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封旬樑為世子
薊國公當(dāng)天晚上沒有回來,宮里后來又派了人,說宏正帝將所有大臣都留在宮內(nèi)了。
直到第二天,早朝都結(jié)束了,薊國公才回到家里。
他帶回來了一個消息。
“羌狄異動,朝廷欲派兵平亂?!彼E國公停頓了一下,“我是主將?!?p> 家中主心骨昨天一晚上都沒回家,眼下一回來,家中的所有人也都來了。
聽到這句話,其他人還好,旬玙那股一直鬧騰的她心慌的心,徹底沉了下來。
預(yù)感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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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戰(zhàn)事緊急,圣旨剛下沒多久,大軍就迅速整裝待發(fā),等戶部尚書絞盡腦汁籌備到了第一批糧草的時候,薊國公帶著大軍直接開拔,千里奔襲趕往山河城。
除了旬玙,宏正帝這個選擇,其實在眾人預(yù)料之中。
旬家自旬玙祖父開始鎮(zhèn)守山河城,薊國公更是從小就在山河城長大,是到了后來才回了安陽城,認(rèn)識了還不是皇帝的宏正帝。
后來江山初定,薊國公歸還兵權(quán)于皇室,這才有了旬家長駐安陽城的事情。
但說到底,山河城的將領(lǐng)都是旬家舊部,世上沒有人比薊國公更適合領(lǐng)兵了。
薊國公去山河城的第一個月,還有家書寄回,家書上還會說點玩笑話。
等到了第二個月,家書只是簡短的報了平安。
三個月之后,便再沒有家書寄回了。
整個朝堂都彌漫著一股緊繃焦灼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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旬家下一代還未長成,除了薊國公,下頭幾個叔叔只是占了個閑職,連朝會都上不去。
為了薊國公的消息,旬玙找謝靈均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謝相理解她的心情,默許了謝靈均向她透露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讓她能放一點心。
旬樑也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不是說他從前不夠穩(wěn)重,只是因著這事他變得像個能撐起家業(yè)的頂梁柱了。
經(jīng)此一事,旬樑突然之間意識到,旬家眼下雖然盛極一時,但滿門榮光卻是系于薊國公一人之身,如將傾之高樓,說不準(zhǔn)哪天就倒了。
也是這個時候,旬樑才終于明白,為什么他的父親會毫不猶豫地同意山長的建議,將他送去走科舉之路。
武將一途,終是太過險峻,所有榮光全是拿命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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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仗,打的前所未有的長,原以為只是平個叛,至多不過一兩年便能打完。
但沒想到,這場仗卻是兇險不斷,最遭的時候,前線八百里急報說瓦剌人也派兵加入叛軍大營了。
那一次,薊國公寫回來請糧的奏報上,還附上了另一個請求。
“……臣請奏長子旬樑,為世子。”
宏正帝捏著那封奏章很久,直到奏章的邊角都皺起,才將心情平復(fù)下來,允了這請封。
薊國公府接到這封世子的圣旨時,沒有一個人臉上有喜悅,包括旬樑都白了臉。
宣旨的是宏正帝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趙太監(jiān),他見到薊國公府上眾人的表情,也忍不住嘆息一聲,沒接那個給送旨太監(jiān)的紅封,走了。
人一走,院子里靜默了一瞬,如姜夫人這等聰明人心情沉重,如旬杉這般不明情況但會看眼色的人,皆閉嘴不語。
只有那蠢笨又自覺聰明的人,才會不適時宜的惹人厭煩。
“恭喜大哥了,終于得償所愿啊,以后可就是要稱世子爺了?!毖庩柟謿獾穆曇粼诖藭r響起,正是那蠢笨至極的人。
旬樑反手就是一個巴掌甩到了他的臉上:“閉嘴!”
旬楠捂著半邊臉,一瞪眼就要鬧起來:“你敢……”打我?
“夠了!”姜夫人厭煩地大喝一聲。
院內(nèi)又一次恢復(fù)了平靜,主君不在,家中上下皆由主母決斷,更何況姜夫人積威已久。
姜夫人頭疼的揉了揉額頭,旬玙擔(dān)心地扶著她:“旬楠,禁足自己的院子,除開去學(xué)府外,一步不得踏出院外。”
旬楠不敢置信地看向姜夫人:“母親!”
“我說夠了,你沒聽懂嗎。”姜夫人冷冷看他一眼,那眼神嚇的旬楠不敢再說話。
旬玙沒去理那個蠢貨,對姜夫人說:“母親,我送您回房歇歇吧。”便扶著姜夫人走了。
其余人也紛紛離開,只留下旬楠跟他的生母王姨娘。
旬楠氣瘋了,對著王姨娘大叫:“你看看他!剛封了世子就飄了,竟然越過嫡母來教訓(xùn)我了。真就趁著父親不在,當(dāng)自己是國公府繼承人了嗎?!”
王姨娘對他說的這些都不懂,只心疼的摸著他的臉頰,附和道:“就是,他是個什么身份,不也是個庶出?就他這般情狀,早晚狠狠摔下來。”
拿開旬楠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臉已經(jīng)開始紅腫:“我兒,疼不疼啊?”
旬楠這才后知后覺,疼的嘶嘶作聲。
這母子倆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覺出來,薊國公這封請封世子的奏章,是在為自己的家人求一個將來。
宏正帝答應(yīng)了,更是說明前線情況十分糟糕,他在用這封圣旨告訴薊國公,若你戰(zhàn)死沙場,朕會好好對待你的家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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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仗一拖,就拖了三年多。
再過幾個月,就要到旬玙十四歲生日了。前線也終于傳回了叛軍鳴金收兵的消息,薊國公也要回家了。
旬玙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護(hù)國寺為薊國公祈福。
她的眼睫稍動,將心神從念經(jīng)的投入中抽出:“此話當(dāng)真?”
銀繡點點頭:“當(dāng)真,是謝公子專程派青松過來一趟,說是今日早朝剛到的消息。”
旬玙這才長抒一口氣,三年來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她抬起頭,看向面前悲憫淺笑的本師佛像,誠心地垂下眉眼道了一聲:“阿彌陀佛?!?p> 這三年里旬玙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她從一個無神論的唯物主義者,變成了一個還算虔誠的信女。
謝靈均對此曾經(jīng)好奇不已,問她說:“你不像是那種信神佛的人。”
旬玙說:“從前想要的都能得到,生活順?biāo)欤匀粵]必要信。而今所求非人力可及,就只能信了。期盼著自己的祈福,可以讓關(guān)心的人平安歸來?!?p> 謝靈均明白,她是在說薊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