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憂拿出福祿佩的一刻,呂明江當(dāng)即一愣,這個物件兒他不需要再去鑒定什么了,先前他是親眼看著江無憂撿漏。
只不過他沒想到,江無憂居然把這件玉佩拿出來拍了,看來他和趙天林之間今天是要斗到底了。
但其實江無憂心里倒不是因為斗氣,來拍賣會知道最后這個自由競拍環(huán)節(jié),他就已經(jīng)開始動心思了。
雖說他很羨慕方老爺子那樣可以收藏很多自己喜歡的物件兒,但理想歸理想,現(xiàn)實歸現(xiàn)實。
現(xiàn)在江家四口人住在老宅,連個正經(jīng)的廁所都沒有,三姐又是女孩子,當(dāng)真不方便,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可以賺錢之后,第一個想法就是改善家里的條件。
賣給吳大軍的鼻煙壺的確賺了不少錢,可天州的房價不低,想換一個居住條件,那自然需要更多的錢,所以他肯定要先變現(xiàn)才行。
看著江無憂手里并不算起眼的玉佩,趙天林立馬笑出來了:“這什么?臟兮兮的玉,你別告訴我這是古玉啊!”
江無憂點點頭:“可以啊趙總,還真有一眼?!?p> 趙天林做出鄙視的笑容:“真可以,那我就拭目以待,看看江先生這件拍品能拍出什么樣的價格了?!?p> 孫德年道:“好,既然江先生拿出了寶貝讓我們欣賞,就請禮儀小姐將這塊玉佩拿到拍臺上讓諸位掌眼?!?p> 禮儀小姐拖著托盤走到江無憂面前,讓江無憂將玉佩放在托盤上再拿回拍臺,自然不等于過手。
不過江無憂還沒放,就見鴨舌帽老者走近前,也不顧那些規(guī)矩,直接將玉佩拿了過去看了看。
起初的表情倒是帶著些許玩味,不過很快,他便瞪大了雙眼。
“小子,秦子游的物件兒?”
江無憂一笑:“老爺子您好眼力。”
此時,老者看著江無憂的眼神百般復(fù)雜,欣賞、肯定,還帶著那么一點點驚訝。
“老黃?”
這時,呂明江突然喊道,先前鴨舌帽老者一直悶聲呆著,他也沒注意到,不過這會兒卻是認了出來。
這位姓黃的老者瞥了一眼呂明江,道:“有什么好意外的,沒見過?”
“不、不是,你怎么來了?”
“怎么茬兒?你能來我不能來?”老者顯然沒帶著好氣兒。
“黃良庸,你看你這人怎么這么說話?我又沒那意思……”
“得,懶得和你掰扯,”說著,黃良庸看向江無憂,“小子,這東西你怎么得著的?”
“攤兒上買的,當(dāng)時呂老也在?!?p> 黃良庸瞥了一眼瞥了一眼呂明江,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好玩意兒啊,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說完,他將玉佩放在了托盤上:“要是我就留下了,缺錢???”
江無憂點點頭。
黃良庸一笑,沒再說什么,直接走出了別墅。
不少人都是有點迷糊,也不知道這老爺子是哪路神仙,撂下這么幾句就走了。
江無憂也是一頭霧水,看向呂明江:“呂老,您認識?”
“老朋友了,不,他是個老怪物,脾氣就那樣,不用理會。”
很快,東西拍在了拍臺上,孫德年請所有人上臺掌眼,旋即道:“江先生,既然是您拿的寶貝,那就請您自己介紹一下吧?”
江無憂點點頭,旋即走上臺。
“這是我從一個攤兒上撿漏得來的和田白玉,年份應(yīng)該是北宋元祐年間,鏤空雕刻,中間有一銅錢,下面有蝙蝠,兩邊均為符合當(dāng)時年代的云紋,反邊雕刻有豐直、鄔秧、贈子游、戊辰年夏等字樣?!?p> 說著,江無憂拿起那塊佩:“在下淺見,豐直應(yīng)為委托打造此玉石的人名或字,鄔秧則為北宋時期某地域的名稱,但級別應(yīng)該不大,在縣以下的地名,贈子游,子游二字正為詩人秦觀的字,后面戊辰年夏也正是秦觀為官之時局?!?p> “呂老也曾掌眼,可證明此物為秦觀貼身之物,且不為陪葬品,按照出土后的包漿來看,是熟坑的?!?p> 江無憂說完,在座的人眼睛都綠了,秦觀的佩……這東西的價值可以說難以衡量了,甚至可以說是館藏級的寶貝了。
“難怪剛才那老爺子臨走念那么一段,敢情是秦觀的物件兒,還是貼身佩啊?!?p> “了不得,鬧了半天今兒這場的壓軸寶貝在這呢,哈哈哈,熱鬧了啊?!?p> “哎喲我兄弟居然有這么好的寶貝,簡直……簡直堪稱……”吳大軍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想了半天,道,“堪稱無敵啊!”
“吳哥您快打住吧,想了半天就來句無敵啊……”桑仕文道。
“那怎么了?我兄弟拿了這么個寶貝,還不無敵?兄弟你得知道,古玩什么最貴?沾文人氣的東西最貴,所以文房四寶貴,書畫墨寶貴,這秦觀貼身玉佩啊……”
桑仕文倒吸了一口氣:“那還真無敵了,吳哥,秦觀是誰?”
