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鶴頂紅
鳥籠中心的一棟老式房屋，是這十幾棟被魔改的建筑中格局最為宏大的，一共三層，幾乎是全木制的結(jié)構(gòu)。
平日里，只有醒醐的高級成員才能使用，和別處幽暗的環(huán)境不同，墻壁上掛著的一排排火燭如同海洋。
二樓的某處一直傳出“劈里啪啦”的細碎聲音，非常時刻再也沒有人在意什么規(guī)矩，不知哪個闖入此處的沒頭蒼蠅把墻上的火燭打翻了。
火焰如同夜晚狂歡的精靈，正在緩緩擴散著，一直不管的話，或許很快整棟樓都會坍塌。
但是頂樓，獨坐窗臺之上的鶴頂紅并沒有任何去管的意思，他的眼睛半閉半睜，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他真的累了，到頭來也沒有找到胡高的影子，眼下說什么也來不及了，他一直以為那些人已經(jīng)把自己這樣的小人物給忘了，卻沒想到這一天仍舊會到來。
面對結(jié)局吧，如果曾經(jīng)的冤家們真的鐵了心要找上自己的話，逃跑是沒有用處的，不如先讓自己的手下們沖出去，萬一他能活下來呢？
他的口中輕輕哼著歌，那是河賴的民謠，每個母親都會在夜晚輕唱，好讓懷里的孩子進入安睡。
躺在母親懷里的時候，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今天這樣的人。
皮鞋踏上木板的聲音在鶴頂紅背后響起，身穿捕快衣服的江瀾緩緩走進了這個房間。
看到當時對抗的情況他就基本判斷出來，醒醐中的那為天賦者要么已經(jīng)跑了，要么還在里面。
于是他便想著潛進來一對一地談?wù)?，這樣就不用顧及江瀾的面子，說不定還能直接把人給收編了呢，楊天心能給的待遇肯定不是一個盜賊團能想象的。
說實話他花了不少力氣和運氣才找到這家伙的所在。
“你來了？”鶴頂紅連頭都沒有回。
“嗯？”江瀾心頭一愣。
自己是來找他的沒錯，但是為什么鶴頂紅卻像是等自己很久了一樣？
難道說他的計劃早就已經(jīng)被知曉了，并且鶴頂紅有著絕對的自信擊潰自己，才會在這里等著？
江瀾的心中不禁有些緊張，他的手下意識地按在了劍柄上，整個人像一張繃緊的弓。
“不用這么著急嘛。”鶴頂紅緩緩站起身來，他的手里握著劍，“我只想知道，真的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了么？我對你們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p> 江瀾一聽，猛然驚覺這人不光是知道了自己要來找他，還連楊天心想要獲得天賦者的事情都一清二楚，果然是名非常強力的天賦者么？
但是為什么他的語氣聽上去卻這么軟，難道說，在他的認識中，渭雨的守望者實力是高于他的？
既然這樣，江瀾決定干脆強硬到底，說不定這樣也能直接把人給拿下了呢。
“你要清楚，重不重要，不是你覺得，而是我們覺得?！?p> 鶴頂紅聽了心里一沉，知道這來的殺手是認真的：“那你們可真是器重啊，這么長的時間里，都讓我逍遙自在，為什么反而到這時候才……”
為什么到這時候？你別問我問楊天心去啊，我哪里知道。江瀾不禁覺得這人別扭得緊。
兩個互不認識的陌生人就這樣在跨服聊天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江瀾還是決定繼續(xù)強硬，他想著干脆捏造出已經(jīng)有很多天賦者招安的假象，或許這樣鶴頂紅的心里就沒有了后顧之憂。
于是他說道：“反正時候已經(jīng)到了，你還想要拒絕么？多少跟你一樣的人我都見過，最后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接受吧，沒有人能夠拒絕?！?p> 這句話聽在鶴頂紅的耳中，意思卻是死斗已經(jīng)無法避免了。
“明白了?！彼p輕嘆了一口氣，雙眼猛地瞪大。
“明白就——”
江瀾的話才說到一半便頓住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面前鶴頂紅的狀態(tài)有些奇怪。
看不見的力量正在他的身體里緩緩凝聚。
自從完成了入門篇之后，江瀾就具備了基本的感知能力。
他能感覺到，來自靈魂的力量從鶴頂紅的雙眼之中映射出來，雖然并不是真的發(fā)光，卻又讓人覺得比一旁的火燭還要亮眼。
他是天賦者，毫無疑問！
鶴頂紅握住劍柄的手指咯咯作響，那股涌動的力量終于凝住，下一瞬間，他發(fā)足突進，手里的劍朝著江瀾疾揮而去。
江瀾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對方要進攻，雖然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但是眼前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無法避免，于是他拔出腰間的劍迎了上去。
