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的,老徐跟著她回了店里。
雖說已是接近子時,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穆九瀾自然是睡不著覺的,她自認心理素質(zhì)一般,若是能早些找到今日,哦不,昨日這事兒的源頭,或許也能早些知曉到底是為何出事。
不知為什么,自從上回楊記的廚師過來找茬以后,她便感覺自己開店之路怕是得命途多舛了,也是因此,越發(fā)不敢小看那些自己找上門來的客人,尤其是那個什么王爺。
今次若真是意外也就罷了,若真又有什么人來搗鬼……
她嘆口氣,人心實在難測啊,有時想起這些有的沒的,真是不想在大隨朝混了。
可……她似乎就是為了逃避才來到此處,難道還要逃嗎?
“年紀輕輕,何必嘆氣,”
沒想到,坐在身邊的老徐竟然答了腔,似乎以為她是十分憂心眼下食客中毒的事情。
他又說:“船到橋頭自然直,誰還沒經(jīng)歷過幾次坎坷呢,想當(dāng)年,我祖父可是前朝尚書,那……”
穆九瀾忙咳嗽兩聲,她雖是個外來客,卻也知曉這樣那樣的一些忌諱,在外頭議論前朝,誰知道會不會給扣一個妄議與懷念前朝的帽子。
老徐似乎很是不屑于穆九瀾的小心謹慎,不過還是改了口,又道:“總之,只要收了錢,保管給你查出病因?!?p> 穆九瀾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說來說去,還不是要錢。
但她自然不敢表現(xiàn)出來,眼下這境況,恐怕財迷老頭兒時她唯一的救星了。
“你們昨夜剩下的菜品都在哪?”
到了九家,老頭兒問道。
“誒呀,我看看,”黑丫驚叫一聲,忙往那出事的水榭沖去,過了一會兒,垂頭喪氣地回來。
“我囑咐過有云,每桌飯菜都要及時收拾,他到底聽話,今日關(guān)店門也跟著收拾了?!?p> 她哪里記得還得囑咐留下菜碟給人檢查呢,此刻一想便知道自己遺漏了,無比懊惱。
“事出匆忙,倒也沒什么?!?p> 穆九瀾往房間內(nèi)看了看,只見商有云此刻也推門出來了,估計是聽見了聲音。
“今日水榭那桌的廚余,都到哪里去了?”
小帥哥沒想到老板會問這個,倒是一愣,想了一下,道:“已經(jīng)扔到外頭去了?!?p> “何時?”
“申時之前?!?p> 穆九瀾明白他的意思,申時會有人來收廚余做潲水,知道是找不回來了,于是只是擺擺手:“那算了?!?p> “怎么了?”
“請徐老過來做些檢查,食客的事情,我們總得給個交代?!?p> 商有靈好像一下子緊張起來,搓著手說:“我,是不是不該將那些食物倒掉的,我,我……”
“沒事沒事?!?p> 穆九瀾知道這個孩子,好不容易找了份工作,似乎有些小心過頭了,平常黑丫說什么他便做什么,不讓他做的事,絕不會碰分毫。
怎么說呢,有點聽話老實過分了。
但穆九瀾看著他清秀卻略顯緊張的眉眼,倒是沒忍心怪他,何況……
“沒事,我還有留樣。”
她說著,臉上帶著一點運籌帷幄的笑容。
“什么叫留樣?”
黑丫在腦海中組織了好幾個自己認得的字兒,都沒能組出姐姐所說的這個詞語。
“留樣啊,就是……”
穆九瀾都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嘴里蹦出了個現(xiàn)代詞匯,說來好笑,這詞兒居然是她在學(xué)校食堂學(xué)來的。
那會兒她發(fā)現(xiàn)食堂角落有個不起眼的冰箱,里頭放著大大小小的小瓶子小罐子,便是寫著留樣二字。
“前幾年某學(xué)校食堂出了問題,現(xiàn)在都要求留樣檢測呢。”
身邊是個話多的姑娘,穆九瀾見過幾次,算是點頭之交,這么說道。
這姑娘就是安琪。
前言不提,總之,穆九瀾使出渾身解數(shù),給黑丫解釋了留樣。
“反正我那兒還各有一份盛出來的菜肴?!?p> 說完,她回了那個神秘的小廚房,端了好幾個袖珍碗出來。
“天哪,九瀾姐,你真是未卜先知啊,居然知道要那個什么,那個什么留樣!”
穆九瀾干笑幾下,便將一只只小碗遞給老徐。
其實呢……
她倒不是真的如此運籌帷幄,一切皆在計劃之中。
沒有那么神。
此事說起來倒是源于穆九瀾一個做菜的習(xí)慣。
她并非什么大廚,做這些菜式的經(jīng)驗也不大豐富,雖然說從現(xiàn)代帶過來的食譜夠多夠全,可畢竟換了地方,換了廚具,或許食材配料與時間用量總歸有些出入。
大體是符合的,可要做到味道最佳,穆九瀾能依靠的唯有笨辦法。
就是試。
幾乎是所有菜式,她都會多做一些,或者干脆做兩份,等自覺味道差不多了,便盛出一些來,自己試試味。
份量不多,可她始終不好意思跟人家說,一是顯得太菜雞了,二是或許有食客知曉了要不滿。
而這次也是一樣,穆九瀾另備了一份,而中毒的事情太突然,她也沒時間清理那些小碟樣品,因此那些樣品還留著呢。
穆九瀾也不多說,將那些菜拿了出來。
“……”
經(jīng)過漫長的檢查,穆九瀾看著老徐用各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加入,混勻,又擦在其他器皿上,大有古代仵作驗毒的架勢,終于……
“均無毒?!?p> 穆九瀾舒了一口氣,實則她早先也很有自信,這些菜端出來之前,她自己都是試過的,怎么可能有毒?
不過,還是得老徐說句話,否則,她信,人家可不信。
老徐的表情微微放松,卻很快又把眉頭皺了起來:“那黃花到底是何時被加入的?”
“這也是奇怪了……”
九瀾也摸著耳朵思考,此刻她也有些混亂了,畢竟一夜未眠,心緒又雜亂。
“莫不是……”
老徐忽然走到窗臺邊,朝她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