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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春愁

第52章

解春愁 二阿農(nóng) 2949 2021-03-04 00:05:00

  第52章

  雪花飄飄,如廁人在寒風(fēng)中瑟瑟。

  盡管四通八透,寒風(fēng)凜冽,茅廁中仍舊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這股氣味,直叫如溫玉般的公子哥直皺眉。皺眉的公子哥不禁后悔只顧著獻(xiàn)殷勤,烤羊排吃多了,一時(shí)積了食,欲泄不快。

  又蹲了一會兒,公子哥尋思著,明兒得先叫工匠將茅廁改造好。不說要改造得多好,起碼得有馬桶,如此腿才不麻;起碼得有草紙,有利于解決事后問題;起碼得有洗手盆,總不能不講清潔;還得有檀香,驅(qū)散味兒……而后還得掛一盞氣死風(fēng)燈,免得暗夜里踩著什么不該踩的物什。

  太痛苦了。

  然而人總是不屈不撓的,一旦痛苦解決,便想著繼續(xù)達(dá)成愿望。

  入了夜的天越發(fā)的冷,解決了內(nèi)急的顧聞白凈手后,踱步到被砸的圍墻邊??此票徽`砸實(shí)則有意的圍墻并未被砸掉多少,數(shù)尺見方的缺口積了薄薄的雪,映著那頭寂靜的天井。有暗黃的亮光晃過來,顧聞白腳步輕輕一頓,將自己隱匿起來。

  是在她身邊服侍的詠雪,張伯年的小青梅竹馬,跟著蘇云落不過才數(shù)月,渾身的氣質(zhì)便改變了許多。

  顧聞白看著詠雪走過去,而后,許久未回。

  他默默地看著那堵墻良久。墻并不是多高,倘若對君子而言,墻不在高。但對他而言,他有時(shí)候常常并不是君子。

  詠雪不知辦什么事兒去了,極久未回。

  主屋中靜悄悄的,什么聲音也無。

  顧聞白看著那堵墻,而后一抬腿,跨了過去。他不是第一次來,自然熟門熟路。她的窗下做了小小的暖棚,養(yǎng)了幾株茉莉花和香桂。桂花正是盛開的時(shí)候,一串兒一串兒密密麻麻的散發(fā)著香氣。

  窗戶拉著厚重的簾子,只昏昏地透出絲絲光來。

  他傾耳聽著里頭的動靜。

  靜悄悄的,似乎有翻動書頁的聲音。他輕輕笑了笑,墻都被砸了,還能靜下心來讀書,她果然與眾不同。正要叩窗,里頭忽而傳來喝斥聲:“誰?!”聲音卻是又嬌又脆。

  顧聞白忙道:“是我?!?p>  里頭一聲冷笑:“顧老師做夜間宵小似是上癮了?!?p>  面對心上人,顧聞白早就將面子拋到九霄云外:“今兒不小心砸了你這邊的墻,可是嚇壞了?”

  “顧老師故意砸了我家的墻,便是想要嚇我?”

  顧聞白一滯,將不要臉進(jìn)行到底:“實(shí)在是墻太高,我夜夜爬過來有些吃力。”

  蘇云落臉一紅,捂住口鼻的手絹差些掉下來。他這句話若是叫別人聽見,還以為他倆夜夜度春風(fēng)呢。原來讀書人不要臉起來,天下無敵。饒是她曾經(jīng)安排趙棟那些姨娘侍寢,但到底沒有經(jīng)歷過。

  其實(shí)顧聞白并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實(shí)話實(shí)說,哪里曉得里頭的人已經(jīng)想歪。他見蘇云落沒再說話,自以為佳人有些接受他了,便繼續(xù)柔聲道:“靈石鎮(zhèn)的冬日極寒,我送給你的暖玉可戴著了?”

  那暖玉早不知塞在哪個角落了。蘇云落還沒從方才的震驚里走出來,是以并不接他的話。

  顧聞白繼續(xù)道:“今兒叫工匠來動工了。你畏寒,我已經(jīng)交待他們,按著我的圖紙做地龍。以后若是你喜歡,冬日可以在那邊住,酷暑則在這邊。你看可好?”

  誰要在那邊住了?蘇云落冷冰冰的腳趾頭卻不由得縮了縮。靈石鎮(zhèn)的冬夜,著實(shí)太冷。若是有地龍,倒是方便。

  外頭不要臉的還在繼續(xù):“我倆都愛讀書,那便做一間大些的書房,里頭多做些柜子,好多放些書?!?p>  “對了,若是以后家中辦詩會,還得開辟一個花園……”

  蘇云落細(xì)細(xì)回想了下,隔壁的院子似乎與她這邊差不多大,拿什么來做花園?不過,她懶得去搭理顧聞白,就由他自說自話。

  烤羊排到底吃多了,又吹著冷風(fēng),說著話兒,口干舌燥的。顧聞白厚著臉皮:“落兒,我渴了……”

  蘇云落繼續(xù)用手帕捂住口鼻,悶聲道:“要吃茶,我這沒有?!彪y不成他以為他說兩句好聽的,她就打開門窗迎接他嗎?那她成了什么了?!

  顧聞白聽著她的聲音,似是有些不對勁,方才柔聲問道:“落兒,你可是不舒服?莫不是天氣太冷,受了風(fēng)寒?”

