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的,誰不睡覺跑來敲門......”
姜逸模模糊糊的睜開雙眼,一根手指頭不想動彈,含糊的嘀咕了一句。
不過身為藥師,他這么些年來也是遇到過這種情況。
有些病人就是半夜突然發(fā)病,急需藥師和郎中的救治。
姜逸稍稍清醒后,揉了揉朦朧的眼睛,艱難的起了床,走下樓去,將大門打開。
由于正值深夜,街道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有陣陣寒涼的秋風(fēng)在不斷吹拂,使得旁邊包子鋪搭建的竹篷不斷擺動。
然而此刻就在藥鋪門前,躺著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她面容倒是嬌美,五官小巧,雙眸緊閉,嘴唇卻是烏黑,玉手緊握一柄長劍。
“這是中毒了?”姜逸輕嗅了一下,除了聞到女子身上的胭脂味和花香味,還聞到了一絲“毒腥草”、“瘴霧花”、“碧鱗蟲”等毒物混雜的氣味。
“毒腥草”可是一種劇毒的藥物,專門長在毒蟾蜍混居的泥潭里,生長周期很長,毒性很烈。
普通人若是不小心被“毒腥草”的毒刺給割到,片刻之內(nèi)就會被毒成濃水。
至于其余幾種毒物,毒性相較“毒腥草”而言,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中了這么多毒物的劇毒卻還沒死,這個家伙也是厲害......
三更半夜的,跑來我的藥鋪,也是有緣,不能見死不救......
姜逸表情古怪,見周圍無人,趕忙將昏迷的白衣女子抱進(jìn)了藥鋪。
“姑娘,得罪了!”
姜逸深吸一口氣,趕忙取出了一包銀針,將白衣女子的袖子挽起,將銀針一根根的刺入到了她的穴位當(dāng)中。
可以看見,當(dāng)最后一根銀針刺入白衣女子凝脂般肌膚的時候,毒性逐漸順著銀針排出體外,使得銀針逐漸變成了黑色。
姜逸趕忙從藥柜中取出了一味味解毒的藥材,開始熬制藥湯。
在熬湯的過程中,他又上樓抱下來一套被褥,其中棉褥墊在了地面上,被子蓋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
當(dāng)然,他還借助了牛皮紙將發(fā)黑的銀針全部取下,重新針灸了一遍。
很快,解毒藥湯熬好,姜逸見白衣女子昏迷,取出了用藥材特制的藥紙。
這種藥紙摸起來很涼,觸感和豆腐花的感覺差不多,是以“金草根”為主材料,經(jīng)過一系列步驟制成的。
其作用也很簡單,若是有病人昏迷,難以喝下藥物,用這種藥紙吸收藥湯,貼在病人身上,同樣能夠達(dá)到效果。
其原因就在于秘制的“金草根”吸收足夠的水分后,會長出能夠刺入皮膚內(nèi)的細(xì)小根須,可以將藥水注射到血液當(dāng)中。
“有些時候真覺得老祖宗發(fā)明的東西就是厲害......”
姜逸感慨般的嘀咕了一句,等到藥湯稍涼,將藥湯倒了一大半在藥紙上。
等到藥紙將藥湯全部吸收,他將藥紙貼在了白衣女子的雙手上。
至于剩下的藥湯,他則是用小藥勺試著慢慢的喂入白衣女子的嘴中。
“中了這么多毒,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能不能活過來就看你的命了?!?p> 姜逸話雖這么說,但對于白衣女子醒來還是很有把握的。
剛才他煲的解毒藥湯名字很通俗,就叫“云劑解毒湯”,不過其中的數(shù)十味藥材卻是珍貴的很。
一副下來就得花上二三十枚銀葉子。
以往云師還在世的時候,就曾說這副藥方是他師尊的祖師爺傳下來的,經(jīng)過數(shù)代的改進(jìn)后,解毒的功效更強。
“不過這位姑娘中毒很深,估計一副藥還不夠......”
姜逸看了眼藥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并散發(fā)出一股腥臭的氣味,自語了一句。
從后半夜開始,一直到清晨卯時一刻,姜逸都沒有閑著。
既要時刻給白衣女子針灸,又要給她熬制解毒藥湯,忙的半夜未眠。
好在成為修道者后,每日只用休息一個時辰,不然這么忙下來姜逸非得累的筋疲力竭。
不過他昨夜畢竟身受重傷,哪怕服了藥物,此時也覺得有些疲倦。
等到白衣女子的情況穩(wěn)定,他就這么抵著柜臺小憩了一會。
或許是受到云師的影響,每次醫(yī)治完病人,姜逸都有一種滿足感,心情也都會放松,故而睡得有些沉。
等到他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睡了一個時辰,到了辰時一刻。
此時街道上已經(jīng)行人絡(luò)繹不絕,都趕著早集,街邊早茶鋪冒著熱騰騰的蒸氣,攤位前坐滿了互相侃大山的百姓。
姜逸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回頭望了白衣女子一眼,見她仍閉著眼,有些頭疼的嘀咕道:
“真是能睡,等會還要去濟世藥堂,也不能把這個姑娘丟在藥鋪里?!?p> 搖了搖頭,他先走出去買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清湯肉面,多找店家加了份蠻牛肉、鵪鶉蛋、鹵蛋、山雞腿、金角豬肉。
姜逸端著面湯回到了藥鋪,聞了口面湯彌漫開來的香味,用藥鋪的筷子夾起湯面就開始吃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剛把湯面端進(jìn)來的時候,白衣女子的瓊鼻似乎抽動了一下。
而這一點顯然也被姜逸注意到了,意識到了有些不對。
姜逸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嘴角微微上揚,端起清湯面蹲在了白衣女子的旁邊。
他用筷子不斷攪動湯面,讓里面的蔥香,油香,蒜香混雜著面香以及肉香,不斷飄向白衣女子。
不過白衣女子剛才的動作似乎是無意識,此刻任憑香味如何濃郁,她都沒有半點反應(yīng)。
怎么沒動靜?莫非剛才是錯覺?
姜逸用筷子一根根的挑起湯面,慢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就這么過了片刻,在他覺得此舉無趣,準(zhǔn)備快速吃完的時候,躺在被子上的蒲鶯鶯突然睜開了雙眼,就這么坐了起來。
她眼神變得幽怨,牙齒輕磨,美眸盯著姜逸說道:“你吃面就不能吃快點嗎?”
其實昨夜,蒲鶯鶯雖然雙目緊閉的躺在藥鋪外,但卻并未徹底陷入昏迷,意識處于模糊的階段。
直到姜逸把她抱進(jìn)藥鋪,她強行清醒了些許意識,當(dāng)時可是心亂如麻,想著若是遇到登徒子,干脆就就咬舌自盡。
但后來意識到姜逸只是給自己解毒,并未有過分的舉動,心中緊繃的弦一下子就松了,整個人陷入了昏睡。
而且她剛才就清醒了過來,只是礙于臉皮薄,以及某些原因,不好意思直接起來。
不過在察覺到姜逸小憩時,她也是悄悄地睜開了眼眸,稍稍打量了姜逸幾眼。
見救下自己的這位年輕人面容俊秀,氣質(zhì)也出塵的很,頓時覺得昨夜自己被抱起也不算太虧......
原本她還準(zhǔn)備繼續(xù)裝睡下去,但姜逸剛才的舉動讓她以為自己裝睡的樣子被發(fā)現(xiàn)。
故而她才心中一橫,不得已坐了起來。
畢竟自從來到西陵城,她也是一天沒有吃飯,再加上昨夜身受重傷,現(xiàn)在肚子也有些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