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來到傍晚。
在此期間,潘金蓮如同壞掉的學(xué)習(xí)機器,不停在書籍中尋找著和自己有關(guān)的信息。
除了王哲給她買的書籍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之外,房間里所有有字的東西都沒能幸免。
就連超市贈送的絲襪外包裝也被她讀了好幾遍,為的就是找到一丁點有關(guān)自己的信息。
但是很顯然,她的名字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些地方。
倔強的潘姊兒最討厭這種明明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卻偏偏找不到答案的感覺。
搜尋了好幾個小時未果,精疲力盡的潘金蓮失神地坐在自己臥室的小桌前,平時冷艷的眉眼被疲倦所取代。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偏執(zhí),可那個始終無法查明的“真相”如同一把利劍懸在她的頭頂。
在知道真相之前,她一刻也不得安寧。
就在潘金蓮失魂落魄的時候,廚房里傳來鍋碗的撞擊聲,她突然驚醒過來——自己忘了做飯。
“抱歉,我剛才......”
當(dāng)她急匆匆走到廚房時,戴著圍裙的王哲正笨拙地把豆腐切塊,然后放入到有湯汁的鍋中,放在一旁的手機上播放著一個男人做菜的畫面。
“潘姊兒你歇著,今天就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心虛的王哲怕她再問那個問題,不敢看她,只自顧自地忙個不停。
“......嗯?!?p> 潘金蓮捏著圍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在一旁呆呆地看著。
做菜的王哲,有一種奇怪的氣質(zhì),讓他挪不開眼睛。
在她來到這里之前,除了酒肆飯館的大廚,她幾乎沒有見到過普通人家里是男人做飯的。
雖然她也覺得家務(wù)該交給女子來做,但是王哲此時揮動炒勺的樣子......
按照那本《指南》上的說法——很帥。
王哲倒沒有她想的那么多。
在他從小所接受的教育中,一個家的事務(wù)都該有男人和女人共同承擔(dān),大到賺錢養(yǎng)家,下到做飯刷碗也是如此。
把其中的“賺錢”或者“做家務(wù)”完全丟給某一方,在他看來都是絕對不健康的家庭關(guān)系,長此以往必然滋生矛盾。
就像今天。
雖然王哲實在不太會做飯,但是他卻絲毫不介意嘗試,況且潘金蓮還處在悶悶不樂之中。
畢竟良好的家庭關(guān)系往往是在相互體諒中維持下去的。
“哎,等等!我和潘姊兒既不是夫妻,更不是男女朋友,考慮這些是不是有點太過頭了?”
王哲嘆了口氣,想象著冰清玉潔的潘姊兒要是能成為自己的女朋友,那難度估計也就和國足進世界杯沒差了。
......
把中午吃剩的菜熱了熱,又煮了個湯,炒了兩個小菜,這一頓晚餐算是完成了。
窗外的大雨下個不停,王哲的小屋里卻顯得十分靜謐且溫馨。
他和潘金蓮相對而坐,頗有相敬如賓的味道。
王哲覺得就差關(guān)掉燈點根蠟燭了。
目睹潘金蓮將一塊嫩滑的豆腐放進口中,王哲滿臉期待地看著她:
“怎么樣?”
潘金蓮暫時將尋找自己信息的事拋到了腦后,嫣然一笑:“好吃?!?p> 王哲這下終于明白每次吃飯她為什么都這么在意自己的感受了。
有一個并不討厭,甚至是合得來的異性稱贊自己,還有比這更值得欣喜的事嗎?
這頓飯兩人雖然吃得有說有笑,但是王哲卻能感受到潘金蓮其實并不那么開心。
晚飯過后,王哲打開客廳的電視,想用電視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電視迷潘姊兒見電視打開,果然乖乖地坐在沙發(fā)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電視中“別人的生活”。
王哲體貼地端來水果,兩人一邊吃一邊看,時不時吐槽一下電視中的人物,潘姊兒像是又重新恢復(fù)了平常的干勁。
“呼~總算糊弄過去了?!?p> 王哲見她眉宇間的憂色漸漸消散,不由地出了口氣。
不過潘金蓮接下來的話讓他緊張起來:
“王哲,你是在掩飾什么嗎?”
“啊...”王哲叫了一聲,滿臉緊張的轉(zhuǎn)過頭去,發(fā)現(xiàn)對方正怔怔地盯著他,“潘...潘姊兒你在說什么呢?”
“你剛才一直忙來忙去,是想讓我安心一點,對吧?”潘金蓮身體前傾,把臉貼了過來,緊盯著他。
王哲臉色一僵。
他知道以她聰明的小腦袋瓜,自己再掩飾下去已經(jīng)沒有太大意義。
“現(xiàn)在我安心了,可以問了嗎?”潘金蓮像是打量獵物一樣打量著他。
王哲有些為難,要是她問一些會讓她不高興的事,自己該不該回答?
潘金蓮見他一言不發(fā)的樣子,直言道:
“在你們的史書中,我...是個怎樣的人?”
果然是這個問題!
王哲心頭大呼不妙,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出,就這么臉色僵硬地盯著電視。
潘金蓮察言觀色,心中頓時了然,又問道:
“這么說,在史書中,我的名聲很差?”
王哲憋不住了:“潘姊兒...這不是差不差的問題...那個潘金蓮根本和你沒關(guān)系!”
“可我們都認(rèn)識一個叫武大的,不是嗎?”從王哲透露出來的信息中,潘金蓮抓住了重點。
“潘姊兒...時間不早了,該休息了......”
潘金蓮心頭猛地一沉。
從王哲避而不答的反應(yīng)中,她料想到“潘金蓮”的名聲在這個世界似乎并不是“差”那么簡單。
......
深夜,窗外的大雨依舊沒停。
兩人躺在各自的床上,思緒如同脫軌的火車狂奔。
潘金蓮盯著王哲送給她的發(fā)光氣球,在腦海中幻想著自己是以多么狼狽的名聲出現(xiàn)在歷史中。
庸醫(yī)?女魔頭?禍國殃民的禍水?狠毒的后妃?青樓女子?
她把自己所可能扮演的角色都想了個遍,但大多數(shù)都顯得太荒唐了。
思來想去,她把正在充電的手機拿了起來,播出了電話簿里唯一的號碼。
“潘姊兒?”電話那頭傳來有些詫異的熟悉嗓音。
“你...睡了嗎?”第一次主動打電話,潘金蓮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
“沒呢,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睡不著?!?p> 沒有面對著面說話,潘金蓮感到一種難得的輕松,不像平時那么拘謹(jǐn)了,說話也柔和了許多——雖然兩人相隔的直線距離不超過十米。
王哲在床上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大雨:“我也睡不著?!?p> “為什么?”
“我不知道,潘姊兒你呢?”
“我在想一件事?!?p> “什么事?”
潘金蓮沒有回答,電話中只有她微弱的呼吸聲。
“睡著了?”
“沒有。”潘金蓮急忙道:“剛才你做的飯...很好吃?!?p> 王哲無聲地笑了笑:“還比不上潘姊兒你的手藝?!?p> “你明天想吃什么?”
“還是吃面條吧,高湯還沒用完呢?!?p> “好?!迸私鹕從浵?。
......
......
兩人就這么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直到把未來一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商量了一遍以后,王哲看了一眼時間,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凌晨三點了。
“潘姊兒,你想知道的東西,我明天會告訴你的。”
“嗯?!?p> 電話那頭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