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他醒了
以前趙家兄妹所謂的“進山”，也就是在鹿山的外圍轉(zhuǎn)一轉(zhuǎn)。除了撿幾根柴火，挖幾顆野菜，也找不到什么好東西。
想要采菌菇，就得進深山去。
對此，趙滟蓉表達了強烈的反對意見——上次大姐失足落水差點沒命的事，她還記憶猶新呢！
她反對歸反對，可趙滟凝會聽嗎？
在妹妹的嘮叨中，趙滟凝已經(jīng)讓大寶背上了背簍，拿上了小鋤頭，準備出門了。
趙滟蓉見攔不住了，干脆說：“我跟你們一起去?！?p> “你留下做飯，等我們采了菌菇回來加菜?！壁w滟凝不由分說，就將抱著大寶大腿的小寶給扯了下來，塞到二妹的懷里。
“大姐，大姐……大寶，你照顧好大姐，別讓她摔著了?！?p> “知道啦！”大寶回過頭，一邊倒退著走，一邊揮著手說，“我會看好凝兒的，不會讓她摔著?！?p> 還是甘草的時候，趙滟凝每次回到甘家老宅，就會被叔伯兄姐帶進山去采藥。每次進山，就會在山里待上好幾天。
中草藥嘛，人工種植的總還是比不上野生的，為了找到良藥，荒野求生是每一個甘家兒女的必備技能。
所以對趙滟凝來說，在這種非原始森林的山群中呆幾天，真不算多危險的事。
這不，她帶著大寶在山里轉(zhuǎn)了一圈，也就個把小時，就采了一堆的野山菌回來。
大寶全程緊跟在她身后，還順便撿了不少柴火。
兄妹兩人滿載而歸，就看到了坐在大門口翹首以盼的三妹趙滟蘭。
趙滟蘭也看到了他們，立馬就撲了過來：“大姐，大寶，你們終于回來了?！?p> “回來了?！壁w滟凝摸摸她的腦袋，然后變魔術(shù)似的從她腦袋上拿下來一串紫黑色的野果，“給你的?！?p> “這，這是什么啊？”趙滟蘭盯著姐姐手上帶刺的像迷你葡萄的果子，一臉的疑惑，“可以吃嗎？”
提到吃，大寶就興奮了起來，搶先回答：“可以吃，好吃，酸酸甜甜的。”
趙滟凝說：“這個叫‘刺泡’，是一種野果，不能久放，趕緊拿去吃了。不過得洗過才能吃?！?p> 她說著，又從大寶背后的背簍里拿出來好幾串。
“好誒！大姐真厲害?！壁w滟蘭說著，就要往院子里跑，跑了幾步才想起來什么，轉(zhuǎn)身說道，“對了大姐，那個人醒了。”
“這么快就醒了？”趙滟凝愣了一下，然后一邊松開綁住袖口的絲帶，一邊朝著自己臥室的方向走去，“我知道了。我去洗漱一下，一會就過去。你們把菌菇送去廚房給蓉兒?！?p> 住在山里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缺柴火。想洗澡的話，隨時都有熱水。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趙滟凝這才不緊不慢地朝客房走去。
其實比起昏迷，少年醒過來后的麻煩反而更大——他的身份，就是一顆隨時可能會爆的炸彈。
趙滟凝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yīng)該盡早將人送走。
進了跨院后，趙滟凝放輕了腳步聲，慢慢靠近房門。房間內(nèi)安安靜靜的，聽不到一定點聲音。
奇怪。
王晃不是在里面嗎？依照王晃對齊人的痛恨，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刀光劍影、劍拔弩張才對吧！
怎么會這么安靜？
不會是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結(jié)束了吧？
想到這里，趙滟凝急忙抬手去敲門。
“篤篤篤”三聲后，屋內(nèi)傳出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請進?！?p> 聲音暗啞，聽著年紀不大的樣子，應(yīng)該是那個少年。
趙滟凝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就看到一直躺著的混血少年正靠坐在床頭。
旁邊，王晃正在給他把脈。
這還是趙滟凝第一次看到少年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大，歐式大雙眼皮，顏色淺淡，水汪汪的如琥珀一般，很漂亮。
果然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之前閉著眼睛的時候不覺得，如今四目相對，更加覺得這小孩靈動可愛。
趙滟凝正思考該如何來個自我介紹呢，王晃就扭頭看了過來，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立馬起身，沖著她躬身作揖：“師傅?！?p> 趙滟凝點點頭：“怎樣了？”
王晃一臉喜色：“師傅妙手回春，他這條命是保住了。”
“那便好。”趙滟凝說道，“蓉兒已經(jīng)做好午飯了，在花廳擺飯，你先過去吧！我和他單獨談?wù)?。?p> “是，弟子告退?！?p> 王晃離開后，趙滟凝上前幾步，走到了床邊，低頭俯視靠床而坐的少年，含笑不語。
雖然看上去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但趙滟凝可不敢真的將他當成普通孩子看待。
那日手術(shù)時，他能硬生生抗住割肉刮骨的疼痛，一擊得手，將她挾持做人質(zhì)。這份城府和心智，別說普通孩子了，絕大多數(shù)的成年人都沒有。
在趙滟凝沒有絲毫收斂的注視下，少年被她看得紅了臉，微微垂下眼眸，問：“是姑娘救了我？”
“是我救了你，這話我說過。你也應(yīng)該記得?！壁w滟凝并不打算跟他打啞謎，她要速戰(zhàn)速決，“如你所見，我們這里窮鄉(xiāng)僻壤的，我們家又離群索居，沒人知道你在這里。我不知道你是誰，我……”
“我叫景元，我父親是齊人，我母親周人，我是因為邊境戰(zhàn)亂才隨家人一起逃到周國來的。結(jié)果在進入郁蒼山地界的時候，遇到了山賊。”
“……也不想知道你是誰?！?p> 被少年一通搶白，趙滟凝最后這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場面有點尷尬。
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