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惆悵

　　卡瑪泰姬朝陽初升，換到地球另一面的聯邦紐約，此時卻恰好進入零點附近。

　　經過一番喬裝打扮，沃森小姐抵達紐約圣殿?？紤]到妮莎依舊還在城市里出沒，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繼續(xù)維持女性形態(tài)。

　　沃森小姐此行的目的是重整資料，順便看看能不能盡弄到一些補給，自己那支AWM狙擊步槍只剩下不到60發(fā)子彈了。對于.338拉普馬格南這種軍用型子彈，在勒阿弗爾訂購需要等待一個多月，換到紐約這種地方，說不定可以直接買到。

　　當然，別指望在正規(guī)槍店看見這玩意。

　　與她同行的人還有莉莎......好吧，莉莎不能算人。作為阿蕾莎的‘友情贈送’，老丟在卡瑪泰姬也不是個事，所以沃森小姐念頭一起，便決定把莉莎帶去安全屋。

　　剛剛踏出傳送房間，一道哭聲就隱約傳入耳朵。

　　“別介意，女士，小孩子晚上醒了。”

　　前方一個黑人法師朝她笑笑，露出一口顯眼白牙：“我以前沒有見過你，冒昧問一下，你是哪位老前輩的客人嗎？”

　　“好了丹尼爾。”

　　跟隨過來的哈米爾大爺擺擺手：“不需要盤問她們。”

　　“當然?！?p>　　丹尼爾法師微微低頭，后退兩步讓開了道路。路過黑人法師旁邊的時候，沃森小姐注意到那副高大健壯的身材，她對這個名叫丹尼爾·德拉姆的護殿法師有些印象，對方曾在《奇異博士》里登場，負責保衛(wèi)紐約圣殿的安全，不過很快就死于黑化的卡西利亞斯之手。

　　挺沒存在感的一個人。

　　牽著莉莎跟在哈米爾法師后邊，小女嬰的房間很快就到了。老大爺嘴上說是送人一路，其實沃森小姐看得出來，他主要還是想借機看看小孩子。

　　哇?。?！

　　推開房門，哭聲頓時更響了。

　　兩個學徒傻在房間里，對著嚎啕大哭的小女嬰不知所措。其中一人抓著布娃娃，另外一個則是指尖冒起法力火花，試圖吸引小女嬰的注意力。

　　“怎么是你們兩個？”

　　哈米爾大爺走上前去，接近2米的高大身軀，頓時在房間里投下一片陰影：“你們兩個小娃子平時不都在地下室待著嗎？有心思跑來逗安吉拉了？”

　　當初在救走小女嬰的時候，沃森小姐也帶上了那封信。文段中有提到小女嬰的名字‘安吉拉’，不過沒有寫上姓氏?？ì斕┘У姆◣焸兘涍^討論，一致決定把那封信件藏起來，等到安吉拉年紀和心智足夠成熟以后，再找時機給她看。

　　“不是，大師?！?p>　　聽出哈米爾大師語氣中的質疑，其中一個學徒滿臉無奈：“今天鏈接法陣出了點小問題，大家都在忙，所以只能我們兩個上來看小孩?！?p>　　“胡鬧，你們會看小孩子嗎？”

　　白胡子吹得一飄一飄，哈米爾法師走上前去抱起小女嬰：“行了行了，別杵在這了，去地下室?guī)兔Π?，這里交給我就行?！?p>　　兩個學徒如獲大赦，趕忙溜出門去。就像是上輩子經常見到的畫面，老大爺把頭轉向安吉拉，原本還十分嚴肅的老臉上頓時綻開笑容。嘴里發(fā)出各種怪聲，像是某種魔法，先前還哭鬧著的小女嬰居然開始平靜下來。

　　全世界哄小孩都是這一套。

　　沃森小姐找了張沙發(fā)坐下，掏出手機翻看通訊錄。當時在購買這臺電話的時候，狼媽幫他存了不少世界各地服務供應商的聯系方式，大概找了十幾頁，終于看見一排標注著聯邦字眼的號碼。

　　法國人妻真是太棒了。

　　在現在這個年代，很多時候打電話難以一步到位，必須先打到一個轉接站，然后由接線員轉接相應的線路。尤其是長途電話，總少不了轉接。傭兵行業(yè)自然也采取了類似的做法，現在沃森手里這幾個號碼屬于‘咨詢’性質，會有人在那頭告知本地的服務商具體信息。比如在城市某個地方可以買賣武器；某個地下室的某家黑診所提供不記名醫(yī)療服務等等。

　　當然，規(guī)模足夠大的服務供應商已經打響了名氣，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做廣告。

　　“嘿！沃森，快看！”

　　一道嗓音打斷了思路，沃森小姐轉頭一看，哈米爾法師正抱著安吉拉站在自己旁邊，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上：“快看！這個小娃子正在瞧你呢！”

　　圓溜溜的碧藍眼睛。

　　肥軟的臉蛋帶著些嫩紅，就像是廣告里精心挑選的嬰兒模特一樣可愛。特別是那張小嘴唇，總在半張著往外淌口水，卻又不會讓人覺得惡心。幼兒往往能夠激起人的保護欲，雖然科學界對此尚未完全定論，不過這或許也算是刻進人類基因的一種本能。

　　但沃森小姐很冷靜。

　　小屁孩也就是這種時候比較可愛，再長大幾歲，他們就會開始彰顯出破壞力了。上輩子自己可沒少被熊孩子折騰，每次過年的時候，一大群混世魔王就會輪番造訪家里。沃森總是要提前開柜，把那些手辦模型收起來。

　　被熊孩子找出模型還不算什么，弄壞了索賠就是。

　　就怕他們翻出自己的女裝。

　　不知道爸媽在清理遺物的時候，發(fā)現那些不可描述的東西，心里會怎么想.....他們可能會很失望吧？突然發(fā)現二十幾年過去，自己卻沒有想象中那樣了解兒子。還有那些打過交道的同事，那些開過玩笑的朋友......

