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罰跪
果然,宜妃一張嘴便是來者不善:“方才便是你驚嚇本宮?”
旬玙冷靜地回到:“回稟娘娘,民女方才在小道上賞景,未曾留意到此處娘娘尊駕,還望娘娘贖罪?!?p> “呵?!币隋湫σ宦暎暗故悄苎览X。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宮膽小兒,隔著那么遠(yuǎn)都能被你嚇到。還是說,你想說本宮是在故意陷害你?”
“民女并無此意?!毖_盡量顯得恭敬,卻又不至于諂媚丟了他們薊國公府的臉面。
卻沒有想到,讓宜妃越來越火大的也正是她這樣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本來她的五皇子輸給了皇后的兒子,與太子位擦肩而過就夠讓她慪的了。
現(xiàn)在看到旬玙這樣的表現(xiàn),她只要一想到這就是皇后屬意的未來兒媳婦,就怒從心起。
薊國公府本就是簪纓世家,薊國公更是深受陛下器重,若是他的女兒是個不成器的那宜妃心里還能好受些,可旬玙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個能撐得住事的,嫁給太子后必然是太子一大助力。
為何偏偏被太子得了這樣一個岳家!
宜妃越想越氣,直接摔了一個杯子到旬玙腿邊:“我看你這意足的很!”濺起的碎片劃過她的眉頭,刺痛感令她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眉。
“怎么?你竟還敢皺眉?是對本宮不滿嗎?”宜妃冷哼,“原本你衣著逾制,本宮念你年幼還不想與你計較。誰知你非但不知感恩,還如此不敬于我,看來不給你點(diǎn)顏色瞧瞧,你還真當(dāng)你薊國公府上面無人了!”
她這話實(shí)在誅心,旬玙連忙福身急急道:“民女不敢,民女一家對陛下忠心耿耿,萬不敢有一點(diǎn)逾越。可民女愚鈍,實(shí)在不知衣著逾制在何處,若是卻有錯處娘娘盡管罰便是,民女絕無半點(diǎn)怨言!”
“這可是你說的!你自己犯錯反倒要本宮幫你想?這世上哪兒有這樣的事?”宜妃要的就是她最后那句話,非但如此她還不依不饒地指著涼亭外的說:“你自己去那兒跪著!什么時候想到自己錯在何處,什么時候再起來!”
話說到這份兒上,旬玙不跪不行,但即便跪,她也絕不跪這個傻嗶女人!旬玙挺直腰板站起身,走到宜妃指的那個位置。
“旬姑娘!”愫嬋急忙想要制止她,卻被旬玙一抬手?jǐn)r住,小小的女童此刻卻像是一個成熟的大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傲氣。
旬玙一撩衣擺,面向長秋宮的方向跪了下去,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好,哪怕在御花園繞了半天,她依舊能分辨出來時的方向。若是她真的衣著逾制了,那也該是皇后娘娘罰她,皇后既然都沒有叫她跪,宜妃不過一個妃子,憑什么越俎代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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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見旬玙不置一詞就走出涼亭向著自己指定的地方去了,宜妃還暗腹一句小丫頭想跟我斗?結(jié)果茶盞剛拿起來想吃口茶順順氣,就發(fā)現(xiàn)旬玙背對著跪了下去。
宜妃目瞪口呆地問:“她在跪誰?”那兒有個鬼的人啊,只有一顆樹罷了。
姚太監(jiān)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是腦子轉(zhuǎn)的是真的快,他看了一下那個方向,就明白了。聽到宜妃的問話,支支吾吾地不敢直說,生怕宜妃聽了殃及池魚。
但宜妃一個眼神過來,他也不敢不答,只能委婉地說了一句:“那像是旬姑娘來的方向?!?p> 旬玙來的方向?宜妃腦子一個轉(zhuǎn)彎就反應(yīng)過來了,旬玙來的方向不就是長秋宮嗎?她就是得了消息才特意等在這兒的。
宜妃:好??!這小賤人是在跪皇后呢,她這是當(dāng)面打我的臉?。?p> 宜妃那口氣還沒順下去,就又上來了,她氣的直捋心口,惡狠狠地看著旬玙直挺挺的背影連聲道:“好、好好好!那本宮就要看看,她心心念念地皇后娘娘什么時候來救她!”
