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好男人、壞男孩與好女孩

　　一大盤新鮮的肉排被端上來。

　　桌子中央擺著個塔吉鍋，里邊塞滿了燉骨頭和各種各樣的蔬菜。

　　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半，忙了一下午、連隊員都沒空來送行的隊長魯珀終于露面，邀請沃森出來吃晚餐。鑒于他在行動中發(fā)揮的決定性作用，狼媽很樂意全程請客。而且女人也已經(jīng)在飛機上和隊員們商量過，這次沃森會占據(jù)最大的那部分報酬。

　　大約有20萬美金。

　　這個阿蘭娜·克勞利為什么這樣值錢，魯珀沒有對沃森解釋。但要知道在90年代，美元的購買力依舊很強悍。不算之前搶劫傘公司法國分部那次狗屎運，現(xiàn)在這一單的報酬，也明顯超過了同行的平均單次收入。

　　經(jīng)過這一個多月時間，那些搶來的鉆石、珠寶和不記名債券都開始陸續(xù)出手。等到這些東西全部結算完，預計能為每一個狼隊隊員帶來60萬美金左右的收入。再加上之前已經(jīng)分掉的200萬，或許有人已經(jīng)可以考慮退休或者改行了。

　　沃森本以為那些錢會更多的。

　　畢竟當初可是估了總價900萬。

　　不過狼媽表示，每年傭兵們實際收到的錢，其實只相當于合同上總數(shù)的三分之二，甚至是二分之一。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其中一大原因，就是渠道費用。中游產(chǎn)業(yè)之所以能夠旺盛發(fā)展，就是因為中間商們手里掌握了獨特的渠道。

　　不要小瞧這些東西。

　　好的中間商能解決很多難題。

　　就像這一次，能夠讓狼群小隊搭乘Mi-8直升機、并在多個防空火力區(qū)域內正常通行。這上上下下涉及到的關系，可不是幾分小錢就能解決的?；蛘哒f，光有錢但沒渠道也不行。

　　除此之外，戰(zhàn)利品收購也是門學問。

　　比如一顆品質優(yōu)良的鉆石原石，在下游挖掘者手里會賣出好價格；而等它被收到中間商那兒，價值能翻好幾倍；最后這顆原石會由珠寶商精心打磨并貼牌出售，那又會是一個天價——至少對于它剛開始成交的價格來說，這絕對是個天價。

　　你可能小賺，但商家絕對不虧。

　　不是沒有挖掘者想過直接賣給珠寶商，但遺憾的是，兩者通常沒什么機會見面。而當你費盡心思聯(lián)系到某家珠寶商時，一次成功的簡單交易，就會讓你快速對這幾倍的利潤欲罷不能；接著你就會專注于此，并在不知不覺中發(fā)展了銷售渠道，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已經(jīng)是半個中間商了。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軍事承包商之類的龐然大物顯然不需要顧忌這種細節(jié)。所以把話說回來，能搶到這種高報酬任務，魯珀也算是有一番能耐。

　　“我現(xiàn)在的打算是休息兩個月左右?！?p>　　法國人妻喝光杯子里的酒，又拿起軍刀打開一瓶：“賺到這么多錢，大家肯定不會想著太快上戰(zhàn)場。而且維克托需要的恢復時間比較長，如果兩個月之后碰巧遇到合適的任務，可以先不帶上他?！?p>　　“那好吧?！?p>　　足足兩個月時間，能做很多事情了。沃森心里盤算著，叉起一大塊肉塞進嘴里。白嫩的腮幫子頓時被撐到鼓起來，像只松鼠一樣，看得魯珀忍不住笑出聲：“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跟你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真的完全聯(lián)系不起來?！?p>　　“你不是第一個說這種話的人?！?p>　　“而且......我覺得你現(xiàn)在這樣子很可愛，你不介意我這么說吧？”

　　啪嚓！

　　沃森一口咬斷嘴里那根排骨，滿臉不爽：“不，我介意。”

　　為了避免被人注意到臉，他今晚故意披著兩側頭發(fā)，劉海也完全放下來，只露出口鼻和小半雙眼睛。但這反而讓那張精致嘴唇更加顯眼，使人不禁想要探究真容。特別是在貼近以后，這副香甜吃相怎么看怎么賞心悅目。

　　狼媽是頭一次見識沃森這副扮相，笑著欣賞了一會，又問：“你跟貝莎和好了對吧？”

　　“......算是?！?p>　　這女人眼神怎么有點怪怪的？

　　忍不住抬起頭，沃森看到法國人妻有些酡紅的雙頰，隨即意識到女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上頭了。雖然傭兵們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醉后失態(tài)也很正常，不過現(xiàn)在四眼已經(jīng)提前開溜，狼媽今天晚上可能會有點難受。

　　或許她會去找點艷遇？

　　但這里還有別的女人嘛？

　　沃森心里胡思亂想著，發(fā)現(xiàn)對面的魯珀眼睛里逐漸多了點笑意，終于忍不住提問：“那個，能不能別再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我了？有話就直說好不好？”