　　他們會有人想我嗎？

　　想著想著，沃森小姐微微轉回頭，思路莫名其妙跑偏了去，心里有些惆悵。

　　是啊，我已經徹底離開他們了。

　　“愣著干嘛呢？來來來！抱一抱！她喜歡你，你沒看出來嗎？”

　　安吉拉被放到懷里，一股奶香味頓時鉆進鼻子。沃森小姐撇了撇嘴角，伸手扶住小女嬰的腋下，讓她坐在自己的小腹上。小女嬰屁股剛剛坐穩(wěn)，兩只小肥手就開始順著肚子往上爬，熊孩子的好動天賦初見端倪。

　　“咿呀！”

　　不知道為什么，安吉拉突然開始傻笑起來。套著粉紅條紋嬰兒襪的腳丫子亂蹬，整張小臉蛋越湊越近。沃森小姐知道這熊孩子想干嘛，但她并未阻止，只是翻起了死魚眼。

　　吧唧！

　　果然，安吉拉重重的一下惡龍啃，在沃森小姐臉上留下一灘口水。坐在旁邊的哈米爾大爺樂得一拍大腿，什么話也沒說，只是跟著小女嬰一塊兒笑。

　　“滿意了？”

　　沃森小姐揉捏著安吉拉的腮幫子，不得不說，手感確實很不錯。小女嬰自然是不可能回話的，也不知道今天睡了多久，現在她顯得有些活力旺盛。粗短的手掌劃拉幾下，緊接著就摁到了沃森小姐的紅潤嘴唇上邊。

　　這小屁孩，得寸進尺！

　　......

　　街角傳來醉漢們的呼喊聲，路面的積雪再次開始堆積，很快卻又被除雪車平推過去。沃森小姐牽著莉莎的手，快步走在濕滑的路面上。兩人都各自披了一套冬衣，再加上棉帽和圍巾的掩飾，大家只當是兩個晚歸的冬日派對女孩。

　　沿途全是圣誕燈景。

　　距離節(jié)日越來越近，許多商店即便結束了當天營業(yè)，也依舊還保持著亮燈。那些擺在櫥窗后的圣誕樹、發(fā)光玩偶、彩條和燈帶，營造出一股濃郁節(jié)日氛圍。到了這個時候，大蘋果城終于稍微脫離往日的商業(yè)浮華氣息，逐漸飄散起安逸的味道。沉默的雪夜，安靜的暖光。

　　只想讓人微笑著大睡一覺。

　　沃森小姐饒有興致地觀賞著燈圈，上輩子她只在視頻里看到過這些畫面。對于絕大部分東國人來說，圣誕節(jié)不過也只是找個借口休息放松罷了。有時候老板自己要去搞浪漫，就決定給全公司放半天假，然后沃森這個宅男就會和游戲度過一整晚。

　　然后第二天手機一翻朋友圈。

　　嚯，不是曬大餐就是曬對象。

　　就沒幾個和我一樣打游戲的。

　　人生不值得。

　　“談戀愛有什么好的，你說對吧？”沃森小姐摟住莉莎的腰：“圣誕節(jié)又不是只有愛情，陪家里人才是更重要的事。你沒有家人，我也沒有家人，所以咱倆就只能在大街上淋雪?！?p>　　“唔......”

　　莉莎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嗚咽。

　　冰涼手指沒有絲毫熱感，摸上去完全就像具尸體。在心里下達一個‘跟著我’的指令，沃森小姐主動松開手，莉莎原地遲緩半秒鐘，緊接著便乖巧地跟了上來。自從融合了黑光病毒，無面護士現在不僅膚色轉好，走路也跟著順暢多了。原先那副樣子，總是讓人聯想到腰彎腿折、不得不歪著身體用內八走路。

　　順利回到安全屋。

　　恢復原狀的莉莎站在客廳中央，那件護士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段。只是那雙手已經變樣，成了兩只尖利的短爪。暗紅紋路遍布整條上臂，尖端的部分顏色漸深，幾乎要滲出絲絲黑墨。

　　欣賞了一下她的戰(zhàn)斗狀態(tài)，沃森小姐卸下武器，脫掉衣物走進了浴室。

　　看著鏡中的自己，她深吸幾口氣，絕美的臉龐開始出現變化。首先是一絲紅線，分別從兩邊的嘴角向著耳根蔓延，線體越變越粗，最終分裂開來。布滿整個下半臉的巨口張開，牙床上是兩排尖銳的利齒；而上方那兩顆虎牙，長度更是多出了一半。鏡中顯現出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裂口女，樣貌十分恐怖。

　　還好沒多長出一雙眼睛。

　　沃森小姐端詳著自己的嘴，感覺就像是蜘蛛和毒蛇的混合體。前者源于蜘蛛女俠基因中的某個部分，而后者應該就是來自蝰蛇夫人。一想到這個女人，她就忍不住浮起一種久遠的感覺。明明只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但卻好像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我什么時候才能進化出擬態(tài)能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