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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境調查員

第20章 菜譜

虛境調查員 棒香 3691 2021-02-08 20:00:00

  陸澄向卿云圖書館的館長徐述之告辭離開,其他文物部的館員和游客逐漸散去。張筠亭本來想跑過去向陸澄打招呼,猶豫了下,終究還是算了。

  她心里思量了陸澄的話好久,隱約領悟到一些東西,但她更期盼陸澄更多更明確的指導??涉面糜帜钇饋恚约汉完懗谓K究只是萍水相逢,陸澄怎么能輕易地招自己做調查員學徒?

  “澄江先生說讓我先做好自己的準備。他是有心意教我呢?還是只是哄我專心考大學?”

  婷婷心不在焉地走出文物部,身后卻有人叫住了廊道上的自己。

  她回過頭,卻是德高望重的圖書館長徐老——張筠亭報考的就是卿云大學,當然了解過這位卿云大學創(chuàng)辦人。

  婷婷向徐老致敬。

  徐老道,“最近我來館里,??吹侥氵@位小姐,就像春日明艷的花兒。你也是舊唐文化的愛好者?館里的圖書程度都很深呀,你年紀輕輕,能有興趣和學力鉆研,很了不起?!?p>  “哪里、哪里。我只是一個高中生,來這里感受下大學的氣氛?!辨面眉t起臉。

  徐老微笑道,“高中生更是前途無量??雌饋恚阋舱J識那位澄江先生?”

  婷婷的臉更紅了,自己看陸澄的眼神被徐老發(fā)現(xiàn)了。婷婷蚊子般地嗯了一聲,“我想跟著澄江先生學習做一個調查員。”

  這是她第一次和徐述之謀面。調查員是傳聞之中解決異常事件的神秘職業(yè),徐老也未必聽說過,更未必會相信。她竟然把自己的幻想說了出來,太傻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婷婷卻對徐老有一種油然而生的信任。

  “方才的時候,澄江從卿云圖書館借走了一本《虛境調查員手冊》。不過,他似乎忘記了過去的事情——其實,他第一次讀到那本《調查員手冊》,是十年之前,他十五歲的時候了。真是歷歷如昨。十年之前,他就像今天一樣,憑著一枚不起眼的古錢直接在茫茫書海發(fā)現(xiàn)了線索,走上了那條道路。那時候,他連高中生都不是,已經為自己選擇了將來的道路。”

  徐老沉浸在回憶里,流露出長者欣賞孫輩的溫馨。

  婷婷悠然神往起來。突然,她注視起徐述之——澄江先生是她親眼確認的了不起的調查員,僅僅五天之內就輕松解決了南英女中的魔人。那么,如此了解陸澄的徐老,難道也是一個前輩調查員?

  徐老道,

  “《調查員手冊》會告訴你,怎么從零開始成為一個合格的調查員。如果你真的有當調查員的決心,就去小陸那里,參考《調查員手冊》,更重要的是向他學習、跟他行動——小陸再不能像過去那樣像一匹狼那樣行動,再不能把一切危險全由自己擔下。他需要伙伴?!?p>  婷婷不禁道,

  “徐老,您覺得我真的有調查員的資質嗎?”

  徐老凝視著婷婷道,

  “我想起《墻中鼠》那篇怪談里,協(xié)助調查員的那個勇敢、聰明、為同學們著想、又充滿好奇心的女高中生。如果是那樣的女孩,確定無疑擁有真正調查員的資質。”

  婷婷心頭一熱。徐老看出了澄江先生《墻中鼠》的名堂。他一定是前輩調查員。這個前輩調查員親口確認了自己的資質。

  “我……我會加油的。那么,徐老,下次見!以后要常打擾您了?!睆報尥は蛐炖仙罹弦还?,跑出了卿云圖書館?,F(xiàn)在,她激動得不能自已,她要好好安靜一會兒——然后,去凌波咖啡館。

  凝望著一路少女小跑的婷婷,徐述之恢復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態(tài)。忽然,他回過頭,猛盯向廊道上的玻璃窗。