“不知道?!眳谴筌娨荒樞θ菘粗_上的江無憂,搖了搖頭道。
“咳咳……那估計得值多少錢?”桑仕文趕忙問錢。
“錢?呵呵,反正比我那個霽藍釉的碗兒貴!”吳大軍笑道,此時他心里可是由衷為江無憂高興。
江無憂說完,孫德年看著那塊玉佩,也是滿眼的喜歡:“呂老,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您答應(yīng)?!?p> “嗯?孫總你說?!?p> “呵呵,江先生這塊玉佩我也看上了,但礙于拍賣師的身份……您看可不可以替我主持拍賣,我也想?yún)⒓痈偱?。?p> 呂明江笑了笑,旋即看向江無憂:“無憂,你確定要拍這塊玉佩?這種大小的玉器價格雖然不比瓷器,但年代和背景足可以提幾倍的價格,若是拍價低了……”
江無憂道:“沒關(guān)系呂老,我相信不會低太多,況且就像剛剛黃老先生說的,晚輩也的確是需要用錢。”
呂明江點點頭:“那好吧?!?p> 說完,他走上臺:“江無憂這件秦觀福祿佩就由我來主持拍賣,由于沒有設(shè)置底價,我按照市場交易習(xí)慣來定,這件玉佩的起拍價是五萬元?!?p> 這起拍價并不算很高,如呂明江所說,這種玉器價值比不得瓷器和字畫,所以起拍價自然不會太高。
一般來講,名貴的玉器包括真跡玉璽、新石器時期至隋唐前的全品玉器、極品翡翠或和田玉的工藝品、裝飾品,還有和皇族有關(guān)的玉器記錄,比如具體玉書、玉屏或者皇族權(quán)力人物的玉扳指,都可能拍到大幾千萬或上億,但玉佩作為普通裝飾品價格并沒有那么高。
比如這塊玉佩價格再高,也不能和一塊極品的帝王綠翡翠項鏈去比,畢竟從質(zhì)地方面輸?shù)锰h,玉,最為耀眼的自然還是本身質(zhì)地。
頂多因為玉佩背后的背景故事,可以為它提幾倍的價格,當(dāng)然,對于普通人來講,也就足夠了。
“十萬!”
“我出十五萬!”
“二十五萬!”
很快,叫價便激烈了起來,江無憂懸著的心也算放下了,在他看來,同級別的古玉的拍賣價格大概在大幾十萬到百萬,這塊福祿佩就算翻倍也就到兩百萬。
不過如果能過百,江無憂就知足了,畢竟就可以買一套小戶型讓家里人搬家了。
“兄弟,這東西能到個大幾百吧?”吳大軍道。
江無憂搖了搖頭:“夠嗆,吳哥,這塊佩應(yīng)該到不了那樣的級別,不過能給我媽換個房,我就知足了?!?p> 吳大軍一笑,拍了拍江無憂的肩膀:“放心兄弟,還有哥呢,這套房你換定了!”
江無憂一愣:“啊?”
“啊?什么?你以為你幫哥拍下那個瓷器哥會讓你白忙?”
“吳哥,您可別,那是您的?!?p> “行了行了,跟我就甭說這些了,看看能拍多少再說!”
價格一路上飆,很快就過了江無憂的預(yù)期,叫價已經(jīng)到了一百三十萬。
江無憂會心一笑,天州的房價如果在郊區(qū)的話,應(yīng)該是一萬大幾到兩萬之間一平,加上各種附加的錢,大概可以買一套六七十平的房子了。
雖然也不是很大,最起碼夠自己的媽和姐姐住了,至于他自己和二哥,也可以繼續(xù)住在老院兒里。
想到這,江無憂不禁感嘆,古玩這行當(dāng)真是一夜暴富啊,不過想想趙天林那樣的,要是普通人,也有一夜破產(chǎn)的,或許這一天一地的心跳感,正是這么多行家每天最享受的狀態(tài)。
一旁的趙天林看到桑仕文和吳大軍他們每聽到叫價就興奮的樣子,輕哼了一聲:“一百多萬而已,沒見過世面的窮人!”
蘇嫚卻看向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幾抹鄙視。
“趙總,人家最起碼是賺吧?比你賠了強!”
“嫚嫚,你怎么回事?總幫著外人說話?”趙天林不爽道。
“不好意思,咱倆好像也不是自己人,我只是不喜歡你瞧不起人的樣子,可看看你自己又怎么樣?還是想想七百多萬怎么跟玉緣去解釋吧?!?p> 蘇嫚白了他一眼,其實這也是蘇嫚一直拒絕趙天林的原因。
趙天林人長得算是帥,可心眼當(dāng)真不大,在蘇嫚面前故作風(fēng)度的時候都難以掩飾計較的一面。
“你……”
叫價此時已經(jīng)到了二百七十五萬,這幾乎完全超過了江無憂的預(yù)期,倒是呂明江露出了會心一笑,看來接近了他對這塊玉佩的價值預(yù)測。
“四百萬!”
所有人朝著叫價人看了過去,叫價的正是孫德年。
一口氣加了一百二十五萬……至少在這場拍賣會上,算是豪氣一叫了!
先前孫德年說希望參加競拍,卻一直沒有叫價,看來就等著這一叫了,希望可以一下子定了乾坤。
“呵呵,各位,我一步到位吧,這是我對這塊玉佩的心里價位,如果再有想叫的,我也會讓?!?p> 聞言,呂明江看了看孫德年,微笑點了點頭,這話中的意思他似乎是明白了,孫德年可不是為了真拍,而是直接將價格抬起來,就算別人不叫了,這塊玉佩四百萬也算是合理。
“臥槽,四百萬,四兒,發(fā)了,發(fā)了?。 鄙J宋闹苯颖Ьo了江無憂的肩膀,激動道。
“這位孫總……真是個講究人啊?!苯瓱o憂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