　　“你知道我為什么拉你出來吃飯嗎？”

　　狼媽撐著臉笑意盈盈，彌漫出誘人的成熟韻味。

　　“因為我可愛？”

　　噗！

　　女人嗤笑起來，整個敞開的領口都在發(fā)顫：“傭兵這一行很少有女性，所以我們三個女人總會吸引注意力。我平時在這種地方吃飯的時候，都會帶著幽靈他們，這樣就沒人會湊上來了。不過今天這里只有你和我，所以......看在我請了一頓飯的份上，你能幫我擺平后邊那些寂寞難耐的家伙嗎？”

　　沃森側過頭，見到三個高大壯實的黑叔叔正在靠近。

　　“我覺得你不需要幫忙?！?p>　　“噢......別這樣，漂亮男孩，吃飽喝足打一架可是雇傭兵的優(yōu)良傳統(tǒng)?！狈▏似揠[蔽地活動了一下手關節(jié)：“來嘛，飯后運動一下。酒館是默認的斗毆場地，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只要不砸壞東西，店家可不會管我們干什么。”

　　不等沃森回話，女人就站起身直接脫下外套，露出里面那件運動背心。健美的小腹和臂膀，在濕汗襯托下野性十足。沃森一邊嚼著牛肋排，一邊看著幾個黑叔叔的眼睛開始泛光。魯珀用法語朝對方說話，聲音飄進耳朵里，突然就有了和以往不一樣的感覺。

　　她好像是在挑釁。

　　下意識眨了眨眼睛，沃森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在礦場里吸收的那二十幾號人，其中好像就有說法語的。在歷史上，這個地方有相當一段時間是法屬殖民地，至今的官方語言甚至都仍保持著法語。不過他那時候‘吃’得太快太急，現(xiàn)在還需要一些時間消化。

　　這邊在開著小差，那邊已經(jīng)動起手來了。

　　最前方那個黑人去抓魯珀的肩膀，腹部直接挨了一記直拳，頓時痛得彎下腰去。身后的兩人一愣，法國人妻已經(jīng)趁機攻到面前，先手擊中對方肋部，又快又準。這下小亭子里便混亂起來，隔著兩張桌子的七八個人同時起身，看起來應該是這三個黑叔叔的同伴。

　　我得小心點，不能把人打殘打死。

　　沃森搖搖頭，悄悄起身。

　　......

　　十分鐘后。

　　噗通！

　　迷迷糊糊的法國人妻被沃森扶到床上，那根沒抽完的香煙掉落在地，被一腳踩滅。女人一點都沒反抗的意思，似乎很享受這種對待，平日里那股強勢干練已絲毫不見影子。讓對方后背靠上床頭、確保不會摔下來以后，沃森便遠離兩步：“你的外套放在椅子上，我先走了。”

　　“等等......幫我點根煙?！?p>　　我覺得你在裝醉。

　　你剛剛揍人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沃森抽了抽眼角，從那件外套里找出香煙和打火機。狼媽完全沒打算伸手來接，只是撐起上半身湊過來，顯得十分慵懶。沃森只能用手指夾著香煙往對方嘴里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女人腦袋輕晃，嘴唇觸到了他的指尖。

　　啪！

　　打火機的微光亮起。

　　這個簡陋旅館的房間照明很一般，只有一顆昏黃燈泡掛在天花板中央。沃森看清了含著濾嘴的那雙紅唇，魯珀的臉半掩在發(fā)絲之下，透散出迷醉、柔媚和解脫。沃森沒有說話，默默收回打火機，把它輕輕放在桌面上。

　　“以前是男人揍我，現(xiàn)在換我揍男人了?！?p>　　狼媽果然沒再繼續(xù)裝醉，看了沃森幾眼，開始吞云吐霧。

　　“你是說你的丈夫？額......我不太了解，我只知道你有個孩子?！?p>　　沃森配合地應了一句。

　　“沒錯?！?p>　　魯珀終于舍得動她那雙手了：“那家伙是個十足的爛貨，見鬼了，沒結婚那會我居然都沒有意識到。要不是生了個可愛女兒，我都覺得自己那幾年時間完全浪費了......我得承認，我看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樣，你說是吧？”

　　你這要我怎么接？沃森有點懵逼：我要說我是個好男人嗎？

　　......等等，我算個好男人嗎？

　　“我說，要不你今晚留下來，我們一起做點別的？”法國人妻這番話堪稱王炸，炸得沃森整個人愣了一陣，遲疑地反問：“魯珀，你是真醉了還是裝醉？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卡萊娜，卡萊娜·萊斯普魯克斯?！?p>　　女人把雙手夾在大腿中間，胸前展露著優(yōu)美的曲線，笑容則是有些曖昧：“為什么這么緊張？漂亮男孩......這只是今天晚上發(fā)生的小事情，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負擔，明天依舊照常。噢，你在擔心貝莎嗎？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她的......”

