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救了乞丐錢通的女兒,這是毫無疑問的,連這位從京城來的大夫都說,若是再拖上兩天神仙也救不活這個小姑娘。當錢通看著賈蓉把一包足足好幾兩重的銀子塞到這位大夫手里時,錢通便對著天發(fā)誓,若賈公子愿意收留,便是“?!薄榜R”也做得!
錢通拉著自己的兒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蓉爺,我錢通嘴笨,不會說什么阿諛奉承的大話,您救了小人的孩子,還愿意給小人一條活路,從現(xiàn)在開始我錢通的命就是蓉爺?shù)摹!庇掷约旱膬鹤涌壳埃骸斑@是小人的兒子,錢不厚,還有屋里床上躺著的小人的女兒錢小小,若蓉爺不嫌棄,我便讓他們?nèi)肓伺?,終身伺候蓉爺,還報大恩?!闭f完,摁著錢不厚的頭就要磕下去。
聽了這話賈蓉登時火冒三丈,一腳踹了過去:“告訴你,沒人要你的命,給你一條活路是看著你讀過兩年書,但現(xiàn)在看來你那些書都讀進狗肚子里了。錢不厚,錢小小那是你的孩子,當?shù)模⒆泳褪悄愕拿?,你竟然忍心讓他們?nèi)肱?!如果從今往后你敢再提這樣的話,我便一腳把你踹出去,你接著去街上討飯去!”
錢通滿臉委屈:“蓉爺錯怪我了,這世道艱難,小小還好,女兒家的還能尋謀個好人家嫁了。但不厚若是讓他自己出去闖蕩,又沒有個傍身的本事,早晚餓死街頭,還不如入了奴籍,起碼謀個一生無憂?!?p> 賈蓉見其泯頑不靈,又是恨恨一腳踹了上去:“沒本事就送去學(xué)堂讀書,再不濟找個老秀才讓他來教書,左右用不了幾個錢?!庇种钢疥憗硐玻骸罢茫屵@倆大字不識一個的貨也去學(xué)。”平陸來喜不敢招惹氣頭上的賈蓉,只能苦瓜一樣的臉看著錢通。
“現(xiàn)在趕緊滾下去,把你身上洗干凈再來找我,我還有要緊事安排你去做,做好了銀錢多多,做不好大棒子打趕出去!”
滿臉諂笑的錢通,殷勤回道:“您就放心吧蓉爺!”
賈蓉想吃青菜了,人有時候就是這么不能理解,在某個特定的時刻,會發(fā)瘋似的想要品嘗某樣?xùn)|西,在這個晚冬的季節(jié),并非沒有青菜,不過那樣的菜蔫的沒有絲毫水分,還貴的讓人發(fā)狂。但這種欲望并非沒有好處,歷史上諸多經(jīng)驗告訴我們,人無窮無盡的欲望也是促進人類進步的一大助力。
賈蓉悠閑地躺在太師椅上,青鸞在里屋照顧著錢小小,這妮子對這小姑娘格外上心,晴雯倒是對其沒什么感覺,靜靜地坐在賈蓉身邊繡著手帕,一雙巧手轉(zhuǎn)瞬間便把一只荷花繡在帕子上。平陸,來喜一沒事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耍,這讓賈蓉下定決心得給他們找個老秀才識點字。賈蓉拿起手旁的宣紙,看著上面的圖樣想著還有什么能改進的地方,這可是決定著自己能不能吃上青菜的好東西。
想得正出神時,錢通一聲:“蓉爺。”讓賈蓉回了神,見是錢通,賈蓉把手里的圖紙遞給他。
“你去找些工匠,就在我們后邊的院子里起一間屋子,屋子的樣式就按這圖紙上的樣式弄。”
錢通接過遞來的紙張,大眼一掃滿臉疑惑道:“蓉爺,這是要蓋屋子?不過這屋頂?shù)臉邮讲缓?,怎么是個圓的呢,自古起房屋就沒有這樣的。”
“這你不必管,這造屋子的物料也不是一般的東西,不過得保密,我們可指望著這東西發(fā)財了?!?p> 錢通大手一揮:“那便這般,既須保密,何必找外面那勞什子,我把之前一起討飯的老伙計叫過來,只要蓉爺管飽飯保管給您建的好好的,再隨便打發(fā)個仨瓜倆棗的,這么好的差事沒人會往外漏。”
“乞丐會建房?”
“我的爺,您就把心放肚子里,我那幫老伙計什么木匠鐵匠瓦匠都干過,對他們,只要爺能管飽飯,保管把差事辦的漂漂亮亮的?!?p> “找什么人我不管,只要能干好我交給你的差事,好處自然少不了?!?p> 錢通笑著拱手道:“好嘞蓉爺,我這就去?!?p> 事實證明,當賈蓉看到這群人時,心里還是有點打怵,一個個蓬頭垢面,沒有一個穿的衣裳是完整的,要么少塊袖子,要么卻條褲腿。如果不是有錢通保證,賈蓉打死也不會相信就他們能建出來他圖紙上畫的東西。不過當賈蓉看到透紅的玻璃濃漿從爐子里流到模具里時,心里想到:這可能還真是一幫能人。稍過片刻,模具里的玻璃冷卻下來,紅色褪去,稍帶點青色的方形玻璃顯出形來。賈蓉走上前去觀察透光度如何,卻不知后方的一眾人早已目瞪口呆。
“這么大塊琉璃得好幾百兩吧!”
“可剛才放進爐子里的是一堆......不值錢的沙子....呀!沙子還能造出來這么珍貴的物件!”
一眾人大眼瞪小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謝蓉爺教我們這生財之道?!?p> 這邊賈蓉還沒反應(yīng)過來,錢通一腳踹了上去指著說話的人破口大罵:“你這混賬羔子,給你活計干管你飽飯吃,你還給老子眼饞起主家的東西了。我告訴你們,今天但凡看見這樣?xùn)|西的膽敢有一個往外傳,我打斷你們的狗腿,你們也看見了,蓉爺既愿意教咱們,那便是看得起咱們,信任咱們,既這樣就把蓉爺交給的活計做好!”
賈蓉擺了擺手說道:“沒那么夸張,大家不用緊張這也不是什么多要緊的東西,你們也都看到了就照著這樣做,只要能好好干活,每天不光管飽飯,每人每天干完還能得十文工錢。”
入夜,后院還能傳來叮叮當當?shù)穆曇?,事實證明錢通找來的這群人還是挺靠譜的,傍晚吃過飯賈蓉原以為這個點了都該去休息了,可誰知道人家都沒有休息的意思,吃過飯一溜煙又跑去后院忙活起來,賈蓉攔都攔不住,原因就在于在這群人心里,這頓晚飯吃的實在是太好了,每個人一大海碗的米飯,還有東家親自給每個人碗里乘的一大勺肉加肉湯,配著米飯一口下去,再沒有比這能讓他們更滿足的事了,最重要的是他們竟然能在桌子上坐著吃飯,活了這么多年了,第一次能被別人當人一樣對待,更有幾個吃著吃著哭出來的,把碗一撂拍著桌子發(fā)誓這輩子就跟著蓉爺了,要是賈蓉不收留,恨不得當場撞死在一旁的柱子上,看著情真意切的,賈蓉當即表示,只要把這份差事好好干完就挨個給他們上賈府的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