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九章、名動京師
夜間的長安，因為宵禁，萬籟俱靜。
一匹快馬從遠方跑來，馬上之人身著已經(jīng)臟得沒形的軍服，頭上戴著一頂帽子，帽子腦勺部分，三支紅翎隨著戰(zhàn)馬的起伏而抖動著。
“北方大捷，快開城門。”
北城的守軍遠遠聽見，用吊籃從城墻上放下一人。
馬到近前，來人也不下馬，將自己的身份印跡等交于吊下之人。
“確認無誤，快開城門?！?p> 大門隨著吱吖的聲音緩緩打開，剛好能容一馬經(jīng)過時，馬上之人催動戰(zhàn)馬就往城中跑去。
“北方大捷，定襄告破，生擒頡利?！?p> “北方大捷，定襄告破，生擒頡利?！?p> 夜間的巡夜武侯聽到此聲，紛紛駐足，立于街道兩側(cè)，雙手抱拳，身體前揖。
待戰(zhàn)馬從身邊路過后，他們同樣齊聲喊起來：
“北方大捷，定襄告破，生擒頡利?！?p> “……”
李二是在睡夢中被人叫醒的。
“陛下，北方大捷，定襄告破，頡利已被生擒?！?p> 李二腦中嗡的一聲，愣了好外，才一骨碌坐起。
“軍報在何處？”
“是紅翎傳捷，傳捷之人此刻正候在太極殿外。”
紅翎急報，除了路上傳訊之人，只能經(jīng)李二之手打開。
“給朕更衣。”
長孫也醒了，不及更衣，下床匍匐于地：
“大唐萬勝，臣妾為陛下賀，為大唐賀?！?p> 隨著長孫的一句，邊上聽到的侍婢皆跪地相賀。
“哈哈哈，皇后接著睡，朕去去就來?！?p> 長孫目送李二離開，心中歡喜，面上卻帶著苦笑。
這個去去就來，估計不鬧到明日晚間都算好的。
李二到得外殿，接過急報，驗看火漆完好，取出一個小刀挑開。
軍報乃是柴紹親手所寫：
“臣柴紹報：臣于八月十一日入駐定襄，折損不滿千人，頡利北逃，于鐵山處被易峰所擒，于急報同日押解回京……，今有突厥大巫娜莎，心慕大唐，望來唐朝圣，此諸多事宜，請陛下裁奪。”
柴紹怕傳令兵講不清楚，徒惹李二不快，所以信中寫得很是詳細。
將自己知道的，甚至還詢問了娜莎和長孫沖，信中復盤了整個征突厥的全過程。
“易峰的軍報呢？”
李二看向傳令兵。
“稟陛下，小人離開定襄時，易校尉還駐留鐵山，接應(yīng)兩位大帥的大軍，并無軍報傳來?！?p> 李二眉頭皺了一下。
突然覺得易校尉三字很刺耳，朕的功臣幫朕雪了渭水之恥，為大唐開疆拓土，怎么還只是個校尉。
“鳴鐘?！?p> 似是想到什么，對著旁邊的內(nèi)侍道：
“你帶一隊人，親去易府，宣朕口諭，命易柏上朝，將其長子也召來?！?p> 李二的語速很快，常伴的內(nèi)侍知道，這是李二心情激蕩的表現(xiàn)。
李二說完就轉(zhuǎn)身去了太極宮，他要親去請李淵。
讓李淵看看，自己才是他最能干的兒子。
“咚咚咚……”
悠揚的鐘聲，自皇宮內(nèi)響起。
皇宮內(nèi)有兩座鐘，一個小鐘用于日常報時之用，大鐘則每逢大事時才會敲擊。
房府。
“老爺，老爺?！?p> 一個侍女走進寢房。
“何事？”
房玄齡一下坐起。
這兩日房遺愛染上風寒，身體不適。
請了孫思藐來開了藥，只說夜間如果不再發(fā)熱將養(yǎng)兩日即可。
他睡前叮囑仆人，如發(fā)熱就算是深夜也要告知他。
此刻有人來叫，他以為是此事，所以有些慌張。
“老爺，宮里的龍鳳鐘響了?！?p> 房玄齡一愣，不是兒子的事。
側(cè)耳細聽，果然能聽到隱隱的鐘鳴。
心中的第一個想法是，李二對他老爹下手了，這鐘是喪鐘。
“響了多少聲了？”
“已有五十多聲?！?p> 房玄齡一下子站起，當即命人著衣。
“多少聲了？”
穿好衣后，他走出寢房，問著匆匆趕來的管家問起。
“老爺，想是大捷，已過百聲?！?p> 大唐喪鐘二十七至三十三不等，邊關(guān)告急則是八十一聲，用于聚將；
只有大捷之聲，足足有一百零八響。
“突厥。”
房玄齡幾乎未加考慮，就知是突厥大捷。
說出后，愣愣的抬頭看天，片刻后才道：
“天??！真讓那小子辦成了，不世之功??！”
恰在此時，房遺直也匆匆趕了過來。
“父親，大鐘響了一百零八響，想是北方大捷?！?p> 房玄齡此刻已恢復了平靜，輕一點頭：
“隨父一起進宮賀喜?！?p> 房遺直不僅有實遣官職，還有李二親賜的伯爵身份。
這樣的大事，就連萬民都要齊聚皇城外與陛下道賀，更不用說他一介官員。
馬車行在路上，大大的氣死風燈上寫著房字。
路上的行人、轎子、馬車見此，紛紛停步，讓于道左。
比老房更高的官職之人，在大唐還真不多。
就算部分人比他清貴，但也沒他的實權(quán)大。
雖是夜間，皇宮內(nèi)燈火皆點燃，亮如白晝。
皇宮中門大開，但每個所進之人，皆是走側(cè)門而進。
今日只有三人可走中門，一是李二，二是柴紹，三是易峰。
李二在宮中，另兩人皆還在北方，開大門只是一種儀式。
房杜兩人幾乎同時到達，剛進皇宮，就被小黃門請進了殿內(nèi)，兩人知道李二有事要議。
李孝恭被仆人喊醒時，仍是不敢相信。
“哈哈哈……”
許久，一陣暢快至極的大笑響起。
“老爺，何事如此高興？”
王妃也被吵醒，披衣而起。
“易峰那小子功成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那懷仁是否安全？”
女人的關(guān)注點明顯不同，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兒子的安危。
女本軟弱為母則剛，古今母親大抵相同。
“老夫還未看軍報?！?p> 壓根不看夫人的臉，雙手一拍道：
“那小子回來，就讓懷仁跟他拜把子，他不拜都不行。哈哈……”
“人呢，還不給老夫更衣?！?p> 太平坊，程府。
老程在聽到第一聲鐘響時，就翻身坐起。
一聲一聲，他自己數(shù)著。
外間來人也被他抬手制止。
當數(shù)到九十聲時，他不再數(shù)，當即下床：
“給老爺我更衣?！?p> “程群！”
剛出門，他就大聲喊起，程群是他的親衛(wèi)頭子，算是孤兒，在程府長大。
“末將在?！?p> “你將府中之人都帶著，趕至易府，給我保護易中丞進宮。路上若遇攔阻之人，報老夫的名號，再不行就給我砍了?！?p> 老程能成為大唐的常青樹，作戰(zhàn)勇猛只是很小的一方面。
他的政治智慧，左右逢源，就是李孝恭、房玄齡等人也拍馬難及，更是甩李靖八條街。
“慢著，如果碰到陛下派人，你們跟著就行。”
老程不確定李二會不會想到易府。
就算沒想到，他也決定等一下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