……
長秋宮那邊完全想象不到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在遣走一眾小女兒之后,皇后跟下首那些婦人又說了會兒笑,觀了觀她拿來當(dāng)借口的菊花“千丈珠簾”。
然后借口要更衣離開了殿中,又差人將姜夫人悄悄叫了出來。
姜夫人在長秋宮后殿內(nèi),見到了坐在那里的皇后,她上前兩步向皇后行禮,皇后笑盈盈叫起:“薊國公夫人免禮?!?p> 賜了姜夫人座,皇后也懶得再說些寒暄的話,近乎直白地問道:“本宮叫夫人出來,是想問問你,不知你那女兒可有婚配啊?”
一般說到這個程度,這些精明的誥命夫人就已經(jīng)聞弦聲而知雅意了,誰想姜夫人竟然像是聽到了什么嚇人的事情,竟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了身,還是在看到皇后驚詫的眼神時,才裝作理理衣擺,恭敬地行禮回話。
“回稟皇后娘娘,小女……尚且年幼,雖未曾婚配,但成日卻也只知玩樂。加之她自小體弱,太醫(yī)曾說她先天不足得好生養(yǎng)著,臣婦與夫君便也不忍心拘著她,就養(yǎng)成了她一幅跳脫的性子,不知竟驚動了娘娘,實(shí)在是臣婦的失職,還望娘娘恕罪。”
這番話說的皇后都有點(diǎn)傻眼了,她這是……被薊國公夫人拒絕了?
皇后仔細(xì)回味了一下剛才那番話,年幼只知玩樂是說旬玙其實(shí)不學(xué)無術(shù);先天不足自小體弱是說她不好生養(yǎng),可能于子嗣有礙;性子跳脫,是說她不夠沉穩(wěn)鎮(zhèn)不住東宮。所以自己這的的確確是被拒絕了。
不是,為了不做太子妃就把親生女兒說成這樣嗎?做太子妃、未來的皇后是什么天大的禍?zhǔn)聠?,要這樣強(qiáng)烈的拒絕?皇后一時間沒有被拒絕的不滿,反而滿頭的霧水,一肚子的問號。
不過她都這樣強(qiáng)烈的表明不愿了,皇后也不會愣是用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只是面上一下冷淡了下來,不再說話,任由姜夫人跪著。
屋內(nèi)很長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皇后終于開口,說:“既如此,那就先回去吧?!?p> 姜夫人悄悄松了一口氣,說:“臣婦叩謝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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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先后腳的回到了長秋宮,姜夫人先進(jìn)門坐下,她旁邊位置的婦人便立即湊過來悄聲問她:“方才是不是娘娘叫你出去的?!?p> 姜夫人笑笑:“哪有,我那是人有三急?!苯^口不應(yīng)她的猜測。
那婦人還待說些什么,皇后就走了進(jìn)來,她也只好老老實(shí)實(shí)地端坐回原位,還沒等皇后坐下說些什么話,殿外急匆匆地跑進(jìn)一個小宮女,她湊近皇后的大宮女說了些什么,大宮女頓時臉色大變。
等皇后聽完,她的臉色也變得極為不好看:“她怎么會在那里?”
大宮女小聲告罪:“娘娘恕罪,奴婢立刻命人去查?!被屎蠛莺葚嗔舜髮m女一眼。
只是現(xiàn)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她強(qiáng)撐笑顏匆匆地宣布今日賞花結(jié)束,叫宮人送各位誥命出宮,各家的小姐也會派人直接送去宮門口各家的馬車上,然后便帶著大宮女步履匆匆地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姜夫人依稀覺得皇后走之前,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