向超市的售貨員借了紙筆記下地址，并沒有著急出門，而是心情不錯的回去吃了個早飯，十二點整，雷諾換上晾干的校服，走出棺材樓。

　　新城區(qū)玄武湖路有點遠(yuǎn)，在大白天的新城區(qū)，雷諾可沒辦法像昨晚那樣發(fā)力狂奔，所以他走過鐵橋后，就直奔地鐵站。

　　在巨城一共有七個線路的地鐵，橫豎交錯幾乎能通往全城所有地區(qū)，而且價格也相對親民，除了大部分時間人滿為患，幾乎沒什么缺點。

　　這個時間，有位置是不可能的，雷諾找了個角落站著，閉上眼睛養(yǎng)精蓄銳，沒去管身邊乘客的來來往往。

　　一站一站又一站，他終于聽到了“玄武湖路”這幾個字，出了地鐵站，很繁華的一條街，周圍的店鋪鱗次櫛比，琳瑯滿目的商品和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價格，讓雷諾看的眼花繚亂。

　　沿路打聽，他很快就找到玄武湖路188號，抬頭看見了門楣上的招牌。

　　“春秋戰(zhàn)國古玩店?！?p>　　看到招牌，雷諾愣了好久，有種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感覺。

　　還真是……不知道該怎么吐槽……他搖頭失笑，拾級而上，伸出右手，輕推開半掩的大門走了進去。

　　店面不大，兩側(cè)墻壁上全部用整塊的鏡子裝潢，因為鏡面反射的原因，使店鋪看上去比實際要大很多。

　　柜臺上擺滿了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奇異古玩，投壺、長戈、虎符、高冠、服飾……甚至在模特身上，穿著一身幾千年前的秦朝將軍甲胄。

　　東西很多，但即便在雷諾這個外行看來，這些東西的做工也實在太粗糙了一些，絲毫沒有該有的古樸感。

　　收銀臺后面，坐著一個白發(fā)蒼蒼，皺紋濃密的枯瘦老太太，她穿著淺藍色的老式旗袍，頭發(fā)梳理的整齊盤在腦后，帶著精致的圓形眼鏡，眼鏡腿上連著一根細(xì)細(xì)的鏈子掛在脖子上，正低頭認(rèn)真的看著手里一本頗厚的書，雷諾視力極好，被強化后更加變態(tài)，很輕易就看到書目上的書名——黃小廚養(yǎng)生食譜。

　　雖然“古玩店”只是偽裝，但也未免太，太不“職業(yè)”了吧？

　　雷諾一邊腹誹，一邊靠攏，走到收銀臺前輕輕咳嗽了一聲，但老人家沒有一點反應(yīng)，只是認(rèn)真看書，嘴里輕聲念叨著

　　“用大米，糙米，姜絲小火炒制成茶，每天一杯，可暖胃健體……”

　　“咳…您好！”

　　雷諾不得不放大聲音，重新打了一次招呼。

　　“…咦，你是誰？要買東西嗎？”

　　老太太抬起頭，眼鏡后的目光，微微有些錯愕的看著雷諾。

　　“您好，我是雷諾，和章則先生約好了?！?p>　　雷諾禮貌的笑著說道。

　　“哦！…雷諾？我看看！……”

　　老人家不慌不忙的翻開面前的登記簿，即便帶著花鏡，也抬頭挺背，離著很遠(yuǎn)距離一頁頁的翻看。

　　過了兩三分鐘，老人家才說道

　　“哦，沒錯！雷諾，是和章則有約……”

　　“嗯？18歲？”

　　老人家略有些驚訝的上下看了雷諾一眼，然后自顧自點頭，慢騰騰站起來說道

　　“很少見有這么年輕的小家伙，跟我來吧！”

　　老人家輕輕轉(zhuǎn)動桌面上的青竹筆筒。

　　“咔咔…”

　　她身后的背景墻向兩側(cè)劃開，露出一間能容納十人的電梯。

　　“還得下幾層樓?！?p>　　老人家緩緩走進電梯，用自己的掌紋打開電梯樓層的按鈕，同時慢騰騰的而說道

　　“跟我下去，我會帶你去見章則，但是在正入加入玄雍前，不要說話，不要亂看，不要亂走……”

　　“唔！上一次來的小家伙，比你大一些，是個活潑好動的小子，就因為亂喊亂叫，被人狠狠收拾了一頓，唔！那應(yīng)該是三年前還是四年前的事情。”

