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仙背地里罵罵咧咧的從大殿里出來,錦囊在手里甩著,既然不喜歡這里那東西到手以后不來便是了。
她一邊搖著頭一邊從臺階上往下走,眼看著落霞漸漸散開,稍晚些還要回玉春樓去探探案子進展,她腦中彼時充斥著那尸體的模樣,絲毫沒注意到面前人迎來的目光。
“王妃也來這里燒香拜佛嗎?”一聲清冷的聲音勾回了靈仙的思緒,不遠處,梔子樹邊,一位身著玉色羅紗裙的婦人好似天女下凡一般的笑看著心不在焉的靈仙。
落海安?靈仙迅速打量了一遍她的打扮,這樣子可不像是個高貴的太子妃,倒更像是個書香門第的新媳。
落海安同落玉兒有三分相似,兩姐妹在宮里各負盛名,落玉兒本就不像個凡塵女子,這落海安據(jù)說落更是個冰山美人,聽說自嫁進宮里從沒人看她笑過。
可靈仙每一次見到她,她都是這般的笑顏。
“太子妃今日也來求神拜佛?”靈仙笑道,待走近了才敢這樣問起,且聲音卻說的極小,生怕給落海安惹了麻煩。“怎么自己一個人?”
落海安點了點頭,她面容姣好,肌膚如雪,雙目猶如一泓甘泉,氣質清冷高貴,自有顧盼生姿的意思。
靈仙看的出神呢,心中連連罵那太子爺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如何娶來這貌美如花的女人。
“家父生了重病,作為女兒特意來為他求福,帶人多了反而擾了清凈。”落海安款款說道。
靈仙輕笑點頭,落海安的父親不就是落玉兒的父親嗎,不知道玉兒姐姐知不知道丞相病了的事。
“不知丞相是得了什么?。俊办`仙湊前問道。
落海安本還是一片笑顏,聽了這話,臉色卻是一僵,緩緩地垂下了眼簾。
見狀,靈仙方知自己問了別人家的私事,許是病情難說,才讓落海安如此尷尬。
“是我多嘴了,太子妃不要見怪才好?!膘`仙笑嘻嘻的拍了拍嘴巴,趕忙給落海安道歉。
落海安流霜眸中似有萬般無奈和苦澀,卻只是轉瞬即逝,靈仙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這落海安果然性情和落玉兒大有不同。
落玉兒像她娘所說一般是一匹野馬,可她終究愛恨分明,公私分明,讓人一眼看透。
而落海安像是一朵云,讓人抓不住,摸不著,你不知道那股風會把她帶到何處。
落海安自與靈仙一面之緣便心中生了歡喜,她從不認為自己比別人聰明伶俐,可世間萬事萬物卻都入不了她的眼,她看不透的也不想看透,可唯有對著靈仙,她卻覺得似曾相識,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靈仙真的很像一個人。
正想著,落海安低眉正巧看到了靈仙手里顏色鮮艷的錦囊,倒是玲瓏秀氣的模樣,抬眸笑問道“這是何物?”
靈仙順著落海安的眼睛,看到自己手中的錦囊,她好似想起什么,趕忙遞到了落海安的手中,說道“這是我今日在這廟里求來的錦囊,據(jù)說可保佑佩戴者長命百歲,福壽康寧?!?p> 靈仙本著說服別人想說服自己的道理,沒有說是重金買來的,只說求來的更顯心誠。
“哦?”落海安一聽倒是有了興趣,眼波流轉的看著手中的錦囊,“果真是繡的好看,待我也來求一個?!?p> 兩人歡笑一陣,靈仙看著日頭徹底要落了下去,彼時心中還惦念城中繡坊查的如何,難免有些心不在焉。
落海安是個玲瓏剔透的,早看出了靈仙別有心事,輕笑說道“天色漸晚,我還要為父親求個平安符,就不打擾王妃了,等改日我們再敘。”
落海安抓了抓靈仙的手,將錦囊塞回了她的手中,靈仙的雙手因為碰過尸體變得冰涼。
靈仙輕笑,手上卻一怔,待轉身目送了落海安離開,她才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到剛才一瞬間她的確是看到了落海安錯愕的神情,可心中卻十分的不明白,難道是自己的手碰了尸體太涼了冰到她了不成。
另一邊廂,玉春樓的雅廂里,段無雪卸下了江湖裝扮,像是來聽曲的看客一樣,側臥在地上欣賞著司樂的琴音。
唰的一聲,門被打開,司樂琴音被這驚擾一頓,怔怔的看著這個毛手毛腳的丫頭,他實在不能相信這樣毛躁的女子竟然是個仵作好手。
“舍得回來了?”段無雪直起身子,絲毫不介意琴音被打斷,他一頭烏黑的秀發(fā)像是銀河一般散落在背后,看來開個玉春樓對段無雪來說果然是一箭雙雕,又可以辦事又可以怡情。
哎,這兩個恩公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啊,靈仙甚至懷疑當初她的消息是不是聽錯了,許是她報恩報錯了吧,畢竟市井流傳的也未必是真的。
“春眠還沒回來嗎?”靈仙環(huán)繞屋子一周,撇嘴問道。
話音剛落,春眠便一身紅衣閃過,從屏風后面的通道竄現(xiàn)出身來。
靈仙瞪大了雙眼,這屋子里面竟然處處是地道啊,這玉春樓果真是機關重重,敵人若是進來還真是有去無回。
“查的怎么樣?”段無雪將沏好的龍井穩(wěn)穩(wěn)倒了四杯。
靈仙邁著蓮花步,輕移到了段無雪的身邊舉起茶杯便一口飲下,毫無客氣的意思,段無雪抬眸一笑也不計較,這玉春樓猶如他真正的家一般,但凡能進來的人不是敵人便是家人。
如今靈仙既然已經(jīng)入樓,她既是段無涯的人,又是玉春樓唯一的女子,自己關照一些也是應當。
春眠見靈仙沒干什么都如此不客氣,自己跑前跑后的更加不服氣的拿起了杯子一飲而盡。
“城里的繡坊都查過了,沒有人家丟過繡女?!贝好咭贿呎f著一邊白了靈仙一眼,她出去玩去,折騰了自己小半天,還什么都沒查到,這結果委實讓人憋悶。
段無雪抬頭看了看靈仙,沒有一絲鄙夷,只笑道“認栽了?”
靈仙看著段無雪,口中呢喃著“這不對呀。。。。”
司樂手中輕弦一撩,一陣悠揚響起,似是能安穩(wěn)人心一般,待琴音沉寂,他說道“別急,許是有我們沒發(fā)現(xiàn)的地方?!?
滴溜圓
落海安這個人很復雜,復雜到我越寫越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