  一只戴著紙帽子的小黑貓,站在玻璃窗沿,睜著一雙不懷好意的金眼正窺視著自己和婷婷。

  一陣風吹過,幾片落葉拂過,那只小黑貓無影無蹤,仿佛只是徐述之的老眼昏花。

  老頭走到空無一物的窗邊,用手杖敲了敲窗玻璃,喃喃自語道,“恢復得不錯,連縛靈都找到了?!?p>  從卿云圖書館回到凌波咖啡館不久,陸澄趴在書桌前,咕嚕咕嚕地給自己灌入高濃度的刺激大腦的咖啡。

  他打開了《及時雨菜譜》,鋼筆在《菜譜》的紙頭上不知疲倦地高速涂畫。

  陸澄是在壓榨自己的大腦,把在卿云圖書館強行記下的三百件靈光物展品全部白描出來,并且默寫出它們的一切文字描述!

  他沒有時間喘息,沒有時間考慮其他的事項,要趕在徹底遺忘之前把那三百件靈光物的信息全部留在《及時雨菜譜》上。

  作為一個還在摸索之中的虛境商人,他現(xiàn)在最缺乏的是虛境靈光物的譜系知識,也沒有人會主動告訴自己情報。通過尋找一件又一件的靈光物積累,就像盲人摸象,隨機性過高,毫無系統(tǒng),根本無法舉一反三。

  但在薈萃了舊唐精品文物的卿云圖書館,陸澄瞬時間接觸到無數前賢辛苦獲得的各個級數、無數品種的舊唐靈光物。而且,這些靈光物都被極有條理地分門別類。陸澄獲得的不是雜多混亂的知識,而是一個堅實可靠的整體框架,盡管只限于舊唐的靈光物。

  這比自己一個人苦苦摸索不知道快了多少倍!但相應的,進入自己頭腦的信息量也爆炸了無數倍!

  “石佛,D級靈光物,七十五泉。疑似某種虛境存在依憑的容器……”

  “十六面球體符印,中等C級靈光物,疑似舊唐古代道士鎮(zhèn)魔之符……”

  “四足雷電獸面鼎,B級靈光物。疑似唐土上古巫王鎮(zhèn)壓洪荒兇獸魂魄的裝置……”

  陸澄一杯接一杯咖啡維持自己的精神活躍,墨水瓶換了一瓶又一瓶,鋼筆在《及時雨菜譜》上沙沙響動。從下午到入夜,本來空空落落的《菜譜》“寶物”部分一下子多出了三百多個條目的圖畫和文字!

  每在菜譜留下一個條目,陸澄滿載的記憶貨車就卸下一點。等到卸完三百多個條目,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就好像卸完了所有的貨。

  然而,等寫完了最后一個條目,超出陸澄預期的事情發(fā)生了:

  陸澄手上的鋼筆仍然停不下來,他明明已經寫無可寫,記憶里再沒有文物部的靈光物存貨??墒稚系匿摴P卻在仍然空白的紙張上自行運動,留下全新的、從來沒見過、文辭清晰的靈光物條目!

  這不是陸澄一下午瘋狂輸出導致大腦的錯亂,而是好像觸發(fā)了某種機關,有無窮的知識從某扇本來關閉的門里面涌了進來。

  ——在青銅器的靈光物類別之下,陸澄的鋼筆留下了更多的銅鼎、古劍、古鏡、編鐘條目。

  在木器漆器的靈光物類別下,陸澄的鋼筆留下了更多古琴、靈簫、靈笛的條目。

  在玉石的靈光物類別下,陸澄的鋼筆留下了更多上古祭祀的靈玉、形形色色的神魔雕刻,千奇百怪的符印的條目。

  陸澄的筆永不停歇地在這本辭典厚的《及時雨菜譜》寫下去。寫到后來,轟然一響,《及時雨菜譜》在陸澄的眼中竟然完全消失,他摸遍寫字臺不見《菜譜》,只好起身抬頭,竟然連凌波咖啡館都不復存在!

  現(xiàn)在,陸澄站在一座隱蔽于樹林中、覆蓋著舊唐式樣大屋檐的混凝土四層大樓之中——赫然是卿云圖書館的文物部!