　　電梯只有一個樓層按鈕，緩緩下行，很快已經(jīng)無法感覺究竟下了多少層。

　　白發(fā)的老奶奶慢騰騰的囑咐雷諾進入駐地后的一些要點，突然，她輕輕拍了下額頭道

　　“對了！年齡大了，總是健忘，我叫林聆，他們都叫我聆奶奶，你也可以這么叫?！?p>　　“聆奶奶?！?p>　　雷諾禮貌的叫著這個看不出究竟多大的老人家。

　　“嗯！真是個乖小伙子！放心，能讓你直接來這里，說明隊長已經(jīng)同意了，很快你就會是玄雍的成員?！?p>　　聆奶奶說話的聲音含糊低啞，就像是嘴里含了一團棉花。

　　說話間，電梯已經(jīng)停下來，電梯門緩緩打開，露出里面不算長的回廊，左右也就各有五間辦公室，空氣里充滿了香氛劑的味道。

　　“駐地一共三層，一層是辦公室，二層是訓(xùn)練場，三層則是武器、材料和文獻庫，直直往前走，就是章則隊長的辦公室?！?p>　　聆奶奶并沒有下電梯，等雷諾走出電梯，她說完話，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

　　“好的，麻煩您了。”雷諾禮貌回道。

　　長廊里的辦公室，有的緊鎖，有的敞開，能看見里面有不少人在電腦前忙碌的敲擊鍵盤，一眼晃過，雷諾竟然發(fā)現(xiàn)了熟人，那天晚上那位叫楊林的刀疤臉青年，對方也看見自己，但并沒有說話，只是揮舞手掌表示歡迎。

　　章則的辦公室在長廊的盡頭，門關(guān)著，雷洛吸了口氣，屈指輕輕敲了三下。

　　咚！咚！咚！

　　“進來吧?！?p>　　章則低沉和煦的嗓音傳出。

　　雷諾輕輕推開房門，頓時間，一股清幽迷人的香味迎面襲來鉆進鼻子，雷諾迅速感覺自己的身體便的很輕，就像是水蒸氣一樣飄飛起來。

　　迷惑的望向四周，雷諾發(fā)現(xiàn)周圍所有事物都在搖晃，都在模糊，他就像是一頭沖進了油畫的世界里，藍的更藍，紅的更紅，所有的顏色像是打翻的調(diào)色盤混雜在一起。

　　他微微一動，混在在一起的顏色又化作無數(shù)彩色的蝴蝶，漫天飛舞，迷離而夢幻。

　　周圍四面八方不斷傳來娓娓道來的喃呢細(xì)語，越是想要聽清楚，反而越加的模糊。

　　“這是什么…情況？”

　　雷諾心里一驚，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卻發(fā)現(xiàn)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消失。

　　一時不知道自己是遇到了什么情況，但章則如果要對自己做什么，不會饒這么麻煩的圈子，想到這，雷諾迅速的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他的視線被一雙晶瑩如同綠寶石的眼眸吸引了，看不見人，只有一雙眼眸在漫天飛舞的彩色蝴蝶中閃耀。

　　一個柔和的讓人昏昏欲睡的嗓音，回蕩在這迷離的世界里：

　　“凡存在，必有痕跡……人的嘴巴會說謊，人的大腦會說謊，但人心不會說謊，雷諾，你在做夢，做一個長長的美夢，來吧！在夢里向我展示你的一切?！?p>　　這……我被催眠了？

　　要是我說出自己看到的那條藍色巨龍，會不會遭到和失控者一樣的結(jié)果？

　　雷諾悚然一驚，但他很快又品出些詭異，因為他現(xiàn)在很清醒，很理智，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簡單而言，就是完全不像是被催眠了！

　　雷諾念頭急轉(zhuǎn)，隱約有了點明悟，這恐怕也是藍色巨龍對自己身體做出的改變之一。

　　雷諾心念一動，故意表現(xiàn)出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好……”

　　一只只彩色的蝴蝶破碎成晶瑩的斑駁閃耀，化作一塊又一塊畫面懸浮四周，上面浮現(xiàn)出雷諾曾經(jīng)生活的過往。

　　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就像是在昏暗的電影院里，同時在看幾十個飛速快進的電影，雷諾的過往完全展現(xiàn)在了這里。

　　雷諾平靜看著，恰到好處的隨著畫面，展現(xiàn)出自己情緒的變化。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也許是因為雷諾并沒有被完全催眠，也許是巨龍本身太過強大，畫面不斷的閃耀快進，但并沒有出現(xiàn)雷諾在河底昏迷所看到的巨龍橫空的幻象。

　　那雙眼鏡的主人檢查的很仔細(xì)，在雷諾的記憶中，沒有發(fā)現(xiàn)絲毫不融洽的地方，最終滿意的停下來。

　　“一個乖孩子，醒來吧！醒來吧！”