  總算說到今晚的重點(diǎn)了。蘇云落松一口氣,試探著問:“你今日烤了一日的羊排?”

  “我烤的味道還尚可?”顧聞白才想起今日送羊排來這回事,緊張地追問。

  姑且看在還不算特別討厭他的份上,蘇云落好心提醒他:“約是你今日烤了太久羊排,身上一股羊膻味……”她沉吟了一會,估摸不定,“是不是不新鮮了,有些臭……”其實(shí)何止有些臭,實(shí)在臭得緊,她方才便是聞到臭味才覺察有人在外頭的。他一直躲在外頭,那味兒便一直被風(fēng)吹進(jìn)來,是以不得不用帕子捂住口鼻。

  宛若晴天霹靂!

  蘇云落話音剛落,顧聞白的臉猛然燒起來。羊膻味,還有臭味……若是別人說就罷了,偏生是蘇云落。自己還熏了她半晚……

  饒是顧聞白腦子一向靈光,此時(shí)也攪成了漿糊。太丟臉了,太丟臉了……

  好半響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落兒,今晚你就當(dāng)我沒來過。”

  蘇云落聽著外頭沒了聲響,知他走了。她照舊翻開書,又看起來。然而腦中一片紛亂,回想起方才顧聞白說的話,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來。

  恰好詠雪拎著食盒進(jìn)來,見娘子看著書,捂著嘴兒笑得正歡。她不由道:“娘子可是看了什么喜樂的?”

  她笑道:“不過是看到有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呢?!?p>  詠雪便笑道:“那那人可真倒霉?!?p>  蘇云落但笑不語。不過,被顧聞白這番攪和,自己的心情倒是舒緩不少。

  詠雪將食盒中的桃膠拿出來,擺在小桌上,蘇云落慢慢用調(diào)羹挖著吃。吃了大半,只聽外頭院子里有大狗低吠聲,緊接著阿元恭敬道:“東家,三子牽過來了。”

  蘇云落下榻,從衣架上取了裘衣披著。詠雪撩簾,打了燈籠在前面引著。

  院子里,阿元戴著兔皮帽子,牽著一條黑得油光發(fā)亮的大狗。大狗見了生人,低聲吠起來。因著阿元這個主人在旁,沒有發(fā)號施令,并沒有做出攻擊的動作。

  原來墻被砸之后,蘇云落便問阿元,何處能尋一條大狗,性子較溫順,但若是來人了能作警示的。若是有這樣的狗,可出高價(jià)買來放在院中看家。

  阿元卻說,他自小便養(yǎng)了一條黑狗,名喚三子,很是符合東家的要求。其實(shí)他在鎮(zhèn)上做工后,心中對三子還頗是牽掛。若是東家允許,他不用東家出錢,便能家去將三子牽來。

  蘇云落允了,因而阿元便驅(qū)了馬車,將三子帶來。

  蘇云落讓詠雪從灶房拿了些煮熟的牛肉,丟在三子面前。三子只低頭嗅嗅,警覺地看著她,并沒有食用。待蘇云落點(diǎn)頭,阿元才蹲下身子,將牛肉喂與三子。

  蘇云落很是滿意,吩咐阿元照料好三子,才施施然回到房中。

  詠雪欲言又止。這是,防著顧老師罷?唉,顧老師,千萬保重!

  顧聞白在余家面館里尋到衛(wèi)英時(shí),衛(wèi)英還在吃面。面館快打烊了,面館中的人只得幾人。余家面館的掌柜閑著無事,湊到衛(wèi)英面前說話。見顧聞白進(jìn)來,連忙起身:“顧老師?!?p>  顧聞白頷首:“余掌柜?!?p>  余掌柜的兩個孫子都在學(xué)堂里讀書,余掌柜對顧聞白十分熟悉。顧聞白因?yàn)榍锛?,沒少來店里叫他募捐。雖然顧聞白冷冷淡淡,但在學(xué)問方面沒得說,授課又極為嚴(yán)格,余掌柜對他還是十分尊敬的。

  但見余掌柜仔細(xì)地打量顧聞白,若是平時(shí),便就由他了。但想起方才大糗,顧聞白有些不自在:“余掌柜為何這般看顧某?”

  余掌柜終于打量完畢,才笑道:“今日面館里來了兩位食客,其中有一位說是顧老師的嫡親表哥,是以我才仔細(xì)打量,顧老師與那于老師,雖是嫡親的表親,卻長得不相像?!?p>  “于老師?”顧聞白蹙眉。

  “是呀,那兩位可都是學(xué)堂新聘的老師,怎么,顧老師不曉得?”余掌柜極為詫異。

  顧聞白朝余掌柜展顏一笑,抬腿就出了面館。

  急得衛(wèi)英三口兩口吃完面,擱下銅板,追上自家公子。

  “公子,我亦是去吃面的時(shí)候余掌柜說了才知曉的。”衛(wèi)英一口面還沒有咽下肚,哽在喉嚨里不上不下,不由得嗝了一聲。

  顧聞白終于舍得看他一眼:“吃撐了?那便走快些好消食,回去燒水沐浴?!闭f話間越走越快。

  留下衛(wèi)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茫然道:“難不成公子是要裝扮得煥然一新與表公子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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