銳利的刺響戳破了這個夜晚，江瀾只覺得自己的手臂有些微微發(fā)麻。
自己這副身體的力量是一般人遠遠不能比擬的，但是鶴頂紅這一劍卻和他的力量相當。
借著這一劍的停頓，江瀾連忙飛身退開幾步，和鶴頂紅拉開了距離。
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就算是勝利也一定是慘勝，他想著能不能消除誤會，但是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便被鶴頂紅搶先了。
“來啊，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魔鬼！要殺就殺??！利落點！”
他怒吼著，腳步上也不停，一瞬間便再度欺到了江瀾面前，長劍橫掃。
好在有這么些距離作為緩沖，江瀾退身再度讓開，手里的長劍從下往上揚起，但是鶴頂紅在一劍落空之后沒有停留，飛身同樣拉開了距離。
江瀾覺得是個說話的好機會，但是他的腳步還沒有來得及站穩(wěn)，鶴頂紅便再度搶攻了上來。
他心中叫苦不迭，只得同樣回劍反擊。
但他發(fā)現(xiàn)了，在身體力量和反應(yīng)上面，自己或許還要勝過鶴頂紅些許。
最大的劣勢是對于劍術(shù)自己實在沒有研究，雖然昨晚和今天也花了一點時間稍作練習(xí)，但和鶴頂紅這種刀頭舔血的人比起來實在差遠了一些。
對方不過是幾次試探性的攻擊，江瀾就已經(jīng)完全被壓制。
偏生因為擔(dān)心阿春頂替自己會出事，他還把貼身軟甲讓他穿上了，又少了一層防護。
如果不是鶴頂紅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懼怕著他，一直保持著點到為止的試探，恐怕自己早就已經(jīng)敗在他的手上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江瀾的抵抗仍舊十分艱難，天賦者之間的戰(zhàn)斗真的不是和一般人交手能夠比擬的。
劃破空氣的聲音在耳邊不斷回響，火光里交織在一起的兩個影子飛快移動，任哪個普通人見了都會覺得是怪物。
江瀾心里想著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必須要反擊，他還是有優(yōu)勢的，既然如此，就要好好利用！
于是面對著鶴頂紅的進攻，他忽然改為雙手握劍，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斜劈了出去。
又是一聲刺響，鶴頂紅的身子顫了一下，一副要傾倒的樣子，似乎那巨大的沖擊讓他有些吃不消，但是他猛地蹬腿，硬是站住了，爾后迅速地拉開了距離，大口喘著氣。
這一下對江瀾來說也不好過，雖然這身體夠結(jié)實，但仍然讓他覺得自己要散架了一般。
不過他也看到了希望，鶴頂紅雖然是已經(jīng)覺醒了的天賦者，但是水平最多就是個剛剛覺醒不就的執(zhí)禮，看起來也不會使用天賦者的各系能力。
哪怕自己沒有靈魂加持，身體素質(zhì)仍舊在他之上。
能贏！靠著自己還沒有成為天賦者的實力！
江瀾覺得自己抓住了機會，于是他主動出擊，身影在一瞬間消失，疾風(fēng)一般地沖到了鶴頂紅的面前。
仍舊是雙手持劍，仍舊是全力以赴，他相信在一波一波的強硬碰撞下，先堅持不住的一定是對方。
但是出乎江瀾意料的是，隨著兩人的視線相交，鶴頂紅的身影在一瞬間變得飄渺了起來。
江瀾眼前就好像彌散著霧氣一般，什么都看不清了。
幻覺！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天賦者的能力，鶴頂紅其實還是會一些的，江瀾大意了！
這一瞬間的景象讓江瀾揮出的劍失掉了準頭，鶴頂紅已然高高跳起，手里的長劍朝著江瀾重重砍下。
幸虧有了入門篇的修煉，在這樣的危急關(guān)頭下，江瀾的腦袋甚至比平時還要運轉(zhuǎn)迅速。
他沒有猶豫，放棄了笨重的長劍，側(cè)身一滾。
“刺啦”一聲，長劍將江瀾的衣服狠狠釘在了地上，隨著他的翻滾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布條，好在是差了一點，沒有傷到他的身體。
雖然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劍，但是江瀾面臨的危險卻并沒有結(jié)束。
頭頂上漆黑的身影壓將下來，粗壯的手掌握成拳頭，朝著江瀾的門面毫不留情地砸下。
江瀾伸臂抵擋，但是借著沖勢的拳頭打得他整條手臂都要失去知覺。
等他還想要動彈的時候，冰冷冷的利刃已經(jīng)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哼，雖然不知道你是五公爵還是誰的人，但真是可笑，難道有身手的家伙都已經(jīng)死光了嗎？一個乳臭未干的家伙，也想來取我性命？”鶴頂紅滿臉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