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走水了
趙滟凝帶著妹妹和景元剛從樓上下來，就看到了正往這邊跑的趙滟凝。
她神色慌張，身上還沾著血，看到趙滟凝，就撲過來抱住了她：“大，大姐，出事了。”
“你先喘口氣，慢慢說。”趙滟凝一邊幫她順氣，一邊說，“姨娘和大寶、小寶呢？你怎么一個人過來？”
“大寶……”趙滟蓉壓低了聲音，渾身顫抖著說：“大姐，大寶殺人了?！?p> 趙滟凝沉下了臉：“確定死了嗎？”
“已經(jīng)沒氣了?！壁w滟蓉顯被嚇得不輕，卻勉強保持著鎮(zhèn)定，“剛剛他要跑，也不知道怎么掙開的繩子，大寶看到了就一棍子揮過去，砸在了腦袋上，人就沒了。大姐，怎么辦??？”
“我先過去看看。”趙滟凝說，“你帶著蘭兒跟在后面，也別靠太近，別讓她看到。一切有我，我不會讓大寶有事的?！?p> 碰到這么大的事，趙滟蓉早就沒了主意，所以第一時間就來找大姐。見趙滟凝有條不紊地拿主意，立馬就將妹妹抱在了懷里，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
“東籬別院”并不算多大，從內(nèi)院到跨院，走過去也才一兩分鐘的路。
這一兩分鐘里，趙滟凝總算是整理好了思路。
所以，在看到手足無措的楊姨娘，和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的大寶和小寶時，她很淡定地說：“沒事的，你們不要怕，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p> 楊姨娘抓著她的手：“大小姐，人是我殺的，不關(guān)大少爺?shù)氖?，你把我送官吧！不要讓他們把大少爺抓走?！?p> “姨娘?！壁w滟凝將她的手掰開，“我說了，接下來的事交給我處理。你去點一個火把過來?！?p> 楊姨娘問：“大小姐要火把做什么？是要下山嗎？還是要讓大少爺連夜逃走？”
“不行啊！不能逃?！壁w滟蓉說，“就算是逃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沒有路引，哪里都不能去，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當(dāng)野人，那還不如死了的好?！?p> “我們不逃?！壁w滟凝說，“來不及解釋那么多了，姨娘，你先把火把給我?！?p> 楊姨娘習(xí)慣了服從命令，哪怕此時的她大腦早已宕機，還是以最快的速度點了個火把過來。
趙滟凝接過火把，就開始四處點火。
楊姨娘慌忙抱住了她：“大小姐，你這是做什么??？再怎么著，也不能把房子點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地，要是再沒了房子，就真沒活路了。”
“我這是在救大寶?！壁w滟凝示意大寶將楊姨娘拉開，“這種畜牲，不值得大寶以命抵命，更不用你去給大寶頂罪。他是被木棍敲死的，不如制造一場火災(zāi)，造成他殺人放火卻害人害己，自己被房梁砸死的假象。”
“不妥?！本霸f道，“一旦仵作驗尸，便會發(fā)現(xiàn)他鼻腔內(nèi)部沒有灰塵，謊言就會被戳穿?！?p> 趙滟蓉不解地問：“為什么？”
趙滟凝說：“因為這人要是困死于火場里的，會隨著呼吸，吸入大量灰塵，氣管也會被熱氣灼傷。如果驗尸后，發(fā)現(xiàn)呼吸道是干凈的，就能證明房子燒起來之前，他就已經(jīng)死了。”
景元問：“既然你知道，為什么還要這么做？你知不知道，如果只是誤殺一個匪徒，你大哥未必會被重判。可你掩蓋罪行，一旦被發(fā)現(xiàn)，你會是什么后果？”
趙滟凝反問：“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大哥要是進了牢獄，他焉有命在？好了，你不要再勸了。我不會讓仵作有機會驗尸的?！?p> 面對景元，趙滟凝少了幾分對待家人的耐心，語氣便有些不耐煩。
景元見狀，也不好再說什么。
見趙滟凝還要點火，楊姨娘撲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大小姐，人是我殺的。真的。你別燒房子了。你把房子燒了，這以后住哪啊？大小姐，我賤命一條，不值得為了我把房子都燒了?！?p> “姨娘，就算沒有了這做別院，我們也不是一無所有。我們不是還有包子鋪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姨娘，你起來。”趙滟凝見勸不動，只能朝大寶說，“把姨娘拉走?！?p> 大寶聽話地應(yīng)了一聲，將楊姨娘拖到了一邊去。
沒有了阻礙，趙滟凝帶著景元和趙滟蓉，很快就將整座院子都給點燃了。
“東籬別院”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燒起來之后，熊熊大火好幾里之外都能看得到。
很快，下面的十里莊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一邊奔相告走著“走水了”、“快去救火”，一邊提著水就往山上跑。
天干物燥，一旦火勢蔓延，別說燒光一個“東籬別院”不費什么功夫，就是山下的十里莊，乃至山另一頭的鹿山縣城都要遭殃。
所以大家救火，絕對是積極而不遺余力的。
沖在最前面的，是離得最近的邱大娘，和負(fù)責(zé)指揮的村正張大富。然后，便是看到火光，立馬就掉頭回來了的王晃。
邱大娘和王晃，也不顧熱浪襲人，悶頭就要往里面沖。幸好被旁邊的村民給攔了下來。
“我?guī)煾颠€在里面，快放我進去救人……”
“大姑娘對我們母女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見死不救……”
“火這么大，你們進去了也是送死?！?p> “你們別鬧了，趕緊幫忙把火滅了，說不定人沒事呢！”
“這么大的火，人在里面怎么可能沒事……”
眼見著就要攔不住了，烈火里面突然沖出來了一群人。
跑在最前面的，就是背著小寶，裹著濕被子的大寶。
斷后的，是趙滟凝和景元。
“別吵了?！壁w滟凝剛從火場出來，就扔掉了濕被子。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沁濕大半，她整個人都在抖，“我們沒事。”
邱大娘推開抱著她的人，慌忙走過來問：“大姑娘，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走水了？我們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趙滟凝說：“就你們前腳走后，后腳就偷偷溜進來了幾個匪徒，又是放火，又是……”
說到這里，她話語一頓，改口道：“我住的閣樓那邊還捆了三個匪徒，這會也不知道燒死了沒有。大娘，他們要是燒死了，這，這不怪我吧？”
“三個？”邱大娘失聲尖叫，“你，你沒傷著吧？”
趙滟凝正要回答，旁邊一個人卻問道：“匪徒怎么會捆在大姑娘的閨閣里？這匪徒都是男的吧？大姑娘沒吃虧吧？”
聽上去像是關(guān)心的幾句話，其實惡意滿滿。
趙滟凝心頭冷哼一聲，卻還是如了她的愿：“當(dāng)時我在洗澡，也沒有看清。幸好這位小少俠及時出現(xiàn)，救下了我?！?p> 她說著，指向了一旁的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