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摯友
不過一會兒，陳瀾張賢老兩位亦是相繼離了沈昭蕭楓他們?nèi)ィ氡厥峭倦[一面喝酒一面高談闊論去了，不過這二位怕是喝不過那半仙兒。
夜近央，燈半昏，屋外，冷風(fēng)嗷嗷的吹著，
沈昭靠在床頭看起書來，蕭楓則坐在桌子旁玩弄著茶壺。
忽而聽到示隱那穿透力極強(qiáng)的聲音，只聽他扯著嗓門，大聲道：“好一個(gè)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啊老張頭。”
話音未落，蕭楓忙跑出了屋門，想知何事惹得示前輩如此驚聲贊許，他便朝老三位那屋張望著，觀其窗影，只見那老三位皆是笑得前仰后合，連平日里一副雅態(tài)的陳瀾亦是附和了他們來。
罷了，蕭楓喜笑顏開地進(jìn)了屋，可不過片刻，他又背靠木窗低頭思索著，且是微蹙著眉。
沈昭見他如此惆悵，便隨口問道：“你在想什么？”
“我……”他抬頭看向沈昭，神情里滿是過分的擔(dān)憂，繼而低聲道：“江蘺死了嗎？”
此話一出，方才還藏有絲絲笑意的臉，頃刻間沉得不剩一絲，他冷著臉看向蕭楓，繼而沉聲道：“世道澆漓，人心亦是難測，她死了?！?p> 蕭楓忙離了木窗，站的筆直，嗔目且眼眶泛紅，緊握雙拳，重聲道：“誰殺了她？”
相識十年之久，沈昭從未見他如此模樣，記憶里的他，總是滿臉笑容。初相識之時(shí)，他即便受盡他養(yǎng)母的虐待，但他見自己時(shí)也仍是以一張笑臉相迎。
如今的他似是經(jīng)歷的多了，似是逐漸成熟了，心事亦似是隨之重重了。
“沒人殺她。”沈昭冷言道：“她自己找死，明知神劍認(rèn)主，還偏要奪得，最終落得死不瞑目?！?p> “她是暗線，接近你是有目的的?！鄙蛘褔?yán)聲道：“齊煥若帶回神劍，則證實(shí)了陳瀾的欺君之罪，那陳府不日便會被滿門抄斬！”
“你們不懂她，她是有苦衷的?！笔挆鹘松蛘迅?，目光如炬，此刻他宛若一條冷血的蛇，多年交情好似瞬間化為烏有。
他繼而指著自己，朝沈昭怒聲道：“她和我是同類人，同是被上天遺棄的人！”
“你還有我們啊?！鄙蛘逊畔聲?，面朝蕭楓，蹙著眉沉聲道：“這里無人拿你當(dāng)外人看待?！?p> “你們？“蕭楓斜嘴一笑，繼而重聲道：“別人的嘲諷之話對我們這類人來說傷害有多大，別人的關(guān)心對我們這類人來說有多奢侈，你一個(gè)高高在上之人怎會懂得！寄人籬下之苦楚你又怎會懂得！”
此話道罷，他如疾風(fēng)般快步朝門外走去。
“蕭楓！”
他又何嘗不是寄人籬下，似棋子般任張賢隨意擺布，弒父之仇定是要報(bào)的，但不是兵戈相向，那樣必會死傷無數(shù)，他又何嘗不是陷入多難之中。
只是張賢一直所教便是叫他狠心行事，他的本性早已與此融合了。
一想到這兒，他瞬間急火攻心，又加上身中劇毒，頃刻間吐出大量血來。
他抬袖隨意一擦，隨即掀開被子，這便要下床去追蕭楓，誰料兩腿甚為乏力，至床邊沿之時(shí)，竟不慎摔了下去，他強(qiáng)撐著身子爬起，繼而朝門外踉蹌著走去。
出了屋門，見老三所待之屋仍是亮堂著，他便悄聲而行，找了蕭楓去。
他約將張府尋了個(gè)遍，可皆未見得蕭楓，便略低了頭，朝自個(gè)屋子走去。
這時(shí)，他無意間仰望夜空，目光所及，見一人正坐于屋頂，于是他抿嘴淺笑，繼而喊道：“蕭楓。”
蕭楓瞧了他一眼，繼而又凝視著遠(yuǎn)方的樓閣，故意不應(yīng)他。
沈昭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繼而扶著頭跪倒在地，隨后竟斜躺至地暈死了過去。
蕭楓聞聲后忙朝沈昭看去。
“裝的？”他摸著后腦勺喃喃自語道：“不……不像是?！?p> 他隨即起身，從屋頂一躍而下，快步至沈昭跟前去，彎腰將他拖起，再蹲下，令他靠在自己胳膊上，繼而低聲喚道：“公子，公子。”
見沈昭未有反應(yīng)，他遂將其背回了屋中，放至床上后，他又快步跑了出去，叫了老三位來給看看沈昭現(xiàn)時(shí)是怎么個(gè)情況。
張賢陳瀾二位皆頂著張紅臉醉悠悠地進(jìn)了屋，蕭楓遂搬來凳子叫其坐下，這二位若再喝上一兩杯怕是要酣醉了。
示隱倒是一副未盡酒興之樣，大步朝沈昭走去，近了跟前，觀了臉色，把了脈象，繼而捋著胡須道：“暫時(shí)無礙。”
罷了，他面向蕭楓，分別指了指張賢陳瀾二人，蕭楓這便明了他的意思，遂將他二人往他們自個(gè)屋送去。
示隱則離了張府，興許是逍遙去了。
旦日清晨，一睜眼便瞧見蕭楓癱在椅子上睡著，這便下了床將被子為其蓋上。
恢復(fù)得尚佳，走起路來不至于踉蹌了，他便出了屋子。
這時(shí)，一縷清風(fēng)迎面而來，著實(shí)令人心曠神怡。
“公子?！笔挆魃缘椭^，摸著后腦勺，繼而抬頭看向沈昭，輕聲道：“抱歉?！?p> “不必說抱歉，若換做是我，我亦定是如你那般模樣?！鄙蛘演笭柖?，繼而神態(tài)嚴(yán)肅，沉聲道：“記住，我會視你為一輩子的好友?！?p> 話音一落，蕭楓凝視著沈昭，無言以對，眼神中是被感動，被認(rèn)可，被看重這三者相交織后而集聚成的堅(jiān)定。
“凌羽定會好好安置江蘺的，只是……”沈昭蹙著眉，沉聲道：“你不能見她最后一面了?！?p> 蕭楓僅微微點(diǎn)了頭，緘口不言，想他在昨夜便已在心中為那江蘺祭奠過了，且今后亦是定會用一生去懷念她。
少年的初歡喜，便這般葬在了破繭之前。
沈昭倏然憶起凌羽同小圓說過之話，那段荒謬的言論僅可騙騙小孩子，對蕭楓可是不管用了。
……
凌羽是一夜未眠，這日早晨，辟頭便見棺材鋪的宋老板拉了一馬車棺材來了閣中。
見他進(jìn)來，凌羽忙近了跟前，給他搭把手將棺材搬下馬車。
隨后又來了幾個(gè)青年男子，這其中便有那個(gè)將小瑩送去藥所的男子。
昨夜臉上的黑灰已去了，此時(shí)趁著白日光再瞧他，著實(shí)是個(gè)憨厚老實(sh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