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冊記載,世人皆知。景王蕭泠奕登基以后,就讓世人以梁帝相稱。不久后封將軍府的小姐廖方雪為皇后,以叛國之罪相繼滅了太尉府,尚書府和秦府,三家世家被滅門,又誅殺對朝中反對蕭泠奕的大臣。
所有人都怕引火上身,即使蕭泠奕做了什么大不違的事,為了保命,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時過境遷,大梁的百姓在這樣風(fēng)雨血腥的京城中心驚膽戰(zhàn)的度過了一年的光景。
一個守衛(wèi)在城門墻上貼上告示,一群百姓圍上去,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相互竊竊私語,
“怎么皇宮里又要招收樂師了?”
“你是不知道,那個皇后說宮中的一些樂師奏樂不好聽,梁帝就都?xì)⒘?,現(xiàn)在宮中活著的樂師都少得可憐?!?p> “那這貼出來了,誰還敢去?!?p> 一個白衣戴著面具的年輕男子走進(jìn)人群,被背后還背著一把古琴,看向面前的告示,問身邊正在聊天的人,“幾位,為何這宮中的人突然招收樂師?我看這樂師的俸祿也高,為何不敢進(jìn)宮?”
戴著面具,聲音又有些低沉,倒是招惹了不少目光。
一旁的老者好心的看向男子,“你是才來京城吧,自從一年前的景王登基為梁帝,皇后說什么都聽,樂師奏樂不好,便殺了樂師,御廚做飯不好,就殺御廚,那皇后原先是將軍府的大小姐,一家?guī)讉€人都為國而死,可她卻……唉,現(xiàn)在誰還敢進(jìn)宮?!?p> 一旁的人紛紛勸阻,“你小聲點,不要命了,總之,現(xiàn)在進(jìn)宮無異于自尋死路?!?p> 自尋死路?男子輕笑了一聲,面具擋住了大部分的臉,讓人看不清在面具下的表情。
男子走上前撕下告示,交給守衛(wèi),“既然無人進(jìn)宮,那鄙人可愿意一試?!?p> 剛剛的老者急忙阻止,“這位公子,你可要想好,這可不是小事。”
守衛(wèi)拿手上的劍對著老者,毫不客氣的道:“說什么呢?是不是想造反?”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男子擺手沖老者笑道:“老人家無須擔(dān)心,我剛來京城,想找個一席之地。我的琴藝倒也學(xué)了一些,若是因琴藝不精而死,那也無憾,若是真的被皇后娘娘賞識,睡的地方和俸祿倒也不用愁了。”
老者嘆著氣看那白衣男子被幾個守衛(wèi)帶走,搖了搖頭,這世道還真是難。
廖方雪微微磕眼,心曠神怡的聽著面前奏出的琴聲,“你這琴藝倒是比那些白拿俸祿的人要好的多?!?p> 白衣男子從琴前起身,緩緩行禮,做的一套動作如云流水,讓人賞心悅目,“娘娘繆贊了?!?p> 廖方雪在婢女的攙扶下站起身瞇著眼看向白衣男子,“我還未問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又為何要戴著面具?可是怕什么人認(rèn)出?”
“娘娘怕是誤會了,在下名為高槿,自小就流落在外,幾年前被父親尋回,家中本做些商人買賣,有些富裕。不料一年多以前,家中發(fā)生走火,家里的人和所有的銀兩在那次大火中全部被喪失。我的臉也在那次被火燒傷,毀了容貌。怕嚇到其他的人,才會想到戴上面具遮擋。我曾在樂坊中學(xué)過幾年的古琴,這次進(jìn)宮也只是想混口飯吃。如果嚇到娘娘,還望見諒?!?p> 廖方雪看著眼前說話的高槿,隱隱與記憶中那個人的身影相重合。廖方雪來到高槿身前,仔細(xì)的打量起面前,
像,說話的方式像,發(fā)式也像,連動作也有點像。細(xì)看哪里都像,不是外表,是骨子里的那種相似。
她微微愣神,“本宮想把你留在宮中,做宮中的首席樂師,只為本宮和皇上奏樂,你可愿?”
