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好難哄哦(1)
聽到小李子的話,許蔚然腦海里閃過江湛軒那晚淋了一場雨的狼狽,他渾身都濕透了,一襲黑色的風衣緊貼著他的身軀,褲管滴水,腳踝蒼白。
指尖無溫,唇無血。
額前碎發(fā)寒,眸色冰冷。
她的心一緊,把醫(yī)藥箱翻得亂七八糟,從最底部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
油門一踩,直接駛出大門,如劍出鞘。
梁媽聞著那股汽油味,扇了扇鼻子,夫人這都還沒成年,萬一出事了怎么辦?這倆夫婦,真是一個也不讓人省心。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扣”!
“扣”!
“扣”!
“進來?!?p> 門一開,江湛軒的眼皮一抬,只見許蔚然腳上蹬著雙白色拖鞋,身上穿著一套粉色兔耳朵睡衣,微卷的頭發(fā)此時風中凌亂,呆毛亂竄。
她呼吸得很急促,胸脯一起一伏,一雙大大的眼睛濕漉漉的。
江湛軒眸色伸了幾許,喉結(jié)一緊,眼神掃向手中的文件,咳了幾聲,聲音夾雜著幾分沙啞,十分清冷,:“你來做什么?”
許蔚然搖了搖手中的小瓷瓶,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小李子剛剛跟我打電話,說你快死了。我來救你的命?!?p> 江湛軒手里的鋼筆一頓,干凈的白紙瞬間被墨染濕了一圈。
半晌,他濃密的眼睫毛撲朔了幾下,淡道:“我沒事?!?p> 緊接著,他就咳了幾聲,在偌大的辦公室里顯得極為蒼涼。
“還嘴硬!明明就病得不輕,還要硬扛!工作比命都重要嗎?把這個小瓷瓶里的藥丸吃掉,快點。”
許蔚然倒了杯溫水,把小瓷瓶遞給江湛軒,奶兇奶兇地說道。
江湛軒的眼神冷冷地掃了一眼許蔚然,淡道:“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資格管我?這里沒你什么事,出去?!?p> 許蔚然氣得就要摔門而走,可一回頭就聽見江湛軒一陣猛咳。
她聽得一陣害怕,又折了回去,把溫水和小瓷瓶推到他手邊,強硬地命令道:“我最后說一遍,吃掉。”
江湛軒頭也不抬,大手一拂,在合同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張揚恣肆。
“啪”的一聲,玻璃杯和小瓷瓶全部摔碎在地,白色的藥丸在地上的溫水里滾了幾圈,徹底不能吃了。
許蔚然原地怔了幾秒,望著江湛軒冷酷的側(cè)臉,自嘲地笑了笑,隨后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冷冷清清,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見許蔚然出來,小李子連忙跟上:“夫人,九爺他肯吃藥嗎?”
許蔚然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是我什么人?我憑什么要管他的生死?”
小李子急了:“夫人,九爺是你的未婚夫,你可千萬不能坐視不管啊!”
“反正我又不會跟他結(jié)婚?!痹S蔚然說完,繼續(xù)往前走。
小李子連忙跑到她前頭,將她一把攔?。骸澳恪阏咀。 ?p> “讓開?!?p> 小李子連忙抱住許蔚然的小腿:“夫人,你是有所不知啊!九爺再這么拼下去,真的會吃不消。上次他去國外談商務時,原本四天的行程硬生生被他壓縮成兩天,又由于倒時差的緣故,他的睡眠一直跟不上。一聽到你夸他聲音好聽,他就立馬飛了回來。結(jié)果第二天,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整個人就搬到了公司……”
許蔚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軟了,連忙止住小李子:“這關(guān)我什么事?”
小李子吼道:“俺來個娘類!你勸一下九爺會死?。 ?p> 許蔚然點點頭:“還真會死?!?p> 小李子絕不肯善罷甘休,死皮賴臉地纏著許蔚然不放:“夫人,你是不是被九爺氣了出來?唉喲!你可千萬別把他的話當回事!他這人就是傲嬌,嘴上說著不讓你去,實際上心里老期望著呢!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抱著你的小腿不放?!?p> 在小李子軟磨硬泡之下,許蔚然實在是沒轍,拿好藥丸再一次踏進江湛軒辦公室。
再怎么說,這事她也有責任,江湛軒誤會她,正在氣頭上,也情有可原。
剛剛她不過是被江湛軒的話嗆住了,面子上過不去。這回小李子給了她個臺階下,她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氣來得快消得也快,倒也愿意把整件事跟江湛軒說清。
而此時,方雨雯正坐在江湛軒的對面,微笑著說道:“九爺,這是我剛剛做的巧克力酒釀櫻桃蛋糕和卡布奇諾,你嘗嘗?!?p> 江湛軒的視線掃到站在門口的許蔚然,隨即不動聲色地收回,他點了點頭。
方雨雯用勺子舀了一勺蛋糕送到江湛軒嘴邊:“你繼續(xù)忙,我喂你吃?!?p> “嗯?!?p> 江湛軒吃下那勺蛋糕:“味道挺不錯,很香甜?!?p> 就在下一秒,江湛軒感覺臉上被一些軟軟輕輕的絨毛擦過,他心底一顫,視線從文件上挪開,發(fā)現(xiàn)許蔚然就站在他的旁邊,嘴里含著他吃過的那個勺子,方雨雯一臉錯愕。
看樣子,許蔚然是趁人不備,直接湊了過來,把方雨雯原本要喂給他的蛋糕搶著著吃了。
江湛軒深褐色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許蔚然嘴里的那個勺子,心底的陰郁消散了不少。
緊接著,許蔚然就吐了吐舌頭:“香甜個屁!這蛋糕又不好吃?!?p> “方雨雯,你知不知道江湛軒現(xiàn)在生病?不能吃蛋糕和咖啡。他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你想害死他?我還有點事跟江湛軒談,你趕快拿著你的東西走開。”
江湛軒聽到“他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這句話,突然有點想笑,不知道小李子這小子在許蔚然前面都說了些什么。
方雨雯扭頭過來:“九爺……”
江湛軒淡漠地看向她:“你走吧,我跟我夫人有點事要談?!?p> 許蔚然懶得理方雨雯,直接把她推了出去,一把將門鎖上。
簡單粗暴。
沒得商量。
她轉(zhuǎn)身抽了把椅子,坐到江湛軒旁邊,把那天在蕭遠家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江湛軒看著她一張一合的紅唇,抿了抿自己的薄唇,深褐色的眼眸一圈一圈地升溫,在不知不覺中靠許蔚然越來越近。
許蔚然說完后,見江湛軒看著她,沉默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以為他還沒消氣,便說道:“是不是我把把方雨雯的蛋糕給趕走了?現(xiàn)在你生病,不能吃。改天我親手做個更好吃的給你?!?p> 江湛軒望著她的眸色深了幾許,眼眶有些猩紅,嘴角動了動。
許久,半句話沒說。
許蔚然納了個悶,不會吧!她都解釋清楚了,為什么這廝還在生氣?
她腦海里忽而回想起尤小云的話。
她看著江湛軒有些蒼白的薄唇,緊張地舔了舔自己紅潤的小嘴,忐忑不安地眨了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把手心的汗往粉色睡衣上擦了擦,將毛茸茸的小腦袋湊近江湛軒。
一厘米,再近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