　　“停停停！”

　　沃森趕緊豎起一只手掌：“第一，我很尊重你。第二，我不做這種事情。第三，我不喜歡抽煙的女人?！?p>　　三連完畢，他立刻站起來，兩步跨到了門口：“我不知道你是真醉了還是裝醉，反正我就當今天這話你沒說過。明天我就不在這了，下次見面可能是兩個月以后。就這樣，晚安，再見！”

　　咚！

　　房間的門被關上，只留下床上的卡萊娜。

　　“不喜歡抽煙的女人？”

　　沉默一陣，她突然嗤笑出聲，重新躺回床上：“壞男孩......”

　　......

　　第二天清晨。

　　“額，你說要等一個多星期？”

　　“是的，先生，這個地方可不會每天都有飛機?！?p>　　辦公桌對面，一個男人聳聳肩膀，打量著面前這個戴著骷髏面巾的家伙。雖然遮著臉，但是這位顧客身材纖瘦，皮膚又白又嫩，壓根不像個士兵，反而看著讓人聯(lián)想到游客。普通人可進不來這種地方，不過看在錢的份上，他十分明智地沒有多問。

　　“如果你真的趕時間，我建議這樣做?！?p>　　想了一下，男人抽出一張地圖開始寫寫畫畫：“你直接穿越整個加蘭巴國家公園，大概花費兩天時間抵達蘇丹西南部的邊境地帶。在這個圓圈位置有幾個專門搞偷渡的團伙，應該可以幫助你去西非地區(qū)。我認識其中一個老板，這是電話號碼。不過你得小心點，他們不是經(jīng)過認證的服務商?！?p>　　“......好吧?！?p>　　沃森丟過去一張鈔票：“你們這里有什么交通工具可以用嗎？我是說一次性使用的那種，畢竟我這次可不會把東西還回來?！?p>　　“有?！?p>　　十分鐘后，沃森騎著一匹馬，慢慢踱出了傭兵基地。

　　這是一匹黑色的西非東戈拉馬。

　　那個男人的原話是‘等到不再需要的時候，你就拆掉馬鞍，讓它自己去吃草就行，反正這匹馬本來也是野馬?！?p>　　沃森本來還想買點衣服，不過這地方畢竟不是旅游購物區(qū)，防彈衣和槍支彈藥好弄，可想買到適合他這種身材的衣服根本不可能。思來想去一陣子，沃森只能選擇穿自己的迷彩作戰(zhàn)服，好在當初來的時候多備了兩套女款。他這副身板就適合穿女款，而且迷彩服這種東西，其實性別感一點都不明顯......

　　除非是沃森小姐來穿。

　　“做男人真累，不是嗎寶貝？”

　　走出幾公里以后，沃森先生變成沃森小姐，伸手拍了拍馬脖子：“做女人就簡單很多，只要長得漂亮，不論干什么壞事都不用有心理負擔。雖然我又抽煙又打架又紋身又混酒吧還同時交了一百零八個男女朋友，但我知道我依舊是個好女孩，對吧？”

　　禿嚕！

　　黑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心情很不錯。

　　沃森小姐扯了一下胸口兩側的尼龍背帶，它們勒得有些緊。除了FAL和RPK以外，她這次還帶上了溫徹斯特M70來彌補遠距離戰(zhàn)斗力。這支槍單獨備有90發(fā)高精度狙擊彈，以避免一些運氣不好的劣質品弄壞槍膛。

　　也正是因為要背3支長槍，沃森小姐必須在身上多弄幾個掛載點。反正自己也不需要防彈衣，到時候把武器彈藥藏袋子里，然后外套一罩就能偽裝成平民。

　　但這些尼龍帶確實是有些緊了。

　　要知道，沃森小姐這次是直接穿著衣服變換形態(tài)的，胸口這一下子直接被撐起來，連附近的幾個紐扣部位都已經(jīng)完全繃緊。

　　希望這次弄到始祖病毒以后，能有所改變吧。把溫徹斯特M70抓在手里，輕輕一夾馬肚，黑馬就馱著沃森小姐開始小跑起來。一顛一顛的起伏感很新奇，不過在目及之處，這片寬闊無邊的草原更讓人心情愉悅。

　　像是親眼在看動物世界。

　　沃森小姐發(fā)現(xiàn)了遠處的有一頭長頸鹿，便端起瞄準鏡欣賞。

　　加蘭巴國家公園是全世界最后一個野生北非白犀牛的棲息地，多年來頻頻遭到偷獵者襲擾。在原世界中，這種動物于2008年徹底在野外失去了蹤跡；而少量由人工飼養(yǎng)的，也在10年后被宣布功能性滅絕——比之前的霍加狓還要慘。

　　不過我現(xiàn)在仍有機會看一看。

　　“走吧黑旋風！咱們去西天取經(jīng)！”

　　沃森小姐放下槍，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用力展開雙臂，迎著朝陽伸起了懶腰。

　　噼啪！

　　胸前的幾顆衣扣再也承受不住拉力，直接崩飛了出去。