高槿跪在地上,“求之不得,多謝娘娘收留。”
廖方雪繞開高槿走出,目光卻一直放著高槿身上?!捌饋戆?,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去你要住的地方,本宮會讓人安排好你的?!?p> 高槿往上扶了扶臉上的面具,往廖方雪方向望了一眼,隨后和帶路的婢女一同離開。
廖方雪還未走出多遠(yuǎn),對身邊的婢女說道:“你去查查這個叫高槿的身份。再去國庫里拿可以修復(fù)容貌的東西,以這個為借口,讓他把臉上的面具拿下來??纯词遣皇恰?p> “娘娘,看看是不是什么?”
廖方雪咬著下唇,補(bǔ)充道:“看看,是不是本宮認(rèn)識的人?!?p> 高槿剛回到廖方雪讓他住下的地方,皇宮那邊就來了人。一個穿著紫衣的婢女站在門口,后面還有一個婢女捧著一個小盒子。身上的服飾比她面前的女子要淡雅一些。明顯的一眼便看出地位高低,誰最得勢。
紫衣婢女站在門口,沖高槿頷首說道:“皇后娘娘為感謝之前高槿樂師為娘娘彈奏,娘娘喜歡的緊,特讓奴婢給高樂師送一些東西?!?p> “為娘娘奏樂是在下的福分,不知娘娘有何要想送?”
紫衣婢女對高槿笑臉相迎,倒也算不上有多客氣?!案邩穾熆煞裣劝衙婢哒??容奴婢好好看看,并非奴婢逾矩,只是皇后娘娘想知道這個東西適不適合高槿樂師?!?p> 高槿猶豫了片刻,低沉著開口,“那多謝娘娘的好意了。一會兒怕是會嚇著姑娘?!?p> 他伸手解去束在腦后的發(fā)繩,將面具在紫衣婢女面前摘下。
一張被火燒傷的臉暴露在眾人面前。高槿的眉目有些清秀,還有些英氣。若是不去看被燒傷的部分,都是一等一的美男。
可這張臉卻有大面積的燒傷,將這些清秀的模樣毀的干凈。臉上被人燒傷的地方起伏不平,連鼻子附近都還有一些痕跡,只有戴上面具才可以將這些不好看的東西全部遮住。若是臉上沒有用什么東西遮擋,倒會讓人誤以為是遇見了鬼怪。
紫衣婢女還真是被摘下面具的高槿嚇了一跳,慌忙伸手將后面婢女捧著的盒子接過,遞給高槿身邊的小廝,“高槿樂師以后還是把面具戴上吧,以免嚇到其他的人。這是娘娘賞賜的東西,可以助高樂師早日恢復(fù)以前的模樣。”
高槿笑著低頭將面具重新戴上,“娘娘有心了?!?p> 紫衣婢女見高槿收下盒子,一想到高槿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就覺得惡心,慌忙的和身邊的侍女逃回宮。
“娘娘,高槿的臉奴婢見過了,確實是燒傷,而且那張臉燒的還不輕,摘下面具后太嚇人了?!弊弦骆九蜃诹畏窖└?,給她捶腿。
婢女一想到高槿的臉就覺得可怕的要命,根本不想去細(xì)想。
“當(dāng)真不是本宮認(rèn)識的人?”
紫衣婢女點了點頭,十分的肯定,“娘娘放心,奴婢看的仔細(xì),確實是燒傷。而且丑的嚇人,真不知道都丑成這樣了,還有勇氣活下去?!?p> “難道真的不是嗎?”
婢女:“當(dāng)年娘娘恨得人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怎么可能到現(xiàn)在還活著?!?p> 廖方雪拿起梳妝鏡旁的胭脂,“他的身份確定了嗎?”
“確定了,和他說的一樣,只是之前他姓高,倒不叫高槿,高槿這個名字是他后來改的,再往后就沒有人知道他去哪了?!?p> 廖方雪揮手示意讓婢女離開,燭火搖曳,偌大的宮殿內(nèi)也就只剩下了廖方雪和一片沉寂。
她伸手,從一個柜子里拿出了一本兵法,翻來書頁,里面的字跡清晰,書面也被保養(yǎng)的很好,如同剛買回來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