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城中那家女人開的飯館，如今送菜上門了？”
“什么意思？”
“便是你在家中坐著，派個小廝去點(diǎn)菜，隔不久便能有人將菜一道道端上你家飯桌?！?p> “還有這等好事？”
“……”
議論的二人看著身邊兩個推小車的黃衣人飛速跑過，上頭大大的牌子寫著九家兩字。
面面相覷。
“方才那莫非就是……”
“正是，沈兄要不要一試？”
九家外賣的消息一出，一半是貪新鮮追潮流的，一半是憋了許久想吃穆九瀾手藝的，紛紛下單。
當(dāng)然，外賣不易，等生意稍有起色，穆九瀾便大手一揮，開始每日限量了。
“這可不是什么饑餓營銷，”
定下計(jì)劃那天，穆九瀾對著自己說。
“好吧，騙誰呢，這就是饑餓營銷，”
穆九瀾又放下了每日進(jìn)賬本，摸著額頭想，反正也沒人知道這詞兒，管他的。
如此，奸商的計(jì)劃就定下了。
“也沒辦法，咱們每天只能送那么些單，有時像徐府趙府那般的大單子，還得所有人同時送，否則食物也不鮮美滋潤了，”
黑丫倒是很理解。
“不管怎樣，總比以前沒生意的好。”
小姑娘又說。
穆九瀾想起來那個什么王爺，恨得牙牙癢，哼，只手遮天，休想，擾亂市場規(guī)律，妄想。
發(fā)過一通氣，穆九瀾又開始慫了。
“低調(diào)，低調(diào)。”
說是說低調(diào)，不過，穆九瀾最近就職活動不怎么順利，一腔熱血都灑在這上頭，雖然不敢大肆聲張，可也招攬了不少人才。
生意越做越大，這天早上，穆九瀾叫過賬房小李，說道：“從庫房調(diào)五十兩銀子?！?p> “這么多，穆姐難道是要盤店？”
小李奇怪地問。
“算是吧。”
穆九瀾之前就尋思過開分店的想法，主要是外賣業(yè)務(wù)一起來，好些地方距離平康坊太遠(yuǎn)了些，若是能在京城東南角再開一家……
“不過，您看這賬面上……”
小李稍去便回了，只是面上有些難色：“眼下便要采買食材，若是全支了去……”
他不好細(xì)說，穆九瀾卻一聽就懂。
“也行，那就先支三十兩。”
她也不多言，拿了錢便走。
小李在后頭看著，有些不明所以。
卻見穆九瀾往許由巷的方向拐了過去。
郭百疾的新店便在許由巷，他日常無事都在那兒看著，原是穆九瀾的意思，說既然二人分開開店，便將關(guān)系摘得干凈些，反正二人飯菜風(fēng)格也有所不同。
穆九瀾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菜肴，凡事求新求變，有些“菜不驚人死不休”的意思，可郭百疾則菜如其人，很是踏實(shí)，份量大，價格便宜，但勝在扎實(shí)可靠，客流量倒也不小。
看著清晨在店門口忙碌著搬貨的熟悉身影，穆九瀾想起遙遠(yuǎn)記憶中的老哥，想著自己當(dāng)時稀里糊涂留下來的原因。
當(dāng)時諸多留戀，或許也是源于哥哥的不甘心，哥哥的不甘化為她的不甘，便也生了為郭百疾完成心愿的念想。
如今，這念想算是完成了，再看郭百疾，倒是不覺得那樣像哥哥，卻多了些溫情。
“今天怎么有空過來，是哪樣食材不夠調(diào)了嗎？”
郭百疾站直身子，擦擦額角的汗，便看見了九瀾，笑道。
就這么一個笑容，穆九瀾倒是打開了心結(jié)，她覺得，這所謂的游戲仿佛是來為她完成心愿的，仿佛她更需要這里的人。
’’這里可不是你的世界?！?p> 就這么一個念頭轉(zhuǎn)了，那死兔子卯星便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念叨。
“怎么不是，這里，那里，均是我的世界?！?p> 穆九瀾撇撇嘴，不再理會，朝著郭百疾笑著走去……
“你確定真的要這樣做？”
百疾的聲音有些低沉。
暮色中，穆九瀾點(diǎn)頭。
“如此，我相信你的選擇。”
過了月余，穆九瀾的外賣生意已然上了正軌，京城里的富貴人家公子哥若是哪日晚間餓了饞了，必然會想起九家這店里的特別生意。
賬上銀子見漲，穆九瀾打了烊又在盤點(diǎn)，心中愉快。
嘎吱。
木門輕響，一個著著藕色香云紗的女子移著蓮步走入。
她的走路姿態(tài)如弱柳扶風(fēng)，卻總能在看起來快要歪倒的一瞬間又風(fēng)姿無窮地妞回來，連穆九瀾這么個女子都覺得霎是好看。
“你來了?！?p> 這人她實(shí)則已然十分熟悉，商有云，從前名叫蕓兒的酒家女。
很奇怪，穆九瀾本打算救她，卻發(fā)現(xiàn)這姑娘竟然有一股子取而代之的氣勢，人家只是想逃離云中醉這個花花世界般的酒樓，可她呢，卻非但不想走，甚至是想拿下云中醉的意思。
這意思，穆九瀾當(dāng)時便察覺了，只是自身難保，唯有暗暗記下。
作為一個新時代女性，她倒是覺得商有云十分稀奇，思想好像過于前衛(wèi)，卻也忍不住欣賞。
上回去找郭百疾幫忙，就是聽說那家云中醉的老板似乎打算舉家搬走，而且似乎挺著急，因而開了價要轉(zhuǎn)讓。
穆九瀾早就派人關(guān)注著，這次聽說了，便打算替商有云盤下那店，只是當(dāng)天便要交款子，而加上商有云攢的那些，手頭錢也不大夠。
這才有了先頭去找郭百疾的那一出。
如今，店內(nèi)設(shè)置終于一新，商有蕓也算是如愿做上了老板。
“恭喜賀喜?！?p> 穆九瀾伸手扶了扶燭臺，對著款款走來的俏麗女子說道。
“還有件事，你聽了或許也會高興?！?p> 商有蕓抿嘴一笑，又拍拍掌，門外轉(zhuǎn)出一人。
“有靈？”
穆九瀾好半天才認(rèn)出來，商有靈似乎消瘦了不少，但眼神里依舊帶著笑意。
“你……終于回來了?！?p> 穆九瀾發(fā)現(xiàn)自己憋了半天，終究還是說了句廢話。
“有個熟客預(yù)先投了些錢，我想，也總得有個幫手，剛好也有機(jī)會能把有靈接回來。”
“那最好，最好?！?p> 穆九瀾想起從前，有些感慨。
等商有靈去拿東西時，有蕓拉過九瀾，道：“其實(shí)我知道，這次有機(jī)會接靈兒出來，你是出了不少力氣的，你不說，我也只當(dāng)不知?！?p> 穆九瀾頷首，兩個人心領(lǐng)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