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她又把氣壓下去,說不定這人真能幫到自己,可不能掐掉最后一根稻草。
低眉順眼的樣子,安順王似乎有點(diǎn)滿意,卻走了兩步,扭頭說:“在做什么,南瓜花?”
穆九瀾沒想到他居然能猜出來,想來是吃過,只是……
“王爺竟然吃過這個?”
“幼時吃過幾次,”好像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說的太多,又道:“快去做,多問什么?”
穆九瀾想翻個大大的白眼,就知道這個家伙嘴里說不出幾句好話,人家是王爺,拿她當(dāng)下人,當(dāng)工具,她可是現(xiàn)代人,完全不會如此隨著王爺大人去想。
不過她還是給出了一個非常虛偽的笑臉,就速速去干活了。
王爺,也就是安凌楓大人并不以為意,他著意看了穆九瀾忙碌的身影一小會兒,卻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示意手下搬來椅子,安靜de坐下來。
南瓜花的制作方法很簡單,挑選干凈的花朵裹上按雞蛋與面粉一比一比例配好的面糊,再入油鍋小火慢炸,花朵上的面糊一如美麗白花盛開,香氣也隱約傳出來。
等火候恰到好處時,穆九瀾將面糊花撈起,想起安大人似乎不喜過于油膩的吃食,便又撿了兩張紙略略沾了沾,期待吸取部分油脂。
效果有,卻不算很多,她嘆口氣,無比懷念自家廚房常備的吸油紙,又瞟見廚房不知哪兒來的一只竹制的漏勺,便高高興興洗了洗,將花朵小心放好,又調(diào)好了椒鹽,這才去上菜。
端著金燦燦花朵走入主殿時,心里還在嘀咕呢,平日里除了她也沒什么人進(jìn)廚房,偶爾也就糯冰去幫個忙,不知道是誰放了個勺子。
不過,這思緒立馬讓堂中的人打斷了,安順王此刻正坐著看書,眉頭微微鎖著,經(jīng)過良好訓(xùn)練的體態(tài)無可挑剔,仿佛是安靜卻威嚴(yán)的山,其實(shí)他的眉眼單看是清秀的,可配上那股自帶的殺氣便嚴(yán)肅起來。
“怎么回事,太久沒見男人了,看狗都清秀許多?”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穆九瀾當(dāng)然只敢在心里嘀咕,手里還是不停,將菜盤端上去,又小心擺好碗筷,再配了幾樣小菜和湯水。
“宮里生活可好?”
男人一挑眉,明明是在問她卻并不看她。
穆九瀾于是心里十分清楚,這人明擺著是看她笑話呢。
她深呼吸一口氣,深思熟慮以后覺得自己不需要同此人慪氣,等有機(jī)會出去了她便一走了之,去他娘的什么的鏡中世界異度空間,她也沒有興致當(dāng)可愛又可憐的愛麗絲。
于是,干脆用盡自己所有的虛偽擠了個不算太濃烈的笑臉,道:“還行,不過……或許不太適合我把。”
她垂著眼角,示意著周遭環(huán)境,明顯一副落水哈巴狗的模樣,心里卻只想出去拿到細(xì)刃以后可得好好整治一番,又覺得不知道自己該去整治誰,好像也沒有人刻意對她如何,一番氣惱落了空。
安凌楓見這女子臉上陰晴不定,卻又在極力裝出乖巧順從的模樣,不覺好笑。
他自小在宮里長大,母親不在了,又經(jīng)歷皇位更替,自然最是懂得察言觀色,穆九瀾那點(diǎn)小心思很難瞞得過他,以前只是當(dāng)她是個好用的廚子,倒也沒太在意,只是斗來斗去居然覺出幾分好玩來。
何況這份南瓜花實(shí)在讓他想起很多,記得從前在宮里,記憶中面目不清的母親總會在清明之后用新摘的南瓜花給他做菜,說吃這個對他身體有益,那味道,似乎已然闊別良久,卻不想今日得了回味。
為著這個奇怪的女子,也為著南瓜花的緣分,安順王覺得自己可以考慮施以援手。
穆九瀾的事情,他也多少得知了些,還是那個名叫黑丫的姑娘花錢買了消息,跑到他府上來哭訴。
自己那會兒也是淡淡應(yīng)了,倒也沒決定是否要幫忙,只是想著可以順便來看看。
既然也是機(jī)緣巧合,安順王覺得自己幫個小忙也無所謂:“想回去了?”
這句話在穆九瀾這兒便是一語雙關(guān)了,她哪里不敢把握機(jī)會,立即拜倒,就差拖著王爺大人蜀錦繡的袍子下擺邊哭邊擦鼻涕了:“大人,求您幫忙,對您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對我來說便是如救命一般!”
安順王看她這模樣,又想起這廝給自己“下毒”的事情,忍不住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立馬嚴(yán)肅神情,對身邊太監(jiān)道:“回去吧?!?p> “誒我說……”
穆九瀾等人走了,撓著頭不知所云,這家伙也不說幫不幫忙,怎么就這么走了?
“放心,王爺自然會幫忙的?!?p> 糯冰不知何時已經(jīng)出來了,正在幫著收拾餐具,漫不經(jīng)心地說。
可穆九瀾卻發(fā)現(xiàn),她的手拿著碟子時,微微顫抖。
“你怎么了!”
穆九瀾想,這個年齡已經(jīng)沒有帕金森吧……又擔(dān)心地看看糯冰。
卻發(fā)現(xiàn)糯冰看著門口,長長地嘆了口氣。
“誒,等下……”以穆九瀾電視劇看了幾百部的思路,她忽然叫道:“你,你該不會和王爺是……”
糯冰的動作明顯僵住了,這讓穆九瀾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測,就差扶著眼鏡,說出那句話。
“你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
哐當(dāng)。
一個盤子摔碎了,穆九瀾卻發(fā)現(xiàn)糯冰臉上不是羞澀,而是……有點(diǎn)惱火的模樣。
“你,你……”
“我今年虛歲三十六了,怎么可能跟他……”
“哦……看你長得年輕嘛。”
穆九瀾嘟囔:“不是就不是,那么生氣干嘛。”
“我是他的親生母親!”
估計是穆姑娘的愚蠢實(shí)在超出常人,糯冰脾性如此之好的人居然也有點(diǎn)大聲,明顯動了氣。
“不是就不是嘛……”穆九瀾五秒之后才反應(yīng)過了,大叫:“什么,那你豈不是前朝妃子!怎么會在這里,為什么不見王爺!不對啊,他不是說母親已經(jīng),已經(jīng)……”
她已經(jīng)開始思維混亂了。
“我只是個宮女,不認(rèn)他,是最好的?!?p> 糯冰終于平復(fù)了自己感情,只是說了這么一句話。
九瀾想起自己在宮里聽過的一些閑言碎語,明白糯冰的意思,宮女偶然受寵,誕下皇子,可地位不變,依舊不是妃嬪,這樣的母親不但對兒子沒有好處,甚至危害更多。
即使如安順王這種閑散王爺,即使不參與奪嫡,事情的變化也很難說。
難怪她當(dāng)時說自請入永巷,又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樣。
女孩發(fā)出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