  文物部的每一扇門、每一層樓都對陸澄暢通無阻,無論是四層展廳,還是龐然的地下庫房。

  而且,不只是白晝陸澄看到的那些玻璃柜子里的展品,即便是地下庫房的那些靈光物也都陳列進了展柜。凡是陸澄腳步所至,栩栩如真的物品綿延不絕地散發(fā)著靈光物的各色光華。

  這是夢嗎?這是虛境嗎?不,都不是。

  驟然間陸澄猛然省悟——整整一座文物部的靈光物,本來就是失憶前的自己全部都知道的!

  自己的奮筆默寫,觸發(fā)了那些本來忘記的記憶。那些遺忘的記憶一直鎖在他精神的深處,自我壓榨的冥思苦想撬動了緊鎖的記憶之門,泄露出那些本來刻骨銘心的記憶,重新在陸澄的心里凝固成文物部的形象,形成了一座記憶宮殿。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想象中的文物部在腦海之中漸漸消散。

  陸澄依然在凌波咖啡館里,自己的寫字臺前的椅子上坐著。書桌上的《及時雨菜譜》打開,翻檢一下,算上有意識狀態(tài)和無意識狀態(tài),自己居然在“寶物”部分寫出了洋洋上千個靈光物的條目,全都配著器物的白描圖畫。

  現(xiàn)在,無論手指摸上哪個條目,陸澄的眼前便自動浮現(xiàn)出那件靈光物的真實形狀。

  他重新審視最初在《菜譜》寫下的三個文物部的靈光物條目,發(fā)現(xiàn)已經被無意識狀態(tài)下的自己全部修改過了:

  “石佛,D級靈光物,七十五泉。某個虛境存在依憑的容器?!?p>  “十六面球體符印,C級靈光物,五千泉。白帝行走鎮(zhèn)魔符印,多途虛境通行證和召喚符?!?p>  “四足夔鼎,B級靈光物,十萬泉。三千年前的唐土名邦重器,封印著洪荒兇獸魂魄,慎用。”

  他又復核其他上千個自己書寫下的文物部靈光物條目,幾乎囊括了舊唐方方面面的常見寶物類型和功用。往后在與白貓的交易與客戶的委托里,一旦遇上了舊唐的寶物,加上古錢的輔助,一定能觸類旁通,鑒別出它們的價值。至少再不會被那只白貓訛詐。

  這一次卿云圖書館之行,百倍千倍地讓自己回憶起商人時的靈光物知識。

  只可惜,自己親眼看到的,還有過去的記憶里,那座文物部并沒有一件A級靈光寶物。難道真像徐述之痛陳的,最好的A級品都落到那些混蛋的泰西收藏家手里了嗎?

  另外,陸澄現(xiàn)在的記憶里還是沒有一點卿云圖書館地下書庫的消息。他對那個未知地方的興趣更加的濃厚。《及時雨菜譜》的“寶物”收獲很大,“咒術”一欄,還有大量的空白需要填補,而“咒術”往往就是用古籍的形體來保存的。

  可惜,探索圖書館的地下書庫起碼要等這個寒假過完了。

  陸澄根本不相信自己有潛入卿云圖書館庫房的可能。能保證上千件從D級到B級的靈光寶物絕對安全,并且維持到現(xiàn)在的機構,絕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現(xiàn)在的自己只好靜待徐述之的邀請。

  陸澄把《及時雨菜譜》推到一邊,打開《虛境調查員手冊》,瞪著內頁的四眼兩頭蛇。這是卿云圖書館的地下書庫向他開放之前,陸澄需要研究的功課。

  忽然,陸澄覺得自己眼冒金星,撫摸那本《調查員手冊》的手指也變得麻木,乃至整條胳膊都僵硬起來。

  他想,又要發(fā)生什么怪事呢?

  書房的窗簾外響起了清晨的鳥叫。陸澄是明白了,自己不眠不休抄寫了一個通宵的《菜譜》,靠著無數咖啡維持的精神和肉體,終于疲乏到了極限,這下總爆發(fā)了。

  沒什么怪事,他眼睛一黑,累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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