　　“醒來吧……”

　　柔和的嗓音徘徊中，眼睛消失了，漫天飛舞的蝴蝶消失了，空氣里香氛劑的味道重新明顯，耳邊也響起敲擊鍵盤的聲音。

　　雷諾身體顫動了一下，找回了重量，他睜開不知什么時候閉上的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保持著開門的動作，時間仿佛只過了極短暫的一瞬間。

　　看見里面只有一張桌子和四把椅子，光頭的章則穿著白色襯衣，悠閑的坐在辦公桌后，還有另一個男人正在起身，他穿著寬松的米白色漢服，圓圓的臉，眼睛很亮，有非常秀氣的五官，手里拿著一沓文件和雷諾相視一笑，錯身走出辦公室。

　　“是幻境里的那個人！”

　　雷諾心里篤定的說道。

　　“坐吧，考慮好了？確定要加入我們？”

　　章則給雷諾到了一杯水微笑問道，就像是之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雷諾收斂心思做到桌前，點了點頭

　　“是的，我決定了?！?p>　　“那你看下這份合同。”

　　章則拉開桌子抽屜，拿出了一式四份的契約。

　　上面的條款并不多，重點在保密條款，以及相應(yīng)的處罰條例。

　　當(dāng)然雷諾最關(guān)心的是薪水也些的很清楚，在成為英靈戰(zhàn)士之前，月薪一萬元，成為英靈戰(zhàn)士后，底薪三萬元，在新城區(qū)分配一套住房，有居住權(quán)，沒有買賣權(quán)。

　　根據(jù)實力的提升，相應(yīng)的待遇也會成階梯上漲，如果晉升英靈戰(zhàn)將，則會重新擬定合同。

　　還有重要的就是楊林當(dāng)天說的，任務(wù)中斬殺的妖獸，所有參與人員能獲得10%的分成，如果是任務(wù)外斬殺的妖獸，買賣權(quán)完全在個人，但玄雍工會有優(yōu)先購買權(quán)。

　　雷諾一一讀完，正色回答：

　　“我沒問題?！?p>　　“那就簽吧?！?p>　　章則笑著把鋼筆和印泥放到雷諾旁邊。

　　“嗯？…”

　　雷諾拿起鋼筆，然后適時疑惑的問道“難道沒有什么考核環(huán)節(jié)嗎？您上次說，工會招人門檻比軍校更嚴(yán)。”

　　“你已經(jīng)通過考核了!”

　　章則笑著說道，實力方面雷諾幾天前的表現(xiàn)足以證明自己，而在身份經(jīng)歷方面，還沒有人能在周先生的夢境里說謊。

　　雷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在四份合同上都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上指紋。

　　章則又從抽屜里拿出兩枚印章，分別蓋于末尾和幾個重點處，做完這一切，他一手遞還一份合同，一手伸向了雷諾笑道

　　“歡迎，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的一員了，以后叫我隊長就可以?！?p>　　“好的，隊長?！?p>　　雷諾笑道。

　　兩人分別坐下，雷諾看了眼合同上的印章，發(fā)現(xiàn)一個極簡單只有四個字“玄雍工會”，另一個則文字繁長“地球聯(lián)邦九號巨城警察廳下屬特別行動部第十二小組?！?p>　　“呵呵…名義上，我們是屬于官方的組織，而且有些任務(wù)需要一個官方的身份才比較好處理，九號巨城十二個行政區(qū)域，每一個行政區(qū)都有一個特殊行動小組，對外稱呼為特勤組，處理妖獸以及失控者的相關(guān)事件。”

　　章則一眼看出雷諾的疑惑，大概介紹了一下

　　“聯(lián)邦直接管轄的巨城比較多，所以在這方面人手不足，需要和一些大的工會進行合作，九號巨城的第七到第十二行政區(qū)分別由六個大公會負(fù)責(zé)，我們玄雍負(fù)責(zé)第十二區(qū)，其他則直屬地球聯(lián)邦的特殊行動組?！?p>　　“哦！”

　　雷諾點點頭，對這是也并不是很關(guān)心，轉(zhuǎn)而問道

　　“那我們小組有多少人啊？”

　　“巨城里現(xiàn)在的超自然事件并不多，但英靈戰(zhàn)士更少，我們這只小隊的戰(zhàn)斗成員算上你只有六個，也包括我，當(dāng)然如果算上文職和其他的外圍成員，那人數(shù)就很多了?！?p>　　章則不急不慢地回答。

　　雷諾點了點頭，終于開口問起了最關(guān)心的事情：

　　“隊長，妖獸我知